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恒,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塵土里安詳,一半在風里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一棵樹,一首詩,三毛愿用她的來生去換一棵樹的永恒,那棵樹會沉默著站在風里,會驕傲得站在雨里,長成思想的模樣,供靈魂棲息。
會深深記著一棵樹的模樣,風里它搖曳如星空,雨中它舒展如蓓蕾。門前有我小時候親手栽下的兩棵柏樹,爸爸拿來的小樹苗和我一樣高,栽了樹總是迫不及待的要看它長高,給它澆水,每天去和它比著身高,它總是長得比我快。
后來去外面上學總在家來來往往,門口的兩棵柏樹已在不經意間高過了院墻,四季常青,郁郁蔥蔥守著星空下的小院。
每次回去,總是在樹下站一會,看看它們又長了多高。感覺它們像是兩個久別重逢的玩伴,親切又溫暖,也許它們也能感覺得到我的到來,它們和小院里的人有著相同的悲歡。因為樹是有靈性的,年輪的中央是有一顆心的。
讀丁立梅的書,看到一個村莊有這樣的習俗,一個孩子出世,父親就會在院中栽一棵小樹苗,孩子長大,小樹也長大,長大的孩子離了家,長大的小樹卻一直在那里,陪著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風來,樹葉沙沙像是孩子的笑聲。
小樹長成了大樹,陽光里它灑落了一半的陰涼,老人坐在陰涼里,幸福地看著大樹,像是看著一個孝順的孩子。一棵樹,一塊地,它的根在那里,心也在那里。
村莊在百年之后綠樹掩映,古老的房子在一片蔥蘢里若隱若現,那些栽樹的人卻都早早不在了,而那樹,一直一直地長著,有的樹開花結果,有的樹一直在朝著云地方向延伸。
盛夏里,被炎炎烈日炙烤得無處可逃的人們,總在尋找著一顆樹,樹下有陰涼也有風從那里經過。那棵樹一如既往沐浴著陽光,樹下的人舒舒服服享受著陰涼。
逃離烈日的炙烤,總會有一個陰涼的懷抱可以投奔,有一棵樹在,多好!如果那棵樹還在,我們一直都有地方去躲,它總是義不容辭又默默無聞為我們遮陽避雨。
在一棵樹的眼里,或許人都是脆弱的,受不了艷陽經不起風雨,就像在父母的眼里,孩子永遠是長不大的,不管多大,在父母眼里永遠是個可以哭泣的孩子,他們總想為孩子遮擋一切的寒冷和風雨。
生命里有棵樹,一直都在那里,站成了永恒,我們看不到它悲歡的姿勢,它非常沉默,從不依靠。
習慣了堅信一棵樹的偉岸,卻從來都不曾注意一棵樹也有春夏秋冬的輪回,它有一樹花開,我們不曾欣賞未曾歡喜,它有一院落葉,我們不曾拾撿未曾悲傷,它有一圈年輪,我們從來沒有用心數過。
當時光又畫了一圈年輪在樹的心房,你可曾心疼過那兩鬢如霜的容顏?在時光里站成一棵樹的模樣,和他們一起站成永恒,他們曾用一生為我們灑落陰涼,我們陪他們去沐浴人生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