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幸福,嘎然而止

只要我們彼此相愛,并把它珍藏在心里,我們即使死了也不會真正消亡。你創(chuàng)造的愛依然存在著,所有的記憶依然存在著。你仍活著——活在每一個你觸摸過、愛撫過的人心中。死亡終結了生命,但沒有終結感情的聯(lián)系。

——題記

菜籃,請原諒我一直沒有喊過你作姐姐。自我懂事以來,我都覺得自己像姐姐,你是妹妹。你那么膽小,那么怕事,總需要我來保護你。所以,抱歉。現(xiàn)在補上,叫你一聲:姐,你離開我們四年了,你過得還好嗎?

小時候,你真的膽小如鼠。半夜你不敢上廁所,總要拖上我一起去。我們一起去山上砍柴或是摘野果時,你從來不愿意走前面或是后面,總是走中間。你說,如果有野獸出現(xiàn),前后都有人保護你。我們受到欺負時,你從來不還手頂嘴,只是默默地領我們回家,然后鎖上門一起委屈地放聲大哭。那時候我就暗暗下定決心,我做姐姐來保護你。

你從讀小學開始,成績就一直拔尖。每學期都領好幾張獎狀回來。在一年級時因為表現(xiàn)突出直接升上三年級。這事在那時一直被傳為佳話。老師們特別喜歡你,總是對你贊不絕口。我因此也受到老師的青睞——他們知道我是你的妹妹,就特別地關照我。搞得我特別有壓力,讀書也特用功。感謝你給我的壓力,才有今天的我。

后來上初中了,家里經濟還不是很好。你為了減輕家里負擔居然放棄了中考。小小年紀的你加入了打工的行列。你第一次出遠門總是惦記著家,常寫信回來要我們保重。那時你的眼淚真的很淺,打電話回家,說著說著就哭。家里發(fā)洪水,你又哭。那時我不明白你的眼淚為何流,為何那么多。心里暗暗還嘲笑你的眼淚居然那么不值錢,怎能隨便流。長大了才知道你那是對家里無盡的牽掛,無盡的思念。

你常寫信鼓勵我和弟弟要好好學習,將來要考大學。那時我們家里真的很困難,連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根本沒能力供我上高中,何況是大學呢。而你卻篤定地說,你掙錢來供我讀書,就算再苦再累也值得。你說,這輩子你跟大學是無緣的了,希望我能實現(xiàn)你的夢想。所以我上高中大學花的都是你和珊姐的血汗錢呀。我欠你和珊姐的,這輩子下輩子都還不清。

三叔跟我說,阿蘭對你那么好,你一輩子都不能忘,要好好報答她。可是你為什么不給我機會??為什么那么早離開?!是我耽誤了你的青春,耽誤了你的前程。如果我不上高中大學,是不是今天的結局就不一樣?

在我們這個大家族中,你是最有孝心的。你對每一個人都那么體貼,從不私心。記得每過新年,你都會給堂妹堂弟零用錢,而且數目挺大的,有時居然比我還多。那時我覺得你很偏心,覺得你不疼我,還生你氣。懷疑我究竟是不是你的親妹妹。后來才明白在你心中根本沒有親與堂之分。

在這個大家族里,你對每一個人都那么關心,那么在乎。你每回家一次,你都會給每一個人準備一份小小的禮物。你關心、體貼每一個人。所以,有一年你離開家時,蔡家全部人都出去歡送你。這個幫你拎箱,那個幫你拎包,場面好不熱鬧。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們一家族出去旅游呢。

你結婚后仍然很關心我們。每次去你家,你都會帶我們去吃好的。即使工作再忙你都會請假陪我逛街,給我家的感覺。堂弟堂妹去找你,你都會很熱情地款待。你說,人的一輩子不長,要活出意義,要懂得愛人。可是,親愛的菜籃,你愛別人時卻忘了愛自己。

以前我最喜歡中秋這個節(jié)日了,它意味著團圓。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吃飯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可現(xiàn)在我是那么害怕它的到來。隨著它一天一天地接近,我變得那么惶恐,那么不安。因為你在那天離開了我們!你走了,給我們留下了無盡的眼淚,無盡的痛苦!一切都不想回憶,可是一切又是那么的清晰!

我常悔恨自己,那時對你不夠好。你怕吃藥,你不聽醫(yī)生的話,我就像姐姐似的狠狠地教訓你,我應該對你溫柔一點的。對不起,親愛的菜籃,是我做的還不夠好。所以當你離去時,我是那么后悔,那么后悔。我欠你的,叫我怎么還給你??而你欠我的,你又怎么還給我?

四年了,你離開我們四年了。每每想起你,都忍不住地放聲大哭。你該怎么賠我的眼淚呢?你該怎么賠我的快樂呢?

看著你留下的照片,書信,日記,那熟悉的面容,那發(fā)黃的本子,那熟悉的字體,都讓我感覺你還未曾離去。總幻想著某年某月某一天,你會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那時我們都塵滿面,鬢如霜。

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再也不能聽到你爽朗的笑聲,再也不能見到你甜美的笑臉,再也不能握到你柔軟的小手。

除非在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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