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葉子與往日大不一樣,情緒總是反復無常,愁眉苦臉,讓人靠近都有一股冰山的氣息。我趁著她去茶水間休息,立刻尾隨其后,倒完水,試著問她,最近怎么了。她看了看我,只是說了一句:“你不會懂這種生活的。”我一頭霧水,本想再問下去,葉子已拿著水杯離開,留下那孤獨的背影給我。
中午時間大家都去吃飯,葉子沒有和同事一起去,我很奇怪葉子最近這些奇怪的行為,之前的她總愛和同事們搭伙出去吃飯,匆匆吃完飯返回辦公室,卻看不見葉子的身影,四處尋找,看見了葉子一個人坐在樓梯口處吃著自己帶來的便當,眼神有些落寞,我沒有打擾她,靜靜看著她一會便離開了。
辦公室的生活是枯燥無味,偶爾發生的小插曲讓大家有些樂趣。幾天沒有上班的林宇森突然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引起了同事的一連串的猜測。沒等大家來問他,林宇森自己就說,最近可能就會辭職,自己回家開公司,前幾天就是為了去看辦公地點的,以后就要和大家說再見了。
林宇森的一番話引起了辦公室同事的一陣騷動,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和林宇森說著。腦騰騰的辦公室一時間像菜市場一樣,我看著大家閑聊的氣氛,笑了,眼睛的余光瞟到了葉子的位置上,她正在做事情,似乎有些煩躁,一臉的不開心透露著她正在遭遇一些事,我卻猜不透。
我正看著她出神。林宇森突然扯了嗓子喊:“今晚我們去happy一下,當是和大家的踐行,我請客。”同事們齊聲喊“好”。林宇森走到葉子身邊,讓她也一起去,葉子卻搖了搖頭,說自己有事就不去摻和了。林宇森只能作罷。
晚上和同事吃完飯后,返回家中的途中,我有些口渴,去超市買一瓶水,卻偶然碰見了葉子正在叫賣栗子,她沒有發現我的身影,依舊在人群中推著一輛小車叫賣。我跟著她走了一會,見她賣了會,就打個電話,時間有些長,我不知道最近的她發生了什么事,也沒有去打擾她。后來自己便離開回家了。
因工作有些忙碌,時間過得很快,我淡忘了這些和葉子有關的事。一次吃飯時,同事們在討論葉子最近的變化,我才想起前段時間和她有關的事,吃完飯,便迅速返回辦公室,在樓梯口找到葉子,我直接問她:“你最近發生什么事了?以至于自己在樓梯口處吃飯,晚上還要去賣栗子。”
葉子驚訝的看著我,直問我:“你怎么會知道那么多事,我明明沒有說過。”
“別想了,是我看見的,我之前沒有和你提過。”
葉子突然安靜下來,看著護欄直發呆,沉默許久才開口:“母親自己承包的工廠因為一場大火什么都沒了,母親變得瘋言瘋語,家里承擔不起醫藥費,我只能將母親關在家里,自己想辦法出去掙錢,男朋友也因此和我吵了很多架,最后不歡而散。現在我是一無所有。”
“所以,同事叫你去吃飯,你沒有去,林宇森叫你去,你也沒有去。”
葉子點點頭,說:“我不敢去,一方面母親在家,不放心,另一方面,我也沒有資本去瀟灑,所以回絕了。”我聽葉子說完,理解了她最近的變化,沒有再多說什么。
葉子相信我不會把這些事說出去,每天依舊愁眉苦臉,忙碌于工作,照顧母親,晚上做兼職中,她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笑過,沒有出去瀟灑過,她只希望她的努力能有些起效,讓這個家有些生機,她有些安全感,那樣她也就沒有所求了。
老天卻捉弄她,在她上班期間,母親卻失足掉下樓去世。葉子聽到噩耗后,整個人像失去了重心一樣散了架,我安慰著她,她突然抱緊我,不停的說,什么都沒了,最后一點希望都沒了,以后怎么辦,怎么辦。
我不知如何安慰她,卻只能盡我所能陪在她的身邊,料理后事。葉子看著她母親的照片,眼淚止不住的流,在她母親面前,她依舊是個孩子,現在母親走了,她只能強大起來保護自己。
發生了這么多事,葉子依舊認真工作,話卻比以前更加少,有時做完事,我看著她總會對著窗戶發呆,再回神過來,還是工作。
那天陰雨綿綿,葉子在這一天向公司提出了辭職,她不想在這個城市待下去了,到處都是一些回憶,她有些承受不住。葉子想好了,去南方的老家將母親沒有完成的事繼續完成,算是圓了母親的夢想,也是給自己找一些事做做。她和我說了再見,我很清楚的記得,她走的時候那一抹微笑是發自內心的。
幾年后,我依舊在公司做著枯燥無味的工作,偶然接到了葉子的電話,請了假,與她碰面,此時的她和幾年前的樣子不相同,多了成熟,堅強,少了幼稚,青澀,我為她的這一改變很開心,和她閑聊時,她避開談這幾年遇到的不好的事,卻總是講著一些有趣的事,我也明白她不想說的心情,沒有再次詢問。我只問了葉子一句話:“這些年,你好嗎?”
葉子頓了頓,說:“沒有好與不好,在忙碌中過著每一天,就這樣過來了,慶幸的是,我沒有放棄自己,仍舊努力的活著。遭遇了那么多的事后,我沒有被傷心沖昏了頭腦,還是站起來做自己想做的事,也許這就是老天給我最大的考驗。”
我看著葉子云淡風輕的說著這些話,在她的臉上看不到當初那么不知所措的樣子,而是更加沉著冷靜,這是我替她欣慰的。
夕陽西下,我們坐在靠窗的位置,依舊說著笑著,往日的模樣不是不愿提及,只是過去了的樣子就這樣不要再出現第二次就好。
我們依舊被生活玩著,慶幸的是,我們沒有放棄自己,仍舊努力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