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平時也喜歡胡亂涂鴉,寫寫花草,談談自己于生活的感觸,卻從來沒有寫過一篇關乎父母的文章,想想很是慚愧。
內疚帶來的感覺自然讓人很不好受,思索著把對于親情的感恩寫下來以減輕這份愧疚,給了我生命的雙親,應是身邊最熟悉的人,然而提起筆來卻無處落下。
或許人性所然,握在手里的幸福,總是覺不到幸福。
父母留給我最深的印象,應是源于他們對生活的那一份不畏與包容。
曾經的經過在母親的親描淡寫中娓娓而來,像是在講述別人的經歷,與己無關,平靜而又坦然。
外婆在生完小姨后不久就惹上了惡疾,借東挪西舉全家之力一番治療之后,終告難治。分離之際,淚眼婆娑,難舍難分,心懷不甘,拋下幾個嗷嗷待哺的兒女,撒手人寰。
那年,母親才十歲。母親一共五兄妹,她是老二,上面有一個比她大二歲的哥哥,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最少的妹妹才二歲。
二年之后,攜兒牽女,舉步維艱的外公無奈續弦。母親迎來了她的后娘,和后娘改嫁后帶來的二個年幼的兒女。
背負著家庭的重擔,望著七張時刻充滿饑餓的小臉,無以維持的生計迫使外公拋下了老幼選擇了外出打工,情不得已,滿懷無奈。
年長的舅舅早早綴學,成為了家中的主力,幫助著外婆承擔了家里的力氣活。母親作為長姐,照顧弟妹的任務理所當然的落在她身上。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生活的苦難磨練了母親的意志,倔強的性格也就因此形成。說到艱難處,母親沉默了一下后又輕輕地笑了:“真不知道那時是怎么捱過來的"。盡管細心的我發現了母親回憶往事時,眼角泛起的一點淚花。她總是掩飾說"風真大,眼睛進了沙子,你幫我吹吹"。
母親總是這樣,什么事情在她看來,都不是難事。“挺一挺就好了,沒有過不去的坎“,曾經的經歷造就了她樂觀的生活態度,很少看到她悲觀無助的時候。
嫁入夫家的母親和父親同病相憐,從娘家到婆家延續著相同的命運。父親也是在年幼的時候失去了母愛,不同的是他多了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妹。
盡管民間故事中那"歹毒“的后媽傳說沒有發生在父母身上,然而畢竟血脈親情的原因,在遇到利益相關的時候,有些偏袒也就不足為怪。
爺爺從單位退休的時候,當時的政策是兒女能夠頂職的。但問題自然就來了,父親三兄妹,卻只能一個人去頂職。這么好的機遇誰不想,要知道能端一個鐵飯碗,有份工作是那代人的夢想。
從我們當地的風俗來講也好,爺爺的心懷愧疚來說也好,于情于理,都是父親去頂職。奶奶有點不甘心,一心便想讓叔叔去。于是平靜的家中便有了紛爭。多年前在這一點上對奶奶也過聲許的怨恨,自己為人父后。也就釋然了,畢竟和自己的血脈比起來,自私也就理所當然了。倒是父親仍是一貫的大度,包含著一切,婉拒了爺爺的安排,把機會讓給了叔叔。“爸,你沒頂職,后悔嗎"?多年后,我問起父親這段往事,他沉悶著,沒有回答。也許我的提問讓他想起了往事,觸起了回憶,但從他臉上看不到悔意。
相比父親的豁達,母親自是有一絲委屈。父親常年在外打工,母親帶著我們,一雙年幼的兒女,撫養尚且不易,婆媳之間便難免有些磕碰。生活的瑣事,后婆的偏袒,家庭的重擔,迫使著她默默地承受,只期望著年頭丈夫短暫的相聚。那時的母親是很難,生活艱辛尚且不管,委屈的時候連一個傾訴的人都沒有。
面對困境,父母更多的是坦然接受,沒有逃避,沒有怨艾。
生活所帶來的磨煉,取決于你對它的態度。父母在這一點上所做的一切,無形中作了我們兒女的榜樣。
只因父母在,最大的年齡還是孩子。
捱過去的歲月不堪回首,家中的情況因了父母付出的不盡辛勞,慢慢的有所好轉,一雙兒女先后跳出了農門,相繼在城里有了一隅寄身之所。在鄉親的眼里,父母是捱出了頭。
為了照顧一雙兒女,父母毅然拋下了鄉間的舊居,辭別了相處多年的鄰友。投入到陌生的環境,從當初的居住不慣,宅守于室,到現在的如魚得水,朋友多多。
總以為給予這樣的生活已能令他們滿意,只是偶然父母在輕聲言談聽到的家鄉所聞時,話語中無意透出來的鄉愁,才知道遠離家鄉的他們茍居在城市,只是迫不得已,無非還是為了照顧他們的兒女。
只因父母在,自己便就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在他們面前,由著性子做著只有孩子才會去做的事情,一味地去索取著他們的愛,而父母也盡著他們所有的能力,心甘情愿地包容著這一切。
"父母在,不遠游",無所作為的我藉著這個借口,聊以安慰著目前的窘境。
也許,能目視著父母的老去,陪伴著他們的余生,是一種選擇,更是一種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