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禪寺的路上,蘇妍的電話打了進來,那頭是陣陣哭腔:“李赟,我爸死了。”
“你爸?”
“我生父,夜里出車禍被擠進了卡車車底。”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祥的感覺涌了上來。“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醫院。”蘇妍抽泣了下說道。
“好。”
我趕到醫院時,尸體已經確認過從停尸房被拉去解剖。而蘇妍依舊蹲在停尸房門口的角落里不肯離去。我慢下腳步走到她身邊,伸出手準備安撫下她,手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我又有什么資格呢?
蘇妍似乎察覺了我的到來,抬起頭看向我。哭著的蘇妍更加楚楚動人,即使一臉梨花帶雨也擋不住她的姿色。不只是心疼還是無措的我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李赟,”帶著哭腔的蘇妍看著我說。“我爸前幾天還和我通電話說哪天一家人聚聚,嗚,怎么就撞車了呢?嗚嗚嗚……”
我不敢直視蘇妍的眼睛,害怕她發現我就是那個兇手。我只得把頭轉向相反的一側,讓她靠著我盡情地哭泣。除此之外,我并不能多說什么。
蘇妍哭累了,枕在我肩膀上睡去。過了一會兒醫院的負責人讓我們先回家休息,等結果出來。進一步情況等待尸體解剖過后,自會給她詳細的解釋。
回家的路上蘇妍接了一通電話,是警察部門打過來的。我邊開著車,邊仔細聽著。“蘇小姐我們已經調查了當晚一起喝酒的人,說是您的父親接了一通電話說家里母親病重才匆忙離開的,但他手機里的最后一通電話查不到實人。從現場來看,蘇明受到后面車的追尾,肇事司機離開卻沒有指紋,明顯是被人蓄意謀殺。加上他是警察的身份,該案更需小心對待......”蘇妍在全部聽完了以后,嗯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然后轉過頭看了看我,見我沒反應,又將頭轉向窗外。
將蘇妍送回了家,這個流了幾個小時眼淚的小女人哭累了睡著了。看著她緊鎖的眉頭,我心疼不已,真想為她撫平憂傷。
突然,門鈴突然響了。
我低頭看了下手表,這個點,她的朋友么?我緩步開了門。
“是你?”門口赫然出現的卻是那個年輕警察,我看著他,他瞪著我。目光若是能吃人,他恐怕早已將我大卸八塊拆卸入腹許多次了。蘇妍虛弱的聲音從后面傳來,“浩歌,你來了啊。”我默默地讓開,放他進來了。擦身而過的同時,我注意到他手里拿著個文件袋。
“你們認識?”蘇妍起身走出臥室。
“不認識。”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蘇妍指著我說:“李赟,我男朋友。”接著她又對著我說:“李赟,這是江浩歌。我父親養子。”
江浩歌熟稔地走到沙發邊自顧自的坐下。“小妍,爸的驗尸報告出來了。你看?”說話的同時他將目光轉到了我的身上,表示我在這多有不便。
這個警察在這讓我也很不自在,尸檢的事我也不想聽下去,便起身告辭。
我在他們兩人注視中大步地邁出門去。小區慘白的路燈將黑夜的一角照如白晝,我微微有點不適。走在路邊,深秋的晚風透著寒意,吹醒迷糊的人類。我腦子里若隱若現出這些人的關系框架,卻總是聯系不到一起。蘇妍,這個女人的身影在我腦中揮之不去,但毫無疑問的是,我愛上了這個女人。遠離危險是我身體的本能,殺手的直覺也時刻提醒我她絕不是如表面這么簡單。
她和江浩歌也真的只是普通兄妹關系么?是時候讓自己搞清楚這一切了。
我拿起手機發郵件給平時收發目標資料的郵箱:“我去日本一趟。”
從昨晚離開蘇妍家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五個小時,盡管我臨走時交待了她隨時聯系我,但到目前為止,她并沒有給我一絲一毫的聯系。
溫泉水面一片朦朧霧靄。特有的礦物鹽夾雜著硫磺味兒讓我整個人慢慢松弛下來。湯池邊上早已提前備好吃食,軟綿的溫泉煮蛋入口滑膩,蛋黃鮮而不腥,再酌一杯溫熱的燒酒,舌尖酥麻,舌根辛辣,一路滾燙入胃。
“哎……”我無意識地發出一陣心滿意足的嘆息聲,又摸索著酒杯喝了一口,驀地回頭發現坐在池邊端著酒壺的女人。
她不慌不忙,一手托著袖擺,一手傾斜酒壺,待斟滿兩杯酒后,抬頭朝我笑了起來。
“小枝,你怎么在這?”我猛地沉下身去,挪到湯池另一邊。
她將兩只纖瘦的小腿垂入池中,踩出一小片水花,伸手撂了一手掌的池水推過來。“小哥哥,你還記得我呀!”說罷,一臉天真浪漫地撅起了嘴。
這聲“小哥哥”叫得我渾身酥軟,又無比瘙癢,仿佛空氣里溫度都升高了幾度。
“你來干什么?”我沒問她怎么知道我在這,因為不用猜定是老K出賣了我,聽上次老K讓她來給我善后以及夸她辦事不錯,該是對她疼愛有加,不過這番寵得有些不符合規矩。應該跟老K好好探討下怎么管教這丫頭了,我皺著眉頭想。
“你是不是想說,我來這里都是跟老爹打探出來的?”她輕巧地跳進水池,浴衣寬大的下擺飄在水面上,隨著波紋一蕩一蕩。“事實上是,你邀請我來的呢!”
“原來老K是男人。”我沒接她的話。
“是呀,這個你不會不知道吧?”她抬起一只手撩著池水,讓水從舉起的這個胳膊上流下來,浸透了脖頸處的衣衫。“你發的郵件,我收的。”她玩得不亦樂乎,邊戲水邊說,“這家小民宿真的不賴耶!小哥哥,你真會享受呢!我還想說怎么不去上次的田中呢!”
我去日本做什么住哪里,這點K是不知道,上次的交鋒也不過因為她們從飛機場就開始跟蹤才發現了行跡,這只能說明這個小丫頭跟蹤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把后背貼著湯池邊,舒展了一下裸露在水面外依舊滾熱的身體,不經心瞥她一眼,說:“跟著我就為了泡溫泉?”
“對呀!”她猛地往水里一沉,再浮出水面的時候已經離我很近,長發濕透散落的貼在面上,浴衣松散幾乎脫落身體。
她貼近我,一點一點地貼過來,我甚至能數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小哥哥……”她輕聲喚我,巧笑倩兮。
我很明顯的感覺體內陣陣涌起的燥熱和沖動,干咽了口水,心想這該死的溫泉,伸手想擋開,卻在碰到她肌膚的瞬間像被點燃了火焰。
“是不是很熱?”她用指尖滑過我的耳垂。
“小枝!”我疑惑地看著她,試圖去抓住她的手,卻難以克制皮膚享受她細膩觸感帶來的酥麻。
“小哥哥……”她微微張開粉紅的嘴唇,一臉無辜地說:“是我下的藥不夠多嗎?”
我猛然推開她。“你竟然給我下藥!”我干脆把整個人都浸入水里,想讓自己清醒一點,那杯酒,一定是那杯酒,否則我怎么會有這么強烈的沖動!
我在水里掙扎著睜開眼睛,卻看到她與我對視的雙眼。
我愣住,她直接吻了上來。嘴唇麻木的只有溫泉的硫磺刺激的觸感,她見我沒有任何動作,干脆咬了一口。
我從水里站起來。把她推到湯池的另一邊,浴衣散落一半,漏出半個雪白卻布滿傷痕的肩膀。她急忙將頭發遮住半張臉,低聲說:“你看到了。”
“你看到了。”她的肩膀似乎在抖動,重復著剛才的那句話。
我在水里拼命地克制自己,咬緊了牙齒,嘴里干涸得似乎要噴出火來,額頭涌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她突然側過臉來,姣好的右臉露出些許忍住的笑意,與剛才的落寞形成對比。“小哥哥,溫泉里的藥可能藥性更強一點呢!”
我想我的臉色一定不夠好看,甚至嚇人,因為我從水里上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揪了起來抵在墻上,她的表情是滿滿的驚恐后強扯出的笑意。
“不。”我松開了揪住她的手,我在克制。
“小哥哥……”她又輕聲喚我,揚起的小臉嫣紅欲滴,“我知道你很累,為什么不按照你想要的來呢?”
“不!”我睜著猩紅的雙眼,還在跟理智做斗爭。
“李赟!”小枝突然朝著抽搐的我喊了一聲,然后又乞求似地摸著我的臉問:“你真的愛上那個女人了嗎?”
小枝其實除卻那塊面上的疤痕外,真的是能入人心的妖精。狹長的眉眼,低垂的睫毛在眼窩處打下一片陰影,小巧的鼻尖看起來調皮活潑,薄薄的嘴唇抿出好看的弧度。我撫開她左邊臉上的發絲,抓住她停在我臉上手,低頭吻了她的額頭。“小枝,我當你是妹妹。”
小枝掙脫開我攥住的手,在我身上狠狠地砸了幾下,打累了又摟著我的脖子哭了起來。我忍住自己炙熱的身體,伸出手想安慰她。但我卻抓住了空氣,暈倒在地。
待我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毫無小枝的身影,我坐起來,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斜身看見她留下的紙條。
上面打印著:“謝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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