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鵝

他昏昏沉沉地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嗯…又喝多了,他再次懊惱。自從分手后,他便這樣每天渾渾噩噩地借酒澆愁。朋友都勸他放下,可他偏不。他忘不了她,他只肯等她回心轉意。

她曾是他的天鵝,他被幸福地取笑為肥鵝。如今天鵝飛了,瘋狂且決絕。肥鵝傻了,愚蠢而偏執。

分手的原因,緣于另一個男人出現。凌厲的攻勢下,她終于發現廝守已久的肥鵝實在太平庸。這個半路出現的男人,真的就像另一只天鵝,很快地和她比翼齊飛,且鳩占鵲巢。

他會給她買漂亮的衣服,送她大束的鮮花,會說好聽的情話,只不過他好像沒多少時間陪她。那又有什么關系呢?她的態度,終于從糾結變得堅定。

他頭痛。如今竟怎么也想不起來到底發生過什么。眼前黑漆漆、臭烘烘的,前面不遠放著一個盆,看不清裝的是什么,好像是些類似剩菜的湯湯水水。嗯…有些像家禽圈。嗯?家禽圈?“嘎!”嗯?鵝?他回頭看向聲音的出處,幾只大鵝正拍著翅膀,歪著脖子瞅著他這個不速之客。“哈!丟人,竟然喝多睡到了鵝圈,要是被她知道……”他想,“趁沒被發現,還來得及……”

他這么想的著,可一低頭他竟看見了羽毛。他錯愕,猛地看向自己的手臂——翅膀!他不敢相信這一切,震驚,愣在了原地。許久,才發出一聲長長的不甘——

“嘎——!”他變成了一只鵝!

再醒來天已經大亮了。他和一只只臃腫的麻木的大鵝擠在一個籠子里,籠外是眼花繚亂的腿和鞋子。時不時有停下的腳步詢問價格,籠子里的空間也越來越大。他默默祈禱著不要被買走。他蜷縮在籠子的角落。

“老板!這鵝怎么賣?”

“這竟是……是……她的聲音!”他渾身打了個激靈。沖到籠前,歪著腦袋拼命的看。是她!真的是她!他興奮的叫她“是我啊!是我啊!你終于肯找我了!”

“咦?這只鵝怎么了?叫喚什么呢。” 她目光審視著籠中唯一的那只鵝。

“姑娘,有緣啊!這鵝便宜賣你吧!不騙你的,一直都蔫吧,我還以為它快病死了。這不,你一來它就嘎嘎地,這精神的!便宜點,拿走!你看看,多肥啊!”

她提著它,急匆匆地走在了回家路上。

他高興地被她提著,盼望早點跨進那熟悉的家門。

他一路上高興的叫著。

她一進門就和男人抱怨:這只鵝太煩,一路上吵著不停,真的受夠了。她說要不是他的生日,要不是他愛吃鹵鵝,她才不會提著一只笨鵝走那么遠的路。

她催他趕緊動手。

他眼睜睜地的看著,一個男人拿著那把他曾熟悉的菜刀走來。

“嘎…”

血泊中,他仿佛看著她依偎著那個男人,笑著撒嬌說你真棒。

他哭了嗎。沒有。

因為,愛一個人就是要看著她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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