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蓉不知道自己在這個黑乎乎的洞里幾天了,自那天被迷倒,醒來就在這里了,然后就是眼前這人像瘋子一樣邊吼罵著粗魯下流的話、邊撕打自己,整縷頭發被扯掉時那種撕裂頭皮的痛讓自己不停的哭喊著問為什么,可是緊接著棍子不停的暴擊在身上,感覺骨頭都要被打碎了,痛的她眼淚、鼻涕和血都噴了出來,劇顫著發出了不似人聲的凄厲求饒聲,然后......
經歷了兩次這樣的折磨后,曲南蓉相信自己肯定是來到了地獄,只盼著自己一個人時候,能在這陰暗潮濕的洞里麻木的死去。
現在這個人又來了,曲南蓉強忍著渾身的劇痛跪伏在地上,心知自己肯定是熬不過這次折磨了,只求天可憐見讓自己早點昏死不再醒來。
可是良久沒什么動靜,曲南蓉恐懼的想到一定是要用更惡毒的手段折磨自己了,不禁渾身顫抖起來,但又不敢抬頭。這時那人蹲下身來說:“恭喜你了賤人,你犯的錯已經懲罰過你了,今天就放你回家。”
曲南蓉身體一震,但還是不敢抬頭。
“怎么!放你回家還不高興!?”那人怒道。
曲南蓉忙答道:“高興......高興!”
“哼!那就好,不過一會放你走時須一切都聽我的,敢有絲毫違背,你這輩子就準備死在這里吧!”
曲南蓉忍著激動連聲說:“奴家不敢,奴家一定謹遵您吩咐,一定.....”
“好了好了!起來吧!”那人不耐的打斷她的話,抓住她反綁的胳膊把她扶了起來,看著她被自己剪的坑坑洼洼的頭發,淤腫的臉龐......
咂著嘴說:“滋、滋、看看,原本比花都嬌嫩俊俏的南蓉小姐,怎么成了這幅鬼樣子,怕是連村里積年的光棍看到你都嫌惡心吧!哈!哈!哈!”曲南蓉抽泣著,眼淚不停的從腫成一條縫的眼睛涌出。
那人笑的越來越亢奮,半晌方止住笑說:“算了,看在今天是月圓夜,我就幫你打扮下吧,免得你父母見了傷心。”說著,把曲南蓉披散的頭發攏到頭后扎了起來,然后用布沾著水把她臉上血跡搽拭干凈,拿出胭脂水粉幫曲南蓉打扮起來,動作很輕柔、很細心,還用土話哼唱起來......曲南蓉忍著傷口的刺痛,任那人擺布......
那人拿著一塊浸濕的厚布問曲南蓉:“現在我要用布捂住你眼睛和耳朵,送你到一個地方后,你自己回去,路上你不準動也不準出聲,否則我就用殺豬刀絞碎你舌頭再插你肚子里!”
南蓉哭道:“奴家不敢,奴家全聽您的。”那人將一團濕布塞進南蓉嘴里,又用布條勒住在脖后打結,接著蒙住眼睛,然后溫柔的說:“你知道,這布為什么又粘又腥嗎?”南蓉搖頭。那人聲音更輕柔了:“這是之前給一個賤人用過的,她沒你這么乖巧,昏死過4次才認錯,血把這布都浸透了,干了后硬邦邦的,我用水泡了才給你用的。”南蓉一陣眩暈昏了過去。
南蓉醒來時,發覺自己耳朵也被堵上了,但顛簸的感覺像是在車上,不知過了多久車子才停下,那人把她扶下車子,解開了捆綁雙腳的繩子,然后扶著她走,走了很遠,南蓉幾次都快撐不住了,終于停了下來。那人取出了南蓉耳朵和嘴里的布說:“下面你要跪下以頭觸地坦承你這么大以來做過的10件錯事,說過后我就放了你,能不能找到家就是你的事了。”
南蓉依言跪下,頭觸著草地卻緊張的想不起自己曾做過什么錯事。
“快點!”那人不耐的催促道。
“幼時,父親買回一只兔子要紅燒了吃,我看兔子可憐,就偷偷放了,不知,這算不算得一件?”南蓉怯怯的問。
“嗯,算是一件,繼續說”
“第二件,有年元宵節,我看一乞討老伯可憐,就把身上斗篷和壓歲錢都給了他,回家騙阿爹說人多擠掉了。”南蓉說完停了下,聽那人好像在吃什么東西,沒什么反應,就繼續說起......
“第七件,奴家自幼和后巷李家二郎青梅竹馬,阿爹也早早將奴許與二郎為妻,后二郎家境敗落,阿爹欲悔婚,奴以絕食相逼,阿爹才同意今年春節和二郎晚婚。”
“好!還算是有情有義的女子,繼續講,我這就給你解綁。”那人拍搓了下手上的東西——然后一只手抓住南蓉后面的蒙眼布結絆處。
“第八......”南蓉突然感到全身劇震,一片犀利的劇痛從脖側穿過,血從脖子另一側串出,發自肺腑的慘叫從穿破的喉嚨發出,變成咯、咯的聲音,抽搐中南蓉感到一只手狠狠的摁著自己的頭......
一個月后,豐山鎮郊外林中,一輪圓月靜靜掛在夜空,月光透過陰郁的樹梢撒在林間一塊草地上,現出一蓬頭女子跪著,頭觸草地,喃喃的說著什么,身側站立一人手拿著葫蘆,一陣冷風吹過,月隨樹動,慘白的月光在兩人身上顫動、扭曲......
不到兩個月,清湖縣治下一向民風淳樸的豐山鎮竟然連出兩起虐殺命案,縣令尹志澤大怒,整日間責打辦案捕快們的板子打的山響,縣南獄都塞滿了嫌疑人,懸賞也從20兩白銀漲到了100兩,但案件仍是毫無進展。
8月2日,第3名少女周真如失蹤,周真如乃豐山鎮私塾周先生的獨女,周先生四十歲上才有此女,愛若掌上明珠。在縣衙報過案后,周先生就泣書一封,差人連夜給自己的學生——如州知府方陽送去,第二日,如州府行文到達清湖縣,飭令縣令尹志澤10日內破案并救出周女,否則以治境不嚴問罪。
這下尹縣令徹底慌了,一面令人嚴加巡查,一面聽從權縣尉王成陽建議去請因病請求致仕的齊縣尉。
當晚王成陽去齊縣尉家中,可是65歲的齊縣尉已經病的下不了床,聽了王成陽述說情況后,剛直的齊縣尉痛恨兇手的殘忍,推薦自己的義子曾圖以幕僚身份代替自己查案,王成陽早就聽說這個曾圖,齊縣尉4年前協助府軍追捕兇人湯烏時從漠山收的義子,名曾圖,字懷遠,今年17歲,不僅武功神秘莫測,且聰敏異常、有過目不忘之能。齊縣尉妻子早亡無子嗣,待這義子視若己出,不僅送他入私塾學習,還將自己一身的斷案偵緝本領都傳授與他。當下王成陽與曾圖約定次日凌晨衙門見后,就高興的回去復命了。
8月3日5點(卯時)曾圖來到縣衙,尹縣令好奇的看著這個傳說般的少年,只見他身著灰色長袍,體型削瘦卻透出一種精壯的力度,,頭發不是太長,剛好在頭上挽個發髻,眼睛清澈純凈平靜的看著自己,神情自然不卑不亢。
尹縣令心下贊賞,關心的問候過齊縣尉的病情后,讓曾圖坐下說話。
“賢侄啊,聽聞你8歲時,父親為劫匪所殺,自此流落深山,不僅活了下來,居然還于3年后手刃仇人,此事當真?”
曾圖拱手答道:“小民當年隨父路過溟山迷路,因內急去樹叢方便,親眼看到父親為惡賊所傷,本欲沖出,卻聽父親喊道,我曾家子孫必會活著為我報仇。小民聽出父親警示之意,待賊人走遠方將父親埋葬,以野果野菜為生,半年后于崖下遇一老人傳授小人搏擊獵殺之術,自此小民就專殺各種兇禽猛獸為食,2年后師傅去世,小民在父親被害周邊一處洞窟找到仇人殺之。”
眾人看著曾圖神態平靜的述說,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大家聽這幾年經歷說的輕描淡寫,卻心知這期間不知隱含多少兇險之處。
尹縣令不由贊道:“賢侄果然是少年英雄!齊縣尉有子如此當無憾了。”隨即和藹的說,想來此次讓賢侄來此的緣由,王權尉都說清楚了吧,曾圖拱手稱是。
尹縣令粛容掃視堂下眾人一眼,然后看著曾圖:“懷遠啊,我與你義父雖有數年同僚之誼,然法度無情,此次你代父辦案,可是有期限的,自今日起5日內如不能破案、救出周姑娘,你為縱匪、你父為瀆職一并問罪,你可敢立軍令狀?”
“小民有兩個請求,若大人答應,現在就可簽生死狀。”曾圖不假思索的站起躬身道。
“1.自今日起,三班捕快、穩婆、包括鄉下臨時組建的巡邏壯丁等所有查案所需人員,除大人留下必要人員外,全歸小民指揮。
2.此次查案人員有違抗小民命令消極辦差者,5日后請大人查實問罪。”
“好!”尹縣令滿意的起身,對眾人宣布道:“剛才曾圖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吧,自現在起,曾圖代行縣尉之職,全權負責豐山鎮連環案偵破,如有不遵者本縣定嚴懲不貸!”眾人齊聲應是。
曾圖簽過軍令狀就匆忙帶著一應人等趕往豐山鎮,路上曾圖先是盤問案情,得知周小姐是在鎮上失蹤后,就令幾名捕頭快馬先行增派在豐山鎮周邊路口盤查的人手、并不定時按一三、二四之數搜查鎮上住戶。
中午到豐山鎮辦公所在后,曾圖令把案發以來的所有現場勘查以及偵破、排查記錄案卷送入自己房中,指定孔國興和嚴東兩名捕快隨身聽用。其余人等分為兩班,一班白天睡覺,晚上巡查。一班白天搜查鎮上商住戶,晚上睡覺。陣式越大越好。沒重大情況只管天天輪查不必通報,眾人雖心里疑惑,但看他安排諸事井井有條,也都欣然領命。
然后曾圖進入自己廳中查看案卷,直看到傍晚曾圖對整個情況已經了然,兩名受害人曲南蓉和司翠風均為豐山鎮附近村子的少女,因家境小富離豐山鎮又近,所以時常到鎮上游玩,曲南蓉是一人出來至晚未歸家人問遍親友后第二日報案,6日后于月圓夜當晚被殺。
司翠風卻是和幾個同村結伴在鎮上逛街時失蹤,晚上家人即報案,9日后月圓夜被殺。
驗尸記錄顯示,兩名少女在失蹤后均受到了殘忍的虐待;頭發被剪子剪的參差不齊,還有整縷頭發帶頭皮扯下的傷口、臉上有被擊打的淤腫和抓傷,身上也很多棍子類硬器擊打痕跡,可查驗私處兩名少女均為處子。
權縣尉王成陽由此判斷兇手為仇殺或變態虐殺,并且如此激烈的暴虐過程,兇手需要整塊時間施暴和地窖等處所。且現場不遠處均發現馬車輪印,可是近兩個月來王成陽帶人查遍了了鎮上及周邊所有的有馬車和有地窖的人家,都被排除。與兩家有仇隙糾葛的無論大小也都審遍......
曾圖邊看邊在紙上寫著問題,想著昨晚義父說王成陽作為他的副手,跟他辦案十幾年,排查線索極為細密,幾乎沒有疏漏。
不禁看著案卷陷入苦思。
直到晚上曾圖才走出房間用飯,然后請穩婆劉氏到自己廳中,曾圖直接問道兩受害人的胸部和下陰是不是傷痕特別多?劉氏想了下說不多,尤其下陰部分都沒有傷痕,全身相較頭臉部傷痕最多。
曾圖又問驗尸記錄顯示兩名受害人臉上均化著胭脂濃妝,會不會是受害人自己或被兇手逼著化的,
劉氏肯定的說不是,因為這種化法很粗劣,且艷俗難看,不會有女人化這么難看的妝作踐自己的,被逼也不會,因為兩受害人臉和眉毛的化法樣式幾乎一模一樣,顯然出自一人手法。說到這兒,劉氏想了想說,早些年好像聽人說過鄰縣山里的女人婚嫁節慶,喜歡用胭脂把臉抹兩大團紅,想來不會是這樣吧。曾圖讓劉氏這兩天想法打聽確定下鄰縣山里用胭脂化的是不是這種。劉氏領命離開。
曾圖思索良久,拿出一份豐山地圖,參照著勾畫起來.
8月4日清晨,曾圖拿著一張草圖給王成陽解釋,這是兩處殺人現場,兩個死者的家和鎮子旁邊的路的交叉區域,位于此區域無論用馬車綁架人還是去現場殺人都距離最短,推斷兇手極可能在此區域藏匿馬車而租用騾、馬。所以請大人立即安排人查探鎮上和這處區域有騾、馬自用或出租的人。王成陽深以為然,當即出去安排。
曾圖來到前廳,馬上令孔國興和嚴東分頭去兩受害人家中,帶死者父母和一兩個與死者親密的好友前來。然后又讓兩名捕快去請周先生夫婦并會同周真如好友前來。
不到一個時辰,周先生夫婦帶著兩名少女來到,夫婦倆見到曾圖就連問案情怎么樣了,周妻更是當場哭了起來。無奈曾圖佯怒道:
“現在非常時期,每耽擱一天令愛便多一分危險,所以學生問,你們答,可行?”夫婦倆這才冷靜下來,曾圖便問周女喜歡什么。
周先生說是書,周妻和兩個女孩倒是說出一串:彩帶、麻糖、月餅、小飾品、小動物等。
曾圖問最喜歡的是什么,兩個女孩想了想說是月餅,周女喜歡吃鎮上兩家賣的月餅,每月都會買點。曾圖記下了兩家店鋪,然后請周夫婦先喝茶,自己帶著兩個女孩到偏廳問話。
一刻鐘后,突然一個女孩驚恐的叫道:“你要干什么!”周夫婦臉色大變,一起往們外走去:“真兒!”
只見曾圖和兩個女孩微笑著站到門口:“先生,看來學生模仿令愛的聲音還行。”口音居然仍是周女的聲音。看著周夫婦吃驚的樣子,曾圖忙改回自己口音,解釋了自己可能要周女聲音詐出兇手,周夫婦欲問詳情,曾圖說案情不確定前不便多談,叮囑他們對今日之事保密后,送他們離去。
接著曲南蓉和司翠風的家人和朋友也陸續來到,和周夫婦同樣的過程進行兩遍后,曾圖不由緊張起來,雖然昨晚已反復分析,但仍不敢相信這么快就有了線索,曲、司兩人生前最喜歡的竟然也是月餅,并且也是常來鎮上這兩家購買——鄭氏糕餅店、袁寶小吃店。
派人送走兩家人后已是下午,曾圖急招回幾名盤查過這兩家店的捕快問詢。
鄭家糕餅店老板是一對40多歲的中年夫妻,不僅要照顧年邁患病的公婆,還要帶3個孩子,每天除了做糕餅賣糕餅,就是照顧家里老小了,沒有作案時間也無馬車。
袁寶小吃店主賣糕點和果酒,老板袁寶去年才從鄰縣搬來,是一個單純可愛的山里姑娘,一雙大眼睛特別愛笑,見到每一個客人都笑的很開心,無論客人豪爽或刻薄她都能笑著應對,客人說的再無聊的笑話,都能讓她笑個不停。即使有的客人幾次賒欠,她還是笑著接待。所以她的生意特別好,也是沒有作案時間和馬車。
聽了這些曾圖微笑著說,幾位辛苦了,一會讓廚房備些酒菜,吃飽喝足了好好睡上一覺。幾名捕快高興的道謝離開后。
曾圖突然有一絲興奮感覺,這種久違的感覺是以前遇到危險或臨近獵物時才會出現,
此時王成陽回來說,今天查得鎮上有兩戶有騾、馬出租,這是租賃記錄。
曾圖忙接過名單目光一掃,袁寶的名字赫然在上,曾圖不由笑了:“看來我得見見這位愛笑的老板娘啦。”
袁寶小吃店位于豐山鎮西北,位置略有點偏,曾圖趕到的時候,袁寶正笑著催促最后一桌客人:“呵呵,景公子,您是不是該回家陪嫂子啦。”
被稱作景公子的人放桌上幾枚錢幣,笑著和同伴起身說:“不用找了。”
袁寶開心的將幾人送出門外,笑著說,明兒個景公子早點來,我請你喝新釀的葡萄酒。
曾圖假做沒看到這一幕,走進店中,袁寶忙追了進來:“這位公子,不好意思小店要打烊了,您明兒再來吧。”
曾圖轉身看著她笑到:“在下聽聞貴店的月餅乃豐山一絕,專程趕來品嘗,還望老板娘成全。”
袁寶看著曾圖那清澈明亮的眼睛,心里沒來由一慌,“那,公子要點什么餡的月餅?”
“紅豆沙、菠蘿蜜,”曾圖點的正是曲、司、周三人愛吃的,“再來壺葡萄酒吧。”
袁寶把月餅和酒擺在曾圖面前說:“公子請用。”便走到門口邊關門邊說,我得把門關半扇,要不一會再有客人進來,就別想打烊啦。
袁寶關了半扇門后,走到柜臺后面拿塊布搽試,曾圖靜靜的吃著月餅看著門外,兩人都沒看對方,卻都在暗中打量對方。
曾圖:她皮膚微黑泛紅,雖然臉上涂了粉,但沒有細嫩的感覺,臉型略方肩膀很寬,個子也比普通女子高些,身材偏瘦緊致硬板,沒有少女那種嬌柔的韻味,卻有幾分男人的精壯。不過再看她一雙大眼睛和微笑翹著的嘴角,方感覺這是一個正值青春盛年的鄉村姑娘。
袁寶:這少年生的好生白嫩哦,眼睛黑亮黑亮的,這嘴唇也忒紅了吧,跟早上掛著露水的紅果似得。不是個子高的話,就是一孩童嘛。可是,他怎地這般沉穩,不像常見的小生那種妖嬈作勢,我怎么總感覺有點怪,好似以前不曾見過他,這樣的人?
突然一聲慘叫!隨后,
周真如驚怒的叫:“放開我!”
司翠風顫抖著問:“你要干什么!”
曲南蓉哭喊著“為什么啊!”
袁寶猛的從柜臺內竄出,兩手緊握,雙眼瞪的滾圓,狠厲的環顧四周,渾身布滿戾氣。
曾圖眼前仿佛出現一只受到驚恐的山貓,身體蓄勁弓著渾身的毛都乍的立起,尾巴象一個棍子般豎著,呲著牙發出嘶!嘶!的聲音。
袁寶回過神來,才發現剛才坐著的少年,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冷冷的看著自己:“你做的月餅果然是豐山一絕,別家的月餅要錢,你的月餅卻是要命。”
袁寶怒道:“你懷疑是我殺了她們?”
曾圖臉上泛起一絲笑意:“你說呢。”
兩人對視了片刻,袁寶妥協似得自嘲一笑說:“看來你是認定我是兇手啦,這樣吧——我關了門,公子隨我到后院,我說些事情,再讓公子看樣東西,公子就知道我究竟是不是兇手了。”
“好啊。”曾圖幫袁寶關上店門,然后跟著她向后院走去,路過廚房時袁寶隨手拿過食盒,裝入兩碟月餅。兩壺酒,說道:“我后院有一涼亭,這天氣吃著月餅飲酒敘話甚妙。”
“是嗎,那今天可要好好感受下”
曾圖隨袁寶進入院中,只見正面是三間正屋,東西各兩間廂房,穿過正屋大廳后面的走廊來到后院,曾圖看著偌大的后院說:“你店面不大,家業倒是不小啊。”
袁寶走入涼亭,把食盒里的糕點往石桌擺放,“我師父留給我的。”
曾圖嗯了聲,隨意打量著后院,東西各一顆大槐樹,枝葉茂密幾乎遮住了整個后院,院中長滿雜草,一條石階鋪的小路左邊通入涼亭,右邊穿過一個6米見方的水池,水池幾乎干枯,露出里面的枯葉和黑泥。水池正中是一塊1米高的山石,整個后院荒涼蕭瑟,顯然主人平時懶得打理。
袁寶拿起酒壺喝了一口酒,指指曾圖面前的酒壺說:“忘拿杯子了,公子將就下吧。”
曾圖拿起酒壺喝了一口,捏起一塊月餅吃著:“好餅,酒也不錯,袁姑娘有什么就說吧。”
袁寶看著曾圖又拿起了一塊月餅吃,笑了笑說:“公子能到這里,也是天意,那就都告訴你吧。”
我家在臨近的漳山縣山里的一個村子,小時候家里很窮,同村和我同歲的杏花常在我面前炫耀羞辱我。
我家中秋節才能吃一次野菜餡的月餅,她卻每月都能吃一次帶糖心的月餅,
有年中秋,她看到我吃的月餅,就當著幾個同伴說我家低賤的就象野菜下面的土,所以只能吃野菜。
于是晚上我就到她家灶房,把他們吃剩的月餅和果酒都拿回家去。
然后我一個人在院子里,吃著糖心月餅,喝著酸甜的果子酒,
好清香的酒哦,一碗我就醉了,感覺我慢慢的飄到月亮里啦,好大好大的宮殿,好多的糕餅啊!只有我一個公主,呵呵......
袁寶抬頭看著天,一臉的迷醉,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狀。笑得聲音很天真,帶有兒童變音前的稚嫩音。
曾圖想著尸檢記錄上的慘況,感覺眼前的情景格外別扭,就問:“然后呢?”
然后!袁寶回過頭來,臉都氣紅了,狠狠的瞪著曾圖,也不知是恨曾圖打斷她遐想還是恨下面的事。
然后我爹就打了我一頓,然后帶著我去她家認錯,當時大白天的,村里圍了好多人.......
然后我就又去她家拿了東西,這次我爹不僅打了我,還讓我在她家門口跪了一個時辰。
當時同村圍觀的一個大人罵了我,我后來就去他家拿東西。
后來,我拿了哪家東西,我爹打過我后就揪著我去哪家門前下跪。
直到有一天,我爹和村里人給了我一袋面餅,把我趕出了村子。
然后我就到處走,靠拿別人東西度日,直到遇見師傅,他把一身本領都傳給了我;偷盜、綁架、殺人還有......
“杏花應該已經死了吧?”曾圖插話問。
“唉......”袁寶惋惜的嘆了口氣,“只怪我久別家鄉心情激動,剛開始賞月她就疼死啦。不過后來的就好了,我都是飄到月宮門口,看到在宮里當公主的我才讓她們死的。”
曾圖深深的吸了口氣說:“杏花就不說了,曲、司二人和你不僅無怨還是你店的常客,你為什么要殺她們?”
“為什么!她們比杏花更可恨,杏花只因我沒新衣服、吃野菜餅才欺負我。
現在我什么都有了,她們居然還敢欺負我;每次只要她們來店里買月餅,原來偷瞄我的客人都開始盯著她們看了!”
“周真如姑娘呢?”曾圖嘆口氣問。
“你想見她啊?”袁寶俏皮的看著曾圖。“你不昏倒怎么見她。”
袁寶站起身來撒嬌道:“月餅和酒里都下了藥,你怎么還不倒,快點暈倒嘛!”
曾圖臉上略過一絲慌亂,清澈的眼神漸漸變得迷蒙,軟軟的趴倒在石桌上。
袁寶推了他兩下沒反應,轉身往水池中走去,分別在山石的三處按了按,一陣骨碌碌的聲音響起,山石滑開露出一個洞口,袁寶來到涼亭背起曾圖快步往洞口走去,沿著石階下到底后,袁寶取出火折子點亮壁上油燈,然后按了下旁邊一凸處,洞口緩緩合住。
袁寶背著曾圖繼續前行一會,聽見一陣急促的鎖鏈聲音,袁寶進到左邊一處洞中,
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孩蜷縮在角落里,袁寶把曾圖扔到她旁邊不遠處,從洞壁凹處拖出四條鐵鏈打開銬環把曾圖的雙手雙腳銬住,然后來到女孩子身前:“恭喜周小姐了,這位是官府來救你的人。”
女孩低頭不語,
袁寶大怒右手抓住女孩的頭發,左手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向曾圖:“賤人!沒顧上調教你,是不是當我好欺負啊!”
女孩被強扭著看銬牢的曾圖,又疼又絕望,眼淚落了下來。
袁寶滿意的笑了起來:“這位小官爺不僅生的俊俏,還會學你們幾個的聲音,一會我拿棍子來讓你們兩個可勁的嚎,聽聽聲音有多像!呵呵。”
說著扭身去旁邊洞穴拎了一桶水來,倒在曾圖頭上,曾圖嗯了一聲醒了過來,四處看看目光落在女孩身上,見她頭發和身上都沾有塵土,除了臉頰有兩處發紅的指印外,別處好像沒受傷。
就甩了甩頭上的水對著袁寶苦笑道:“想不到一時大意,著了你的道。想來她們幾個也是這樣來這兒的吧?”
袁寶像面對客人樣;一雙大眼睛很天真很崇拜的看著他:“你好聰明哦,什么都知道,那就再說說唄,怎么好端端的懷疑奴家殺了她們?”
曾圖扶地坐了起來,袁寶來到他面前蹲下,雙手捧著臉饒有興味的等他說。
“其一,曲、司二人雖然生前被你暴虐,但還是處子,并且乳、陰等私處沒有傷痕,反而是頭臉部位被抓傷的多,所以就想著兇手可能為女子居多。
其二,她們被殺前,被人化了早先山里嫁人或娶鬼妻那種很艷俗的胭脂妝,再綜合之前的排查卷宗,我想這是一個山里的村婦因為嫉妒曲、司的美貌所以殺前先丑化她們。”
袁寶的眼睛慢慢埋上一層陰霾。
“其三,她們三個親近有瓜葛的人都已經排除,只能是再遠一層的熟人了,而她們三個都喜歡買你們兩家的月餅,偏偏這時候我們查到了,你這幾個月常租用鎮上一家的騾子。所以......”
曾圖看了看四下石頭堆砌的洞壁,“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地洞應該很長,另一出口在鎮外,而你作案的車子就在出口附近?”
袁寶緩緩的拍著手站起來:“太好了!都被你猜中了,謝謝公子,我以后懲辦賤人時一定會注意的。”說著扭身出去。
女孩這時淚光瑩瑩的看著曾圖說道:“奴家命苦也就罷了,想不到還連累了公子......”
曾圖剛想說話,袁寶已走了進來,腰里別著一把殺豬刀,手拿一根布滿暗紅血印的棍子,冷冷的看著女孩子說:“自你來后,官府走狗日夜騷擾,不曾調教你,居然趁我轉身功夫就開始勾引他,真是個賤人!”
說完轉向曾圖:“也難怪,公子生的這般俊俏,奴家都有點不忍下手了,這樣吧,一會你疼的受不住時就用這個賤人的聲音哭嚎,如果嚎的像我就給你個痛快的,不像的話,奴家可是會讓你活活疼死的”
說著揮起棍子狠狠的向曾圖肩上砸去......
袁寶驚恐的看到曾圖微一側身,雙手抓著鎖鏈反纏住棍子,一股大力由棍子傳來,她收勢不住向曾圖跌過去,瞬間肚子被膝蓋暴擊,疼的她眼淚鼻涕和肚里食物都噴了出來,幾乎同時肩臂劇痛,雙臂已經脫臼。
曾圖拿著一把鑰匙開著腳上的鐐銬說:“不是你隨身帶了鑰匙,見到周小姐時你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