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在家躺了一天,睡了很長一覺。
她回家后盡量不去想那些經歷,但它們還是會從夢中爬入余生的腦海,她想,只要還活著就不可能忘了那段回憶。
半個月前,她朋友妮子的三兒子出生,她拉著幾個朋友一起去醫院。護士囑咐要讓產婦多休息,所以幾句寒暄和夸贊之后就該離開了,只是余生之前和妮子的二兒子在玩鬧,小孩聽到她要走,不依,纏著要她抱要她再陪自己玩一會兒。
余生很無奈,抱起他,和幾個朋友還有小孩的父親,一同往外走。小孩還不到兩歲,余生抱著他走著,突然發現這小孩整個左邊屁股都是黑灰色。好大的一個胎記啊,余生心想。
到了醫院門口,余生把他放下,幾個人和他父親交代要好好照顧妮子,再低頭看他時,早已不見。大家都急了,眼尖的秋子最先看到了在馬路對面的他,第一個跑過去抱著他,等其他人過去時,秋子把小孩交給他父親,望著路旁的綠化帶發呆。
抱著孩子的父親往回走,剩她們三人在路旁。余生顧著和孩子揮手,沒有發現秋子已經走進了那片綠化帶,后來是小君喊她,她才意識到,最后遠遠的望了小孩一眼,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還是怎么了,她隱隱約約看到那小孩扯著嘴角陰陰的笑了,對,像極了陰笑。
等她回過神,想和小君一起拉回秋子時,只聽秋子低聲說了句:“我剛聽到這里面有奇怪的聲音。”
綠化帶里能有什么聲音,無非是蟲叫。
余生和小君雖然這么想著,但還是跟著秋子往里走。
過了一些及膝草木,就是密密的小樹林,都不是很高大。余生想,醫院對面是座矮山,估計這些樹就是繞著山腳種的,她們這么走下去無非是爬上那山。她想停下,但是秋子和小君并沒有這個意思,只好跟上。
她們順著原有的小道走了十來分鐘,視野突然開闊,眼前的景物也突變,周身原本是蔥蘢樹木,三十米開外卻成了滿地黃土,黃的瘆人。大家都驚呆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山前一個世界山后一個世界,余生花了好些時間,才確定這不是自己眼花也不是夢境。
面對這樣的情形,三人一致決定繼續往前走,順著黃土地上的大道走。
可惜大道沒走多遠就消失了,前方只剩巨型黃土堆,取而代之的是通往左側的小道。她們無法越過土堆,只能順著小道過去。
這條小道應該是人工開鑿的,沿著巨型土堆的邊緣來了個九十度的轉彎,轉過彎,她們看到一個大坑,面積估計和身旁的巨型土堆差不多。坑里有人,滿滿的都是人,但只有寥寥幾個是站著的,他們腳下是大片大片躺著的人,多得數不清。
這場景看著就像是在拍電影,像焚書坑儒,更像項羽坑殺敵國將士。
走到現在,除了她們仨就沒見過其他人,秋子和小君看見有人,有些興奮,準備朝下面的人問個明白,這到底是什么地方,被余生阻止了。余生一直覺得不對勁,這里沒有任何拍攝器材,不可能是拍電影,如此大的陣勢,加之下面一直沒有任何人說話,讓她心中隱隱約約有些恐懼。
三人忍住好奇心,安安靜靜的在小道上走,就在離大坑越來越遠的時候,猛然有人朝她們喊:回去吧,不要再往前走了!
她們回頭望,卻不知說話人是誰。既然有人這么提示,那就證明前面有問題,不是危險就是秘密,她們一向都是膽大不怕鬼的,這番勸阻反倒成激起她們的興趣,想一探究竟。
小道盡頭又是大面積的黃土地,沒有固定的道路,但哪都可以是路,是平原的樣子。地上布滿或深或淺車輪印,看起來像是大貨車壓的。
抬眼望過去,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山和稀疏的樹木,和這里的景觀有所不同。朝著山頭方向走了一段路,不知哪里,發動機引擎響起,接著是一輛深黃色的大貨車從她們的眼前飛馳而過,這速度,完全是超速行駛,還有這貨車型號也不同于一般,明顯比正常的要大很多,前輪之間的距離不寬但很高,車底與地面的將近一米五。第一次見這么大型的車,都看呆了,誰也沒有留意另一輛駛來的車,與她們擦身而過,都嚇得不輕。接下來發生的是更讓她們嚇的魂飛魄散,在這塊一直沒有其他人出現的地上,出現一個人,她們模模糊糊才認出的人,一瞬間就被從后方駛來大貨車以飛馳的速度碾壓過去,即使這樣,貨車仍然沒有停下或減速的意思,只剩下那人的尸體和一大攤血。三人親眼目睹這一幕,嚇得楞在原地,也出不了聲。隨后有人來抬走那具尸體,留下猩紅的血跡格外刺眼,偌大的地方只有三人杵在中央。
“翁嗡嗡”又是一陣引擎聲響起,余生從驚嚇中回過神,拉著秋子和小君朝著山頭狂跑,她不知道去了山那邊會有怎樣的遭遇,但她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巨大的屠宰場。在這里,她們就像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說不定她們剛路過的大坑里躺著的滿滿的人,就是在這里被貨車碾壓死的,想想都全身發毛,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尸體。難怪剛剛有人勸阻她們前行,可惜她們沒聽,現在已經來不及想回頭了。
四五輛貨車在這空曠的地域里行駛,始終保持著像風一樣的速度前行,但是并沒有全部朝她們開來。余生發現,這些車不能減速不能轉彎,應該是被控制好按照既定路線行駛的,這對她們來說是好事,至少她們不會被當成目標受到攻擊。可是她沒料到的是,貨車數量越來越多,像漁網一樣,縱橫密集。她們不停地躲閃,不停地換方位,躲過幾次致命的襲擊。
“不能停在中央,我們朝邊上跑。”余生大喊。余生放棄了原本山頭的方向,三人朝著最近的邊緣跑去,邊緣仍然有車駛過,卻不似中央地帶密集。
余生看到了不遠處的鐵軌,本能的認為貨車應該不會再有鐵軌的地方行駛,因為有撞車的危險,于是朝鐵軌方向跑。余生怎么都想不到,這個決定差點讓她們都死在這黃土上。
剛跑到鐵軌邊的三人停下喘氣,都以為沒事了,結果一抬頭都嚇傻了,一輛貨車正朝著她們高速奔來。余生站在兩人中間,來不及思考,使出所有力氣推著左邊的秋子跑,邊跑邊喊:小君,蹲下!
小君嚇傻了,聽到有人喊,瞬間蹲下,幾乎快趴在地上了,一動也不敢動。秋子被余生猛力的一推,推出了貨車的撞擊范圍,余生在她后邊,差一點點就可以躲開了,可是貨車的速度太快,沒等余生跑到安全地帶就已經撞過來,余生被貨車車頭迎面撞到肩膀,飛出十多米。
余生躺在地上,感覺自己死了一樣,直到后背傳來痛感,她清醒過來,看到秋子在搖晃她。借著秋子的力,她忍著痛迅速站了起來,她知道躺在地上會加大被貨車碾壓的幾率。
秋子扶著余生走近趴在地上不動的小君,秋子晃了她好幾下,她才從驚嚇里回過神。三人都沒有說話,都還沒有從剛剛死亡逼近的那一瞬間中徹底回神,但秋子和小君默契的一左一右扶著余生。她們基本算是到了大平地的邊緣地區,奪命的貨車數量不多,她們調轉方向,朝著樹木密集的山頭走去。
由于余生受傷,前行的速度變慢,終于趕在天黑前到了山腳。這里的樹稀稀拉拉的長著,石塊倒是很密集,她們找了個大石塊一起坐著。從到了這個地方后就沒有進食過,但她們對此沒有感覺,回想起白天那驚險一幕仍然心有余悸,她們也擔心著晚上的安全,這里背靠著山,指不定有什么肉食動物出現。三人決定輪流守夜休息,還沒來得及閉眼就聽到動靜,貌似是腳步聲。這里的天黑得純粹,基本是伸手不見五指,所以她們不知道是什么弄出的動靜,緊張、忐忑、恐懼各種不安的情緒縈繞著她們,她們祈禱這黑夜把她們吞沒,任何東西都看不見她們。可偏偏這腳步聲就是朝著她們,越走越近,最后停在她們的石塊邊上,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重呼吸就讓她們命喪黃泉。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就聽得一個男聲輕聲問,“今天看你們在中央地帶的車流里,還好嗎?”
原來是個人,三人的心放了下來。簡單的交流過后,得知這個叫程默的男子和她們一樣,都是從醫院那兒進來的。
“你們睡吧!我白天休息過了,我替你們守著,有什么情況我叫醒你們。”程默說著,就近找了塊石頭坐了上去。
秋子和小君大概真是累了,躺在石頭上就睡著了,余生后背的傷,白天情況緊急不覺得痛,到晚上安定下來就痛得睡不著了。索性摸著黑和程默坐到了一起。
“你怎么不睡?”程默有些訝異。
“讓車給刮了一下,有點疼,睡不著。”余生故作輕松的說,“反正躺著也是睡不著,不如來想想辦法。”
余生打算先向程默詢問些情況,便問:“天這么黑,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的?”
“我這一天都在這附近。這里視野還算開闊,所以我看到你們在中央地帶了,真是為你們捏了一把汗,好險啊!”
“是啊!差一點就死了,不過總算上天眷顧啊!對了,你來這多久了?有沒有什么發現?”
“兩天了,只比你們早一天。白天我往山上探過一次路,走到了山腰,除了是上坡難走一點之外,沒什么其他的了。”
“那你怎么又回來不走啊?”
“這整個地方都不正常,雖然沒有發現異常,并不代表沒有,我想,一個人想走出去的幾率很小。”
“所以你在等我們!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可能出不了中央地帶呢?”留在這多一會兒,危險就多幾分。余生覺得這個男人真是敢賭啊!
“我走到半山腰看到了你們,就決定賭一把了,上天眷顧,我贏了。”程默的聲音雖小,但還是透露出愉悅之感。程默接著說:“只是沒想到,你們都是女生。”
“那你后悔等我們了嗎?”余生笑著問。這個世界對女人的歸類是屬于弱勢群體的一方,很多情況下人們會把女人和累贅等同起來,余生想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這么想。
“還是那句話,人多力量大,所以不后悔。只是很敬佩你們,三個女生竟然都走出了那個死亡地帶。”
“大概是面對死亡的恐懼激發了我們的潛能,不然以我們平日的能力,是絕對做不到的。二十多年了,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離死亡那么近。”余生很喜歡程默的回答,所以又和他搭了幾句話。
“是啊!”程默嘆了口氣,“如果能活著出去,我一定要把沒來得及做的事全做了。”
“我支持你。”余生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說:“對了,你進來的時候應該沒準備吧,那這兩天你吃什么?”她們仨一天沒吃,秋子和小君睡著了沒感覺,可是她沒睡,饑餓的感覺很強烈。
程默摸索著余生的手,朝她手里塞了個硬硬的東西,像是果子之類的。余生問:“這個沒問題吧!”
“如果有問題,那么你就是在和鬼說話。”程默打趣道。
“白天差點丟了命,晚上就說什么鬼不鬼的,多不吉利啊!我余生還有余下的一生沒有過,一定不能死,要活著出去。”像是在宣告什么,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說完余生開始吃手里的果子。
白天體力透支,余生吃完就想睡,但是后背的傷讓她無法躺下,她干脆就勢靠在了身邊這個男人的肩膀上,也顧不得是剛認識的。
程默動了一下,或許是想說什么,但始終沒開口,任余生靠在他身上。
第二天最早醒來的是余生,她本不想驚動其他人,無奈程默把頭靠在她頭上睡著了,她只好輕輕拍醒程默。
“我竟然睡著了,真是抱歉。”程默剛醒,說話的聲音懶懶的,特有趣。余生微微笑了下,開始打量程默,硬朗的面容算不上帥,但他沖余生尷尬一笑的時候,好看極了,余生第一次覺得笑容比陽光燦爛也是有可能的。相比之下,余生顯得有些狼狽,不過她沒在意。
程默被余生看得不好意思,借口說去找點吃的,轉身就走。回來時看到秋子和小君正在給余生檢查傷口,背部大面積的擦傷和淤青讓她們倆不知如何是好。程默走過去,把手里的東西交給秋子,伸手把余生背部淤青嚴重的地方摁過一遍,說:“骨頭沒斷,沒什么大事,至于擦傷和淤青,沒有藥所以沒辦法。”
程默說得輕松,但他的這摁的這幾下疼的余生呲牙咧嘴。秋子和小君看著余生的模樣和磨破的衣服,都替余生覺得疼。
四人吃過一點野果就準備出發了,突然程默把T恤脫了,都以為他是熱的,結果他把衣服遞給余生,說:“穿這個比較合適。”余生在感動的同時又很激動,因為她看到了程默的八塊腹肌。
換好衣服正式出發往山頂走,一路上很平靜,沒什么事發生。只是快到山頂時的路很陡,秋子和小君單獨走起來都費勁,無法扶著余生,程默干脆就拉過余生,拽著她往上走。程默光著上身,這可便宜了余生,都說進水樓臺先得月,余生隔程默這么近,自然沒有放過他的八塊腹肌,一直盯著看。
一上午,她們上山,下山,又上山,在到達第二座山頭的時候看到另一座山上有一條自山頂幾乎垂直而下的車道,有幾輛不知死活的車直接從山頂開下去,更有一些車穩穩的停在了路旁,這不符合邏輯,根本就不可能。當然還有的車停不穩直接滾落下山。
小君看著落下的車,同情的說:“從這么高摔下去,必死無疑而且一定是面目全非了,真是可憐。”
余生卻不這么認為,昨天的驚險仍然在腦海盤旋,她認為那些被無情碾壓的人才可憐,她覺得那些人的死就算不是那些開車的人所為,那也和他們脫不了關系,于是朝著對面重重說:“那是他們自找的,活該!”
這話讓其他三人都很詫異,不過也沒人多說,都往山下走。到了山下就面臨選擇了,到底是繼續翻山還是走山腳小道,四個人意見不一致,最后由猜拳決定,贏的人說了算。余生笑到了最后,她覺得沒有人會把房屋建在這樣的上山,于是選擇走小道。
四人又踏上了一段新的路程,這羊腸小道九曲十八彎,把四人都搞的暈頭轉向,一直沒有吃過任何高能量的食物,之前上山耗費精力太多,三個女生快走不動了,程默也有些累了,他們不得不走走停停。這條道曲曲折折又看不到頭,不知道還要轉多少彎過多少坎才能到頭,越往前走越是考驗他們的意志。下午是最熱的時段,即使有樹木遮陰,但還是很熱,水分不斷流失,體能又跟不上,這條綿長的路又讓他們看不到希望,越走越顯得艱難。沒有人抱怨,但余生開始后悔自己的選擇甚至有些自責了,她可能把大家帶入了一種絕境,可現在想回頭已經不可能,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了。
汗水在背上流下,有不少都流到了傷口上,余生一直忍著刺痛,腳步卻越來越沉,頭腦還有點眩暈的感覺。她走不動也沒有力氣說話,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其余三人也停下來休息。余生覺得好累好困,倒頭就想睡,卻被程默硬拉起來。余生一肚子火,想發作卻沒力氣,暈暈乎乎的聽到程默說:不要睡,睡了就再也起不來了。我們還年輕,不能死在這里。
是啊!我余生還有余下的一生沒過完,怎么能死啊,我還有好多好多事沒做,沒好好的旅游,沒買車買房,沒和死對頭撕逼,沒有交男朋友,沒有結婚,沒有離婚……
這些沒做過的事成了支撐余生的動力,靠著這些執念,余生拽著程默的手臂艱難的走著。
前路漫漫,體力透支,頭暈目眩,無助無望,余生又一次感覺到死亡的靠近,這種絕望滋味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在走了近四個小時后,精疲力竭的他們聽到了鐘聲,上課鈴的那種鐘聲。抱著希望他們又走了一段,果真看到了一棟白色建筑物,上空還飄著炊煙。誰都沒力氣說話了,只互相望了一眼,眼神里都透出了光透出了希望,歡欣喜悅。
待到靠近,發現是所學校后,三個女生體力不支暈倒了。程默找來學校工作人員幫忙,四個人暫時在學校落了腳,與校方交涉都是程默搞定的,等到她們仨醒來的時候,程默向她們強調,如果有人問起他們的遭遇時,記得要說是來野營結果迷路了。程默特地和余生說:“如果問起你的傷,就說是不小心滾下山摔傷的。”
四個人對于經歷的事情絕口不提。山里的學校,條件都不好,余生在這不能算養傷,只能算是休息。秋子和小君覺著學校里的孩子教育條件實在是太差了,老師少的可憐而且學歷又不高,大多連教師證都沒有,主動向校領導要求給孩子們上課,這實在是領導求之不得的。
秋子和小君一直覺得余生和程默有機會,所以她們去給孩子們上課就留下程默照顧余生,也算是給他們倆創造機會。實話說,余生覺得自己除了擦傷真沒什么大礙,不需要人照顧,但秋子和小君非要讓程默照顧她,整天被程默這么看著,有些不自在。
余生和程默走在校園里,余生突然問:“這里,能出去嗎?”
“我問過了,這里和外界是連通的,能出去,只是我們得在這里待半個月,半個月后學校才會派人外出采購,到時我們可以搭車回去。”
“到了這步田地竟然還能活著出去,我們太幸運了。”余生不知道自己前世積了多大的德。
“是啊。你有什么打算嗎?出去之后。”程默問。
“能有什么打算,先回家,再給擔心我的人報平安,最后再大吃一頓,這里的伙食實在不行,我都餓瘦了。”余生笑著說,程默也笑了。“你的笑容真好看。”這原本是余生心里的想法,但不知怎么的就說出口了,一時間余生尷尬到想撞墻。
程默先是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余生會突然說這個,但他隨即接著話說:“是嗎?謝謝夸贊!你笑起來也很漂亮。”語氣很真誠,余生沒有感覺到一絲絲敷衍。
程默的話化解了余生的尷尬,兩人相視著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余生突然哭了,程默不知所措。余生望著程默邊哭邊說:“我第一次……覺得……活著真好。兩次……兩次我都差點……差點死了。我還真是……真對得起……我這名字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喜極而泣吧,程默想。
待在學校的日子,余生很清閑,每天睡睡覺吃吃飯聊聊天,所以日子過得飛快,半個月時間一晃而過。
到了離開的時間,她倒沒有什么不舍,只是秋子和小君舍不得那群孩子們。只是無論有多不舍還是得離開,回到真正屬于她們的地方,經歷了九死一生的她們更懂得珍惜。
四人坐在小型的運貨三輪摩托車上,顛簸搖晃,都不禁回想起這半個月的日子,有驚險,有傷痛,有絕望,有平靜,有感動,有堅持,有希望……
三輪摩托走了騎了三個小時才繞出山,到達最近的小鎮上,要想進城還得去另一個大集鎮上去坐大巴車。
出發前,校長聯系了在鎮上熟人送四人去大集鎮,又給了他們路費,所以四人折騰了一天,終于到了他們熟悉的汽車站。
分別時,秋子和小君慫恿余生和程默好好告別。
余生問程默:“以后還能聯系嗎?”
“當然,我們可是過命的交情。我正好決定休息一段時間去云南走走,以前總是有借口拖延,這次想明白了,很多事不去做可能就永遠沒機會了。你愿意一起去嗎?”
“能包吃包住嗎?”
“除此之外,包玩包樂!”
“成。”余生說完馬上跑到汽車站服務臺借了紙和筆,寫下了自己的電話給程默。最后對程默說:“雖然我手機丟了,但是號碼絕對不換,等你電話。”
揮揮手算是告別,誰都沒有說再見。
回家一個月后的周末,余生在家睡得天昏地暗,手機突然響了,她不耐煩的接通。
只聽得電話里傳來程默的聲音:“余生小姐,請問你回家吃飽喝足睡好沒?能不能和我一起出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