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未可
48 高處不勝寒
很快，劉詩雪剛修完半年產假回來，就迎來了“七一”。工會和黨辦一起搗鼓出一個“詩歌朗誦慶七一”的活動方案，要求每個支部鼓勵年輕人盡量參賽，以展現機關的朝氣蓬勃。
說來丟人，要不是這半年“三定方案”得以實施，傳媒局和文化局完成了人、財、物以及業務上的完全合并，傳媒局居然那么多年都沒有單獨組織過一次像模像樣的文藝活動。
“陽光”之前是度假村去得多，麻將打得多；十八大以后，干脆就弄一些干巴巴的講座活動，連三八節的女同志踏青活動都免了去。
好不容易有了合并后第一次舞臺露面的機會，韓佳音自然不會錯過。她有名校的文憑和一張高顏值的臉，普通話可以隨時甜得膩人，干嘛不去呢。
嚴安安和劉詩雪則不同，是被支部強行報了名，直接當成鴨子被趕上了架。嚴安安對這種拋頭露臉的機會頗無興趣，尤其是在簡有君一再強調要為支部爭光云云后，她更加反感。
劉詩雪則是小心翼翼地認真對待。因為產假的事情，姬雪晴在“五一”過后就跑到局領導面前耍了個潑。
那天，黨組會尾聲，討論完社工處相關的一個議題，姬雪晴就站起來說：“正好，今天各位領導都在，我還要說說我們處開展工作的困難。”
“”一是人手不夠，小劉懷孕后，產檢不斷，緊接著休產假，就我和牛工兩個人，日常業務都難以應付，章領導還給我們布置下去檢查的任務。”不等局領導示意，她急著說，“二是小劉的產假問題，我問過人力處，說是半年——有法律依據嗎？北上廣才多少天？我要看紅頭文件！”
孔潔瓊坐在簡有君旁邊，低聲對他耳語：“她來鬧過幾次了，要求我們把小劉叫回來上班，說是她給小劉打電話，小劉接都不接。還聲明，小劉再不回來，她就告到人社廳去，別說小劉，局里的誰都別想多休一天！”
簡有君皺皺眉，點個頭表示知道了。霍春的眼神看向簡有君，簡有君知道是讓他來表態。
簡有君清了一下嗓子，說：“姬處長，哪個業務處室都缺人，像人力處、技術處經常都是白加黑、5加2的狀態。關于產假問題，姬處長這么懂政策的話，請把你看到的相關紅頭文件給我們都學習學習。”
姬雪晴聽到簡有君的回復，很不滿意，橫起眉毛，說：“我就不懂簡局的話了。是把問題當成皮球，給我踢回來，是吧？”
簡有君看著姬雪晴快要爆發的樣子，感到可笑，說：“今年有招人的話，盡量給你們處考慮。產假的文件，我們會聯系人社廳。”
會后，大家都知道劉詩雪被催回來上班的事兒，最后，由牛萬全按姬雪晴的意思給劉詩雪打了電話，強行在孩子出生5個月時，將她叫回來上班。
劉詩雪一直軟弱好欺的性格，在成為母親后大為改觀。她在章虹的鼓勵下，決定好好準備詩歌朗誦，為下一步提出調離社工處做準備。
在初賽中，她們三個同期都全部通過了，順利殺進決賽。尤其是韓佳音，全程聲線甜美，面情甜美，得到的局領導打分最高。但在決賽中，局機關邀請了省委、省紀委的領導觀看，韓佳音的“甜美分”沒能如愿發揮優勢，最終與前三無緣，只抱得倒數第二的名次。
憑實力，穩穩拿到第一名的劉詩雪，讓臺下坐著等著觀看她“出丑”的姬雪晴頓時變成個小丑，還沒頒獎完，早就紫了臉的姬雪晴氣沖沖地離開會場。
而嚴安安得了第三，獲獎選手和局領導一起合影時，她沒有什么笑容。這種表彰對她來說，并不值得喜上眉梢。
活動的第二天，是7月1日，簡有君特地寫了一副字，拿到嚴安安的辦公室，說是送給她的，表示恭喜。
嚴安安略微起身，看了一下，上句是“葉落梧桐先報秋，蟬鳴高樹不知愁”，下句是“田間稻花語豐收，云飛孤影盡在眸”。
簡有君把字合上，一邊卷起來一邊對她說：“怎么樣？安安，我覺得符合你的氣質！”
嚴安安雙手接過，并不直視他，道：“謝謝簡局，承蒙您的厚愛。只是我沒有什么氣質，怕是會負了您的美意。”
簡有君邊擺手邊說：“不會不會。”
后來，也有幾次，借著簽文件的機會，簡有君還是對嚴安安有意無意地說一些很情色的段子，問她一些很隱私的問題。當然，仍然找理由約她陪他一起參加飯局和應酬，但是，從沒得逞過。
劉詩雪開始不斷跟人力處提出換崗申請，同時，鼓勵嚴安安和她一起提。嚴安安比她想得多，難道會把她們倆互換不成？
答案是否定的，有心調動一個人的時候，不太明顯的做法是“輪崗”，把幾個處室的人，都一并動一動，而不是只動一兩個人互換。
更何況，人力處處長是嚴安安的老領導。有時候，“老領導”這個層面，有著旁人不知曉的意義。而像孔潔瓊這種嘴上說得好聽的人，往往在行動中是另一個樣子。
就在劉詩雪以為嚴安安不打算離開新聞處的時候，坐等安全退休卻不作罷的簡有君，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只有一句話：“最好的風水是人品，最高的精明是厚道。”
然后，在陽光明媚的一天，簡有君被紀委的同志從辦公室請了出去。之前一點兒風聲都沒有，卻說翻船就翻船了。對簡老三千叮萬囑、對簡老二無可奈何的簡老大，是不是也會在被撤職后、直面牢獄之災？
柏語之在去帝都掛職前，從老秦那里聽來點消息，她別有深意地對嚴安安說：“聽說簡局出事，是有人交了錄音和書證的，不僅有性騷擾的，還有利用公款購買私人奢侈用品以及在外兼職高額取酬等等。”
嚴安安的嘴角彎了一下，說：“我聽說柏處要高升，提前恭喜您，也感謝您一直以來對我的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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