風告訴我,我們終會重逢。
風告訴我,你會給我曾經的溫暖。
風沒告訴我,你溫暖下的冷漠。
風沒告訴我,你會走。
第一章——初遇的風
黃昏之下,天空像被打翻的顏料盒,染上如紅寶石般絢爛的火燒云,紫粉色的朝霞在勝烈的太陽光照耀下更顯綺麗多姿,黑色的飛鳥輕巧掠過,像一支筆直的箭直插云霄。
我怎么會在這里?
這是哪?
明明內心充滿疑惑,腳步卻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這周圍似乎是個公園,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可在我的印象里,我從未來過這里。
這時候,一個背影映入眼簾。
太陽迸射出更為刺眼的光芒,令我忍不住瞇眼,那個背影轉過身,面目在太陽底下看不清,但他身上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一陣風吹過,帶來他輕柔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只有兩個字,卻如一股熱流般傾瀉于我的心上。
蘇陽。
接近年底,南方的小城下起里綿綿不絕的小雨,高樓建筑被濃重的霧氣籠住,遠遠看過去,是一片模糊不清的白色,像近乎透明的海市蜃樓。
我打著傘走過熟悉的青石板路,泥土被雨水一沖,就成了黃色,在石板縫中成了濕濘濘的一片,毫不留情地染上我那雙已經看不出白色的帆布鞋。
拿出手機核對地址,大概是這里了吧。
將傘的一邊傾斜,清晰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外觀精致的咖啡廳,似乎與一般的別無二致。
手機發出震動,那個人發了新信息,短短四個字,我在這里。
再次抬頭,便對上一雙陌生卻意外好看的眼睛。咖啡廳靠窗的位置,一個穿著深綠色格子衫的男人沖我揚起看似友好的笑容,輕輕點頭。
深吸一口氣,我邁步走了進去。暖色調為主的底色布置,冷門的慢調子歌曲和安靜溫馨的氛圍令我有緊繃的精神略有放松。在男人的注視下我理了理散亂的頭發,推開那杯為我預先點好的卡布奇諾,開口就直接切入主題。
“我就直說了吧,我不認為我還有待在這個家的必要,學校已經將我列為保送清單中的一員,憑借我優秀的成績和聰明的大腦,我足以有去外國留學的資格,而不是待在這個地方過著百無聊賴的生活,還得時時刻刻警惕你們這幫黃鼠狼。”
我直視他的眼睛,語氣不急不慢,卻帶著咄咄逼人的冷漠:“我可以將財產的十分之一給你們,但請你們放過我。”
男人已經察覺出我話語中的厭恨,卻仍保持著笑容,低下頭用勺子攪動咖啡,說道:“別急。難得兄妹相認,就想那么快撇清關系?別忘了,我們才是你的監護人。”
狗屁。有哪個監護人把被監護者獨自扔在家里一分錢都不給的,要不是父親余下的財產可以預支一部分,我連學費都交不起。
想到如此,我越發對眼前人憎惡起來,明明當年葬禮上是他主動提出當監護人,奪走了一小部分財產后又逃之夭夭,弄得她想方設法湊錢活下來,成年后將剩余財產挪入名下,又努力學習好不容易進入了保送名單,現在她松了一口氣的時候這家人又莫名其妙地闖入她平靜的生活,措不及防攪了春秋大夢。
我絕不可能,再信任任何人。
“我曾在過去三年的夢里,無數次想要殺死你,但我又覺得,憑什么要讓你這種人毀了我后半生?我可能還得感謝你們讓我學會認識親人也不可信。”
他似乎未料到我會說出這番話,有些驚訝地抬眼,不可置信地說道:“你怎么能這樣對我說話,誰教你的?”
開玩笑,這種人還有臉裝出一副純良無知的模樣。我冷笑,看了一眼店里掛著的鐘表時間,從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扔過去,忍住壓抑快要噴涌而出的怒意:“十分之一的財產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我走我的陽光大道是注定的事,你毀不掉的。”說完,便昂首闊步地轉頭走掉,不顧身后人已經變得鐵青的臉。
出了店門,我有一瞬間地恍惚,內心的焦躁感徒然升起,抬頭看向白茫茫的天空,越發不安起來。
回家整理了一些東西帶去學校,離回校時間截止還有近一個小時,忙碌的高三生抓緊來之不易的假期最后一點時間趕作業,教室里已聚集了一大幫抄作業的人群,呼啦啦一片白色的試卷翻飛,見我來了就像看到救世主一樣眼里迸發出激動的光,未經同意就沖上來奪過我用來裝作業的文件夾,熟練地抽出一小沓。
我沒心思去管他們后面的火燒眉頭,倉促急切,叮囑了幾句記得歸還便回到座位上對上周第一次測評的卷子進行分析改正,等完全把這卷子搞懂到透徹,距離第一節自修還有二十分鐘。
“況青,聽說明天會根據第一次測評分班了,分班表我剛去班主任辦公室拿作業,順便偷瞄了一眼,你在重九。”同桌秦瀟瀟湊過來說道,她口中的重九就是重點九班,學校最看重的畢業班。
我點頭嗯了一聲,翻開語文課本溫習。
她仍在喋喋不休:“九班帥哥最多了,又高成績又好,那幫富家子弟也不能隨隨便便就砸錢進去。聽說這次第一次測評第一名是蘇陽,那個全年級唯一一個數學滿分的變態。”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筆尖一頓,腦中浮現出一個筆挺高挑的男生,面目卻是一片模糊。突然心煩意亂,寫了幾個字后便甩手扔掉筆,扭頭過去低聲說:“他也在九班嗎?”
秦瀟瀟挑起眉,說:“怎么?你對他上心了?”
“不可能。我只是想確認比我數學多出四分的人是怎樣的形象。”其實不是。
秦瀟瀟無語地翻個白眼,說:“也是。班里早就有傳聞說你對誰都不親近,整天冷著個臉搞得好像別人欠你五百萬一樣。前兩年你又不住宿舍每天都形單影一心只讀圣賢書,自然不知道這么多八卦。蘇陽現在可是學校里小有名氣的人物,連續兩次年級第一,老爸還是副市長,老媽是重九的班主任,長得又帥又會打籃球。以前總是不理解為什么別人學校有那種小說里近乎完美的男生,現在自個在的學校里有了,反而感覺沒勁了。”
“不過經常還是有很多女生塞情書給他的,當面的是挺少,抽屜里的、托人送的倒是一大堆。”
我自高中來頭一次這么認真聽秦瀟瀟講八卦,根據這些信息試圖和腦中那個人的身影結合起來,卻完全連接不上,似乎本不該屬于那個人。
耳邊似乎又回響起那個如風一般的聲音。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