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一群小強
工廠里吃飯是分批進行的,輪到去吃飯的時候,她們早已經餓的前胸貼后背了。遠離了車間里的噪音和悶熱,吃著午餐,四個女生心底里最真切的感受就是“幸福”。以前在家的生活從來沒有讓她們覺得幸福來的這么不容易,在外的日子,一頓飽飯,一刻的歇息,都讓人覺得那么幸福,原來最平凡最習以為常的愛只有在困境中才察覺到它的可貴。吃完飯后,休息了一會又要去上工。有好奇的女人們湊過來試探性地搭話,問了一些問題
“你們是學生嗎?”
“額······”
身為暑假工,撒了謊才進到廠子里的,四個人最怕的就是這個問題
“我們,我們考得不好,所以,不準備上學了!”
顧楠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起來了謊,其他三個人立即附和道
“對對,我們成績不好,不準備上大學了!”
“咦~小丫頭只知道出來打工好,到時候有你們后悔的。”
一位看著有30歲的大姐一臉惋惜地樣子看著她們,四個人在心里早就笑的合不攏嘴。午間的短暫休憩仍人又充滿力量,坐在機器旁邊的紙箱子上和大姐們聊天,四個人為在新環境里打破僵局而暗自松了一口氣,可是這個社會有友好就有敵對。巡查組的副組長看著她們,眼神里充滿了敵對
“你們聞見了嗎?”
“什么?”
“挑釁的火藥味。”
王婉一臉神叨叨的樣子
“你是狗鼻子啊!火藥味還能聞見,哈哈······”
就像在學校里大課間里打打鬧鬧的場景,四個人的言談舉止在工廠的休息時間也充滿了青春氣息。可是那股勁被下午長時間的站立慢慢消耗。晚上九點下班后,四個人像是中了十香軟筋散的毒,全身像散了架一樣酸痛,特別是小腿,中午休息后經過一下午的站立四個人的小腿腫的更厲害了,每一根血管都像是快要爆炸了。拖著疲憊的身軀,女孩們像丟了魂一樣靜靜地往住處走著,不是因為默契才讓她們共同保持沉默,而是因為累。小河里的青蛙不知趣地開著聒噪的演唱會,讓人聽了更加煩心,那條路感覺走了一個世紀還沒有到。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像哪位老師曾經說過的,世上最高的山是人,最長的路是人的雙腳,她們最終還是走了回去,雖然一路上很多次都覺得快要堅持不下去。
一進門,四個人同時趴在床上,倦意籠罩整個小房間。靜默了一會,夏漣還是準備去洗澡,從電子廠帶出的汗水雖然早已經被夏夜的風吹干了,但是身上的氣味去不掉。
“別睡了,洗完澡再睡吧!”
夏漣有氣無力地推了推身旁的程菲
“嗯,你先去吧!我不行了。”
睡眼朦朧的程菲上一秒回答了夏漣的話,下一秒又不醒人事了。每走一步腿都要斷了的夏漣還是起來了,她拿著手電筒,洗漱用品和睡衣扶著樓梯一步一步走下去,十點多的晚上雖然還有動靜,但是黑漆漆的樓下還是讓夏漣覺得有些害怕。在陌生的地方女生特有的敏感和自我保護意識讓她多了一些防備心。夏漣快走道樓下的時候聽到廚房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大聲,像是笤帚在地上掃過一樣。她站在最后一階樓梯上正準備開燈照一下看看是誰,只見一個黑影從廚房里出來了,夏漣內心的恐懼瞬間開始蔓延。走到跟前時,夏漣才看到原來是房東爺爺,她恐慌的心情緩了緩,但是對于房東爺爺她始終覺得有點害怕,而沒有看見夏漣的房東爺爺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夏漣睡意全無,腦子里的神經繃緊起來。路過廚房時,夏漣下意識地拿著手電筒往里面照了照,只見一群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密密麻麻地趴在地上,一個挨著一個隊形整齊地正在爬行,夏漣看見那些東西的一剎那,驚嚇地“啊”地一樣大叫起來,那些東西被光照射到以后,速度極快地,排著整齊的隊伍瞬間消失在黑暗中,爬行時發出的聲音讓人覺得頭皮發麻,夏漣只覺得看到那些東西后一陣惡心。
住在一樓的租戶聽到夏漣的聲音出來查看情況。
“發生什么事了?”
“廚房里有東西。”
“什么東西?”
“不知道,一群,黑壓壓的一大片······”
“哦,那是蟑螂,還以為是什么呢!”
說完,租戶打著哈欠轉身進了房間。蟑螂?竟然是蟑螂?以前夏漣只是聽過蟑螂,但她從來沒有見過,誰知道蟑螂長得那么猥瑣!一想起自己把燈光照進廚房時,那群小強頓時把行動的動靜停下來,頭部朝向光束,一動不動趴在地上的感覺,夏漣就反胃到想吐。那是夏漣第一次在南方見到蟑螂,而且是成群結隊,巨大無比的蟑螂。夏漣嚇得小心翼翼地走到浴室,進到里面后她首先檢查了一下浴室的四周,怕有什么蟑螂再出現。迅速洗漱好之后的夏漣抱著東西又立刻跑到房間,生怕腳下一個不注意踩到那些可怕的小強們,它所性連燈也不開了,摸黑爬上樓去。
那次和蟑螂的見面給她留下了一輩子的陰影,看到蟑螂她就怕的不行。后來去朋友家的時候在廚房看到一只小蟑螂,嚇得她拿著手里的鍋鏟閉著眼睛就亂拍一通,把醬油瓶和鹽袋子都打翻了。夏漣的反應不是因為蟑螂有多可怕,而是小強那種特有的猥瑣氣質太讓人難以釋懷了,看到了就無法忍受。受了驚嚇的夏漣回到房間后,其他三個人早就睡得昏天暗地,本來想向大家分享她的洗澡歷險記的,也只能咽下所有的激動睡下了。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開始上班,體驗工作的感覺,感受賺錢的辛苦,到最后是以身心俱疲而結束,這大概是所有初入社會人的共同感受。一切新的開始都必然會有煎熬難忍的適應期,才第一天四個人就已經覺得快要累死過去,那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下去?都說象牙塔美好無比,這些話都是身處象牙塔之外的人所說,因為真正處于幸福美好的人往往看不到自己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