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藝專雜記
落地玻璃窗外的廣場和街道，車水馬龍川流不息。這個地方集聚了城中的時尚人兒，個個白而瘦削的臉，精致的紅唇兒，雜志上的明星同款發型和同款衣服——那些美女都是一模一樣兒的。美男也是如此，潮流媒體上的美男子早已經女性化了。傳說東瀛美女靠化妝，高麗美女靠手術，而我天朝上國的美女，基本都靠美顏軟件。既然真實的世界未必可信，虛擬的世界壓根兒就不可信，這似乎便是時尚的真實面貌。這幾年東風西漸，哈日哈韓愈發蓬勃，我朝的高麗大夫便也多了起來。
靠近吧臺的位置，有一位老人，在于凡進門前已經坐在那里。他并不像是常見的本地喝茶講古打發時光的人。花白而整齊的頭發，筆挺的坐姿，連捧著報紙的手勢都似乎有規有矩。偶然若有所思，間或若有所得，便在報紙的間隙里寫下來，他應該是個文化人罷。這時便有眼尖人的私語傳入他的耳朵，“那老頭是馮……？”“馮巳城啊，著名作家、藝術家、教授、收藏家，我上次還去聽了他的講座。”
“馮巳城……藝術家……”于凡輕念著，在腦中搜索這個名字。他約的客戶也就到了。半個小時的溝通，簡單高效，這個年輕城市在這一點上似乎足以傲視群雄，關系網的依賴在這里似乎也并不那么必需。送別客戶，他起身收拾東西走出去，經過馮老先生的時候，恰巧他也抬頭，兩個人對視微笑，各自微微點頭，“馮老師好！”于凡便也禮節性地問候了一聲。
廣場邊吵架的小情侶，似乎已經復合了，少女的手上多了一個玩偶，是只第詩尼的驢子。這樣的玩偶，梁曉也有一個。
消息是慶春發來的：“哥，還好嗎？”“還好。”他回復。“你好好保重自己。”她照例會這樣囑咐。“嗯。”他照例會這樣回答。他所有的曾被別人或者自己認為的女朋友里面，慶春是唯一一個一直未曾間斷聯系的，照例自然是兄妹相稱，她既不會靠太近，也不會離很遠，如此，十余年。他似乎有些理解她說的那句話了，“戀人是不長久的，愛情是不長久的，只有親情，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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