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9年小三路

01

許佳琪湊近鏡子一看,又一條皺紋爬上她的臉龐。她眼角的魚尾紋簇擁著,推搡著,開始入駐她的臉,擠掉她僅剩的一點點青春。

她摘掉敷過的面膜,抹上很重的化妝粉,把自己里里外外打扮一番后,在鏡子前面滿意地轉了一個圈。她今天絕不可以敗,首先要在氣勢上要壓倒黃穎。

這是她首次向魏成的老婆黃穎發起進攻,許佳琪做了魏成九年的情婦,今天她要主動出擊,讓黃穎退出。

許佳琪本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找個男人也非要長得好看,帥氣,一心一意愛她的。23歲時,在歐洲的古堡前面,在秋風中,魏成穿著歐式的風衣,踩著落葉向她疾步走來,她的整顆心就許給了這個男人,這個長得好看的男人。

23歲時,許佳琪還玩不過男人,一心要許給一個她愛的男子。魏成那時已經33歲了,撿到一個軟糯的姑娘,心悸動的同時,解開她內衣的扣子,手都有點抖。

魏成不是粗暴的男人,動作小心翼翼,他懂女人,他的吻和舔舐,讓許佳琪的初夜無盡溫柔、甜蜜,蓋過了第一次迎接一個男人的疼痛。

有些女人真是奇怪,只要她的陰道里住過一個男子,她的心就會許給他。許佳琪知道魏成有老婆,是在他們歡愛了好幾個月之后,那時的魏成在衛生間沖澡,她偷看了魏成的短信。

紙怎么能包住火呢?魏成已經有了妻兒,瞞不住了。23歲的姑娘,對愛滿心的期許。她哭,梨花帶雨,在魏成的胸前捶打,發怒,發狂,終究還是在他的懷里歸于平靜。

沒有一個女人愿意做情婦,許佳琪更是不愿。她的父母都是有名的商人,出入香車別墅,她怎么可能做別人的情婦呢?她隔幾天就鬧一陣,要魏成離婚,魏成總是哄她,吻她,親她,用床上的歡愛長駐她的心。

? 02

鏡子前的魚尾紋提醒著許佳琪,青春的小鳥早已一去不復返了,九年的時間倏忽而過,她已經不是那個年輕的姑娘了,她不能再等了。

既然魏成開了不了口,那么她就要主動出擊。對,去找魏成的老婆黃穎,讓她離開魏成,多少錢她都能給。

打車從安泰公司一直往郊區走,三十公里外,那個郊區有個叫騰云小區,有一套小公寓,五十平方的小房子里住著一個女人,和一個8歲的孩子。

房子很舊了,門縫邊的石灰都掉皮了,沒有重新粉刷過,而深綠色的門早已經掉漆了,斑駁的樣子像是一個缺愛的人。

許佳琪一看自己,鞋子上的碎鉆閃著光,身上穿的裙子也是限量版訂做的名牌,腰線收得很好,拎著的包都是普通人一年的工資。

她的手舉起來想要敲門時,又放了下來,她覺得有點不妥,空著手呢。她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地又下了樓,買了一箱蘋果和兩瓶大豆油。

雜貨店的小哥幫她把貨送上了,哐哐哐地砸門,整煽門都晃動了,怕是快要掉下來了。“你家來客人啦,黃姐。”小哥叫喚兩聲,里面終于有人應了一聲,“來啦!”

許佳琪愣了一下,她以為會是一個兇神惡煞的女人,像她見過的那種農村婦女,叉著腰,指著別人的鼻子大罵。

可是出來的,卻是一個慈善的面孔,發絲有點凌亂。四十歲,卻看著像比實際的年齡要大10歲的女人。

“你是?”她嗓子很細,說話聲音很低,“進屋坐吧。”沒等許佳琪開口,她先側身讓許佳琪進屋。

“聽孩子他爸說,公司可能會派人送一些貨,沒想到是今天呢。”她說著,把單人沙發上的一件校服拿開,讓許佳琪坐下。

“孩子他爸忙得很呢,總走不開,不過有時候會讓人帶一些吃的回來,你看你,今天帶這么多的東西來。”這個四十歲的女人笑得很開心,對魏成的事全然不知。

許佳琪打量著她的屋子,簡單,應該是簡樸,墻上只是刷了白漆,整個房子沒有其他的修飾。

而眼前的這個女人,皺紋用熨斗都熨不開,因為常年陪孩子讀書而衣著簡樸,因為操心孩子的成績而皮膚暗沉松懈。

許佳琪看著操勞中的黃穎,竟然有點不忍,之前說好的進攻,此刻卻氣焰全無。

她支吾著順著黃穎的話,說自己是魏成公司派來送貨的人,然后逃出了那間小屋子。

? 03

許佳琪的高跟鞋踩在水泥路上噌噌噌地響,鞋上的碎鉆迎著下午的陽光晃得行人的眼睛都睜不開。

本來是氣勢洶洶地來,以為會跟魏成的老婆有一番搏斗爭執互掐的,結果呢,對方連還擊的能力都沒有,她失落,心酸。

這些年她得到了魏成全部的愛,管過魏成的錢,住著魏成買的另外一套小別墅。除了沒有那個小紅本,她什么都有了。

而他的妻子呢,她什么也得不到,她和魏成唯一的關系,就是小紅本上的那個戳了。如果許佳琪還想去奪走她的名分,未免也太殘忍。

許佳琪有點不忍,九年了,她愛過這個男人,一直想要跟他結婚。可是到頭來,如果婚姻就像黃穎和魏成的那樣,那她寧可不要婚姻。

這兩年,許佳琪本來是想通的,不要婚姻也好,只要魏成愛她。可是這次過年時,她父母都出去應酬,她獨自一個人在家,打電話給魏成,他不接,后來魏成才給她發信說是在他農村老家,不方便接。

他們終究不是被承認的關系,就算背后再和諧,床上再歡愉,魏成還是不能光明正大地與她出雙入對。她許佳琪是誰呀,商場精英的女兒,她不想一輩子見不得光,所以她要婚約,要那個紅本。

可當她想去爭,去奪,去搶時,見到的卻是一個軟弱的女人,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她不能跟一個那么弱的女人去搶,黃穎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魏成出差了,許佳琪自己在家冷靜了幾天,輾轉不能眠,想通了:算了,決定自己退出。

魏成是不會離婚的,要離早就離了,況且他們還有一個八歲的孩子。而許佳琪呢,她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為他耗下去了,跟魏成分手吧,把他還給那個可憐的女人。

? 04

魏成出差回來了,那天喝了酒,醉醺醺的,整個人有點飄,一回來脫了衣服倒頭就睡,讓許佳琪幫他把出差的箱子放好。

小小的黑色拉桿箱,在房子的入門立著,許佳琪把里面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把魏成穿過的衣服從塑料袋里拿出來。

魏成有個習慣,每次出門,換下來的衣服都會放在一個塑料袋裝著。許佳琪把衣服取出來,扔進洗衣機,但轉身的一霎那,卻被閃電擊中一般,愣了神。

一堆淡色的,灰色的衣服里,一條紅色的內褲非常凸顯,許佳琪拿起來看,一條穿過的內褲,蕾絲的鑲邊,兩則是小絲帶系著的。是一套紅色的情趣內褲。她怔怔地看著它,一股莫名的惡心,內褲上還沾著腥味,男人女人的味……

許佳琪怒火上來了,沖出房間的時候,魏成卻在呼呼地睡著。

許佳琪一下就沖過去,把他從床上拽起來,“你在外邊勾搭不三不四的女人啦?”她眼里的怒火越燒越旺,想不到九年來,她不但得不到魏成婚姻的承諾,就連他的心也是勾勾搭搭的,以前她還以為自己得到了魏成的整顆心呢。

魏成發了一會愣,很快就意識到許佳期一定是發現了蛛絲馬跡,按照以往他是會哄一哄許佳琪的,也許是一個擁抱,一個熱烈的吻,一次酣暢別致的燕好,可是今天,他喝了酒,他醉了,他膽子大了,他大吼:“你不也是我外面的一個女人嗎?還能管我有幾個女人不成?”

許佳琪沒成想,自己九年的青春,跟外面任何一個女人都一樣,她的整顆心捧給他的時候,居然也像外面約了幾次炮的女人一樣。她覺著自己像個傻子,她為自己不值,為九年的付出不值。

許佳琪不缺錢,她缺愛,她從小就得不到完整的愛,父母忙于生意,她以為和魏成在一起的九年,她得到的是完整的,但現實又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魏成找的女人已經兩年多了,而今那個女人用一條紅色的內褲向她示威。她暴怒著摔東西,把私家偵探拍的照片拽在手里,指關節因為拽得太緊而發白。

既然她沒有資格管魏成,那就讓那個有資格的人來管吧。

? 05

輕車熟路,許佳琪又去找魏成的老婆黃穎,她氣勢洶洶地把魏成的劣跡說給黃穎聽。

她以為黃穎會暴怒,會發瘋,會質問她自己是誰,但是沒有。聽完魏成和那個女人的情況之后,黃穎只是靜靜地疊孩子的衣服,她淡淡一笑,“我知道魏成在外面有人,我懷孕的時候他已經出軌了。”許佳琪聽了,竟然有點膽怯。

那時的魏成,調到大公司,農村小伙出人投地了,工資翻了幾番,再也沒有回這個小房子。每個月給黃穎和孩子的經費也很有限,黃穎想過離婚的,但她沒有辦法一個人帶孩子,“這里雖然是郊區,但是條件比農村老家好多了,我不能讓孩子再回農村。”

黃穎掙扎過,但她為了孩子都不計較了,“我想給孩子更好的教育,更好的條件,僅此而已,如果我有能力養活孩子,給他物質的豐盛,我也會離婚,過一個不一樣的人生。”黃穎弱小,像一個任憑命運擺弄的女人。

魏成出軌許佳琪,正是黃穎懷孕的時候,但許佳期全然不知。一個男人要多狠,才會拋棄妻子,而許佳琪還以為自己撿到寶貝了。

許佳琪嘴角露出一點笑,譏諷地嘲笑自己。她像一個高段位的劍俠,一直苦苦尋找的對手,沒想到卻是一個武功全無的人,她怎么可能對這樣的人下手呢?

黃穎這個女人太弱了,讓許佳琪不忍再來傷害她。她沖出黃穎的小屋時,回頭看了一眼那間小房,那斑駁脫落的門,一陣心酸,一陣難過,她突然覺得黃穎并不弱,她高大,守護著孩子,雖然傻,但這是她能給孩子最全的守護。

? 06

趁著魏成不在,許佳琪偷偷地拿了房產證和他的證件,把整套別墅的產權變更了,他跟那個紅內褲女人住的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也在許佳琪的努力下,變更到了黃穎的名下。

魏成幾天后灰溜溜地回來了,說有人舉報他私生活不檢點。本來這是私事,如果不是有人鬧上去,一般董事會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魏成卻倒霉透了,跟那個紅內褲女人的照片,都發到了公司董事會的郵箱里。

魏成氣得摔桌子,把書桌上的東西一掃在地,之前的溫文爾雅一掃而空,他開始罵咧著,砸東西,好象是這些東西毀了他的前程一樣。

許佳琪在一旁看著他,不說話,心里翻騰著一團惡心的味道。

魏成再回來時,別墅的鎖已經換了,他的鑰匙打不開門,他生氣地用腳踹了幾下,然后抱著頭蹲了下來。別墅的門邊,他的東西被裝在一個行李袋里,一個小袋子就裝完了,一拎就走。

許佳琪在車上遠遠地看著他,沒有下去,這個她愛了九年的男人,騙了她九年。

許佳琪再抬頭時,發現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子氣勢洶洶,沖過去就給了魏成一個耳光,兩人扭打在一起,又相互扇了對方一個耳光,緊接著,許佳琪看到那紅衣女子把一串鑰匙扔到魏成的腳邊,然后轉身就走了。

許佳琪笑笑,那一串鑰匙,正是那套三室一廳小房子的鑰匙,她也換了鎖。那女子走遠后,魏成還抱著頭蹲在墻角,一副落魄、無助的樣子。

許佳琪不想再看了,輕輕地跟司機說,“走吧,我們去滕云小區,把這些東西給黃穎送去。”她笑笑,舉著手上的兩本房產證,一套三室一廳,一套別墅,她要給黃穎送去,給那個自己永遠虧欠著的人送去。

汽車緩緩,路邊的風景向后褪去,和魏成的九年也向后褪去。

騰云小區的入口,路邊喜鵲嘰嘰喳喳地叫,她覺得從來沒有一天,過得像今天一樣爽,從來沒有一天的太陽,向今天一樣的明媚。這是她第三次來滕云小區,腰板挺直了,高跟鞋在水泥路上敲出協調的和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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