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只安靜的丑小鴨
自從三年級開始,周先生總是找各種借口來何緘家家訪,而每次家訪何老漢都不在家,就好似巧妙地避開了一樣,據養母慧香說,他是去鄰鎮的集市上去買藥材去了。
確實,何老漢是何家唯一的頂梁柱,自從何緘來到何家后,他更是顯得對生活積極了起來,他努力賺錢,為了這個與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兒子和那個好吃懶做卻對何老漢唯唯諾諾的漂亮媳婦兒慧香。
何老漢生得極丑,矮矮的個子,黑的透亮的皮膚,還有滿口的大黃牙,一笑就是一臉褶子。但卻有一個十分靈秀的媳婦,還有一個白凈得像個姑娘的養子。
村里人都說何老漢一定是上輩子積夠了德,感動了觀世音菩薩,這輩子才會有這么好的運氣。可是沒人知道何老漢背后的酸楚。
說起和老漢的媳婦兒,那個被大家喚作慧香的漂亮女人,在何老漢快過半百的年紀里卻仍舊鮮艷的像朵花一樣。他何老漢結合,純粹是月老粗心搭錯了紅線。
哪個漂亮女子會愿意嫁給何老漢這樣的莊稼漢呢,且拿長得丑不說,還窮得叮當響。
其實慧香也是個苦命的女子,她還是姑娘的時候就跟一個讀過幾年書的窮酸書生勾搭到了一起,倆人情投意合,一見如故,自此你儂我儂,戀情迅速升溫,一發不可收拾。
他愛她,他說他非她不娶,她愛他,她說她非他不嫁,他們說,他們此生相伴,來世相隨。
?
洞房里,掀開她紅蓋頭的卻不是他。
慧香有個愛財如命的娘,她只愛錢,權當女兒是要潑出去的水,如花似玉的女兒,她愣是賣給了個貪色的地痞無賴。
慧香娘一手拿著李二痞遞過來的一沓錢,一手將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推向無底的深淵。
慧香出嫁那天,大紅的嫁衣上凌亂的捆著繩子,鮮紅的蓋頭下,她哭成了個淚人。
是在命運弄人,洞房當晚慧香就被李二痞踹出了李家大門,連同被扔出門外的還有李二痞那憤怒不堪的話。
李二痞說,你慧香不愛我也就算了,老子不強求,把身體留給老子也就行了,可你她媽連個身體都不留給我,還懷上了別人的種,這綠帽子老子他媽的不戴。
慧香哭著跑回了娘家,可她娘卻冷冷的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與娘家再無瓜葛,還說她恬不知恥,玷污了自家的門楣,一盆臟水潑在慧香那像火一樣紅的嫁衣上。
她尋遍了和窮酸書生去的所有地方,包括那個她們一夜纏綿的荒野,卻再也尋不見那個非她不娶的書生的蹤影。
掉光了葉子的老槐樹顯得光禿禿的,絕望頭頂的慧香接下褲腰帶,在那仿佛被冬天吸光了養分的枯樹枝上打了個死結,那個如花般人人想得到的女子慧香去往了領孟婆湯的路上。
可能何老漢在命里注定這一天會遇見尋死的慧香,這個讓他一見傾心的女子。而命不該絕的慧香也應該慶幸那是一顆早已枯死的朽木。
那晚,何老漢趁著月色從臨鎮的集市往家趕,剛看見枯樹底下躺著的慧香時他差點嚇個半死,他摸著慧香雪白的脖頸,微弱的波動和淡淡的余溫順著他粗糙的大手,像電流一般的涌進他那干涸已久并且饑渴難耐的內心。
他把這個讓他內心難以平靜的女子背回了家。
慧香昏睡了兩天的光景才睜開眼睛,她朦朧的以為何老漢喂她的湯藥就是奈何橋的孟婆湯,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就試圖起來看看這個世人都恐懼的世界,卻發現自己渾身酸痛,四肢無力。
神經的疼痛讓她覺醒,她清楚得想起之前所發生的事情,才意識到自己并沒有得償夙愿,霎時間她竟有些慶幸自己能夠從鬼門關逃脫一劫,并且能夠茍活于世。
慧香自那以后就留在了清水沖,和何老漢過起了看似安生的日子,再也沒有回到娘家。
表面上慧香和何老漢風平浪靜,暗地里各自的小九九波濤洶涌,慧香仍舊日思夜想著她的情郎哥哥。
那天傍晚慧香腹痛不止,躺在床上不停地翻騰著,一股熱流自大腿根流了下來,慧香在血泊中停止了掙扎,她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絕望的看著屋頂上那一排排整齊有序的青黑色的瓦,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慧香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被換上了干凈的衣服,不合身的舊衣服顯得她格外的憔悴,但仍舊出奇的好看,她摸著日漸平坦的小腹,忍不住落下了淚,自此,她恨透了這個救了她又殺了她腹中孩子的何老漢。
于是她暗自發下毒誓,絕不為何家留后。
慧香寄人籬下,她無法制止何老漢對她的夜夜蹂躪,但她下定的決心卻從未動搖過,她尋來避孕的土方子,在每次痛苦不堪的房事后服下,害怕被何老漢發現的她,日子過得心驚膽戰。
婚后三年,仍不見慧香小腹隆起,何老漢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村里的閑話更是從未斷過。
人們都說,何老漢娶了個不會下崽的俊婆娘。
洶涌而來的閑話淹沒了何老漢要強的自尊心,他提出和慧香一起去小診所檢查檢查,可是慧香死活不肯,還一直說是何老漢年紀大了不中了,這更是讓何老漢氣得牙癢癢。
何老漢帶著慧香從診所回來時眉頭一直緊鎖,倆人都沒有問題,那到底是哪出毛病了呢,他思忖著,沒有告訴慧香檢查結果,慧香也不敢問。
這晚,何老漢帶著不解赤著身子鉆進了慧香的被窩,他仿佛要把所有的怒氣都撒在慧香身上,完事后,倆人帶著疲憊各自睡去。
失眠的何老漢怎么也睡不著覺,他背對著慧香,看著窗外如水的月光陷入了沉思。
慧香以為何老漢跟平時一樣早已睡下了,便躡手躡腳去拿他藏在灶臺的后邊的那碗早已涼透了的藥湯,正準備喝卻被突然出現在身邊的何老漢嚇了一跳,手中的碗應聲落地,摔碎的聲音在這漆黑靜寂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清脆。
見著鬼了,反應這么大,何老漢說著就去撿碎了一地的渣子,一股奇怪的味道鉆進他的鼻子里,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你喝的這是啥,咋這么難聞。
慧香一時語塞,竟不該如何解釋,臉被嚇得煞白煞白的,何老漢覺得有些不對勁,就試探的問了一句,該不是就是這玩意兒才讓我沒后的吧?慧香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的嘴像是被粗布塞住了一樣,竟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