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出岫遇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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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是被一陣風推開窗戶的聲音驚醒的。寂靜的夜,窸窣的雨點聲輕輕的敲打著萬物,咣當,窗戶被粗魯的推開。緊接著有風的聲音掠過外面的樹。

想起來了,是前天大太陽的時候,打開了所有的窗戶,只是關上,忘記插好。

聽著風從窗口涌入,惺忪間,有妖怪在房間上空盤旋的感覺。還是說服了自己,掙脫了困意,打開燈,拖著鞋子,踢踏,踢踏的夢游一樣去關了窗戶。插好,拉上了窗簾。

這一面窗戶對著田野,沒有人可以看到,所以,不怕誰會看到一個透著亮光的窗口有人影晃動。

半睜著眼,回到床上,一只黑白小熊貓,和一只深紫色的布藝狗,胡亂的躺在床的一邊。手機扔在被窩的邊上,那是晚上睡前放音樂定時關閉前的位置。

走近,附身,一伸手,雙擊,屏幕亮了。1.30分,太早,睡吧。

隨著四周再次進入黑暗,感覺卻清晰明朗起來。

雨點落在房子是細微的敲打,密密麻麻,可以看得到雨腳落下再賤起水花。鄰居家門口搭的鐵皮棚,聲音更是搶眼。可以看到它濕漉漉,閃著水的光澤的樣子,亮亮的,沒有溫度,沒有情緒。

房間里的物品也都蘇醒了。平日里,習慣把眼光放在遠處。比如公園里待紅的楓葉,黃了的梧桐,未黃的銀杏。路過時,都吸引著我的目光,心里計算著時間,計劃著下次什么時候來,才能恰巧敢上最美的時節。

是的,就是這樣一個人,哪怕守著手機,也會把目光放的更遠。比如色達下了第一場雪,到處一片潔白。阿勒泰秋色正濃,等著遠方的游人。沒錯,不用商量,只要一張圖,我的心就已經上路了。沒有一絲抵抗力,經不起誘惑。以至于相信了小時候走街串巷的算卦先生的話,命犯驛馬星。

就是這樣,心總是漂浮在空中,似乎這樣位置高度的視角才無阻礙,才可以離開塵世。

在自己許多的詩中,大多是在漂浮著的,我知道那種感覺。就是在彩虹五線譜上的舞蹈,腳尖跳過七色音符的感覺。

一直都是這樣,遠遠的,遠遠的,心離開自己遠遠的。

可是今天,或許是杜拉斯睡前在耳邊絮語,又或是佛祖在冥冥之中點撥。此時此刻的感覺竟然如此的不同。

視線從無邊的遠,投向切身的近。

在黑暗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體,躺在溫暖的床上。床頭柜上,放著季頭發的松緊圈,和簪發的發夾。

床對面靠著墻的小書架上,放著幾本書好幾本雜志。手機充電器的數據線,從書柜上層垂下。她們不知道睡了沒有,是不是在黑暗里偷偷的看著我。

床另一邊的桌子上,路由器一閃一閃,詭異的眨眼睛,我知道,她想告訴我一個恐怖的故事,關于謀殺,關于僵尸的。一直都是。

她錯了,這種把戲我早就不玩了。玩的最興起的是小學四年級,跟著姐姐,反穿著老爸的羊皮馬甲,戴是只露一個洞的帽子,蹲在月光下的陰影處,故意弄出聲音,當人發現后,趕忙跳著逃走。

然后聽別人的哭喊聲,心滿意足的笑著回家。

這些都老套,又幼稚,早不玩了。哪怕她再使勁的眨眼睛,我也不會理會的。

是的,懶得理會。只是桌子上的顯示屏,裝模作樣的站在那里,似乎在說,我是電腦,我是電腦。拜托,這個家似乎與電腦八字相克。沒過保修期都急急忙忙的自顧離去。只剩下這顯示屏還在原來的位置,來來去去的用眼睛呼叫我去看看她。

說實在,沒有把她當垃圾扔掉,真的是出于舍不得,就像楊修的雞肋,食之無味,棄之不舍。但是,只是不舍而已,時間會走到舍得的臨界點的。終究,我們之間將演繹一場離別。不拖泥帶水,游移不定。

桌子靠墻的地方,是電腦音箱所在。一個主音箱,兩個子音箱。我想,在電腦離去后,最不必擔心自己被淘汰的應該就是她了。對于音樂不可或缺的主人來說,手機也可以接到音箱上的,已經試過,并且效果不錯。

黑暗中,意識里,朝她一笑,她也朝我一笑。

意識的目光,一一的瀏覽過房間所有的東西。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她們每天都默默的陪伴著我,等待著我,而我卻僅僅在需要的時候想起他們。她們應該也是有生命的,不同于人類生物的生命。人類只是把她們作為物品,購置回家,沒有誰會去走近了,解讀他們的感受。

就像我,潛意識里,早已視她們為附屬,并且天經地義的主宰,撥弄著她們的命運。只憑自己的喜樂。

忽然,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閃過。

這和人類與命運的關系,何其相似?

而在命運面前,我們也是這樣被他所主宰,半點由不得自己。隨命運的喜好安置我們生命的位置,就像我在安排家里的一切一樣。

我和家里一切物品的關系,和命運與人類的關系,竟然是一樣的。

我在隨意的安排物品的命運,而命運的案頭,房間,庭院,人類,是否也是一個無用的顯示屏,還有用圖的音箱?

我們不知道自己,是命運花園里的一株花,或者是即將被鏟除的雜草,抑或是命運手中的工具。

所謂命,是決定你在花盆,或者是荒漠的那只手。所謂運,是一大把簽,隨機而出的那一瞬間。那個都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

想到此,不由苦笑那些年所受的教育。原來都是給孩子一個餡餅,對著餡餅的方向奔跑。隨著年齡的增長,當悟到餡餅永遠也追不到時,年齡已經老了。時光過了大半,成熟了。

人類,也這樣輪回著,自己哄得自己高興,消化掉智商帶來的負作用。

啥都不怪,只能怪伊甸園的那條蛇。

忽然之間,心生一種敬畏,對自然,對宇宙的敬畏。

生命處處都有鏡子,可以照見自己的前世今生,可以照見生命的脈絡走向。

原來,在我們不可一世,目無下塵的時候,真的有聲音在暗中竊笑我們愚蠢。只是膨大的自我已經聽不到這個聲音罷了。

我想,在這一切人類喧囂靜寂的深夜,所有繁雜暫息,是不是離真我最近?

這個時候,不喜不悲,平靜又靈敏,意識從身體里出岫,遇見了真實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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