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歲 月? 留? 痕-?
? ? ? ? (中篇小說)【連載】
? ? ? ? ? ? ? ? ? ? 文/高? 旗
十四、身份謎團
? ? ? ? 鈴木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紙條,說:“高司兒,聽說你被開除了,丟了飯碗,我也很難受。對不起高司兒,你受牽連了……”說著,鈴木向我父親深鞠了一躬。
? ? ? ? 我父親對鈴木的舉動有些不解??伤吘故强煽康呐笥?,也許這是日本人講究禮節(jié),對朋友表示一下安慰吧。
? ? ? ? 我母親直言道:“他脫了這身黑狗皮更好!免得別人背后罵他‘漢奸走狗‘的……這下省心了,再也不招人罵啦!”
? ? ? ? “高司兒,你去神樹吧,這是為你寫的推薦信。神樹伐木場的經(jīng)理松井東一,是我長崎的同鄉(xiāng),你到他那工作吧?!扁從菊f著把紙條遞給了我父親。
? ? ? ? 我父親喜出望外,說:“謝謝鈴木君!你對我的幫助大大的!”他學(xué)日本人的樣子向鈴木鞠了一躬。鈴木一把扶住我父親的肩膀說:“是我應(yīng)該的?!?/p>
? ? ? ? 第二天,我們家便乘火車去了神樹。
? ? ? ? 看過鈴木的推薦信,伐木場經(jīng)理松井東一說:“鈴木介紹來的人,我放心的。”他問我父親擅長什么手藝,父親說他對廚房的活計都熟練。父親心里有底,在東北軍干了10多年的后勤管理,當(dāng)個伙夫是綽綽有余的。
? ? ? ? 我父親成了伐木場的一名炊事員。
? ? ? ? 神樹鎮(zhèn)的環(huán)境與圣浪大同小異,只不過人口多一些,集市更繁華一些。
? ? ? ? 我家住的是別人閑置的兩間木屋,稍做修繕,比在圣浪住的房子強多了。
? ? ? ? 我大哥7歲了,被送到神樹小學(xué)讀書。
? ? ? ? 學(xué)校放假的時候,我母親就領(lǐng)著我大哥二哥去鎮(zhèn)里集市上逛街。我大哥長的虎頭虎腦的挺招人喜愛。有一家干果店的老板特別愛逗伺我大哥,每次路過,他都抓把干果往大哥的口袋里塞。每次都不空手,我母親都不好意思從他店鋪前路過了。
? ? ? ? 我母親對我父親說:“街上干果店老板,一看到咱家小胖就給他好吃的。我都不敢從他那路過了?!?/p>
? ? ? ? 我父親說:“還是咱家小胖招人稀罕唄?!?/p>
? ? ? ? “別的老板咋不那樣呢?我琢磨有點不對勁兒。趕哪天沒事,你領(lǐng)小胖去一趟,向人家表示感謝一下?!蔽夷赣H說。
? ? ? ? 幾天后,我父親領(lǐng)著我大哥專程去了那家干果店。
? ? ? ? 干果店老板有四十多歲,身材很魁梧,一臉和善??匆娢腋赣H領(lǐng)著我大哥來了,馬上起身打招呼:“小胖來了。”看見我父親,他一抱拳,“這一定是高先生了?”
? ? ? ? 我父親有些驚訝,這位老板怎么知道我姓高呢?
? ? ? ? 看出我父親的表情,老板說:“高先生,我姓張,叫張連科?!?/p>
? ? ? ? 我父親笑著說:“是張老板,您生意興隆啊。我是來向您表示感謝的,您經(jīng)常送小胖好吃的,我們有點過意不去了?!?/p>
? ? ? ? 張老板說:“請高先生進來坐吧?!?/p>
? ? ? ? 張老板給父親遞上一杯茶,開門見山地說:“我知道你會來的。我對你兒子小胖好,啥原因呢?現(xiàn)在不便細說。知道你在圣浪車站當(dāng)警察,被革職了。不干那破警察更好,不給日本人賣命,也省著讓老婆孩子為你擔(dān)驚受怕了。老高,你現(xiàn)在拖家?guī)Э诘?,家庭?zé)任很重。有些事不告訴你,是為了避免你受到不必的牽連,明白嗎?”
? ? ? ? 聽了張老板這些話,我父親反倒云里霧里了。但人家告訴咱不必知道的事,定是有道理的,那也只能如此了……
? ? ? ? 于是,我父親說:“我明白了張老板是為我全家好,我再也不多問了。”
? ? ? ? 張老板哈哈大笑:“高先生一點就通,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好了,我喜歡你家小胖,很正常嘛,這招人稀罕的孩子,走哪都有人稀罕。是吧,小胖啊?!闭f著,他抓了一把藍莓干塞給我大哥。
? ? ? ? 這天,我父親下班回來,領(lǐng)回來一個人。
? ? ? ? 這個人50多歲,山東口音,長得膀大腰圓,相貌卻和藹可親。因他飯量大,在伐木場吃不飽,父親就領(lǐng)他到家里“加餐”。家里有一些玉米面,我母親專門貼了一鍋大餅子,熬了蘿卜條湯就著黃瓜咸菜,就算是“硬伙食”了。
? ? ? ? 吃飯時,這漢子顯得很拘束。我母親知道他是不好意思放開胃口吃。因為家家糧食都短缺,舍不得吃一頓“全糧宴”,每頓都多摻合些雜菜湊數(shù)量來填飽肚子。
? ? ? ? 我母親說:“既然來了,就不行裝假。吃一口也是吃,吃一百口也是吃,為啥不吃飽呢?”
? ? ? ? 這個大漢才吃了仨大餅子。
? ? ? ? 我大哥天生有人緣。吃完飯,大漢就和我大哥“戀糊”上了。他把大哥抱在腿上,用兩手做“藏小猴”游戲,就是兩手抱一團,從指縫里露出一個指尖,猜這個指尖是哪只手的……我大哥雖然屢猜不中,卻很開心。
? ? ? ? 接著,大漢又教我大哥畫畫。一支鉛筆頭,一捏在他那老繭縱橫的大手里,就戲了魔筆。在紙上“唰唰”幾下,就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圖畫束:蘿卜、白菜、兔子、松鼠;梳著歪桃的淘小子、扎小辮的俏丫頭、叼煙袋的老太太……線條簡潔,形象逼真,令大哥驚奇連連。
? ? ? ? 從此,我大哥就對繪畫著了迷。后來,我大哥知道他姓張,叫張俊卿。闖關(guān)東好多年了,他比我父親大2歲,我大哥叫他張大爺。并拜他為師學(xué)畫面。二人成了忘年交。
? ? ? ? 我大哥后來考上北安美術(shù)師院,成為職業(yè)畫家,啟迪恩師就是這位山東大漢張俊卿。
? ? ? ? 有人會疑問,當(dāng)年這位闖關(guān)東的漢子,是如何掌握了這門嫻熟的繪畫技藝的?他為何不在美術(shù)藝坮上施展才華呢?偏偏到東北林區(qū)來掄斧頭、拉大鋸、扛大個,做伐木工人呢?
? ? ? ? 一個對信仰執(zhí)著的人,會舍棄自己的一切,來為信仰獻身。我們現(xiàn)在所講的:舍小家為大家,不是也有這層含義嗎?
? ? ? ? 1944年的深秋。這天,我父親下工回來,臉色沉重地對我大哥說:“你張大爺出事了!”
(未完待續(xù).請看第15章《52歲又從軍》)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