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已經沒有蚊蟲圍著烏篷船頭那一盞紅燈籠打轉轉了,風雨橋上的三兩行人漸行漸遠,只有江邊的客棧都空空蕩蕩的了卻還不舍得離開這里,即使都這樣了,但這里依然如沈從文書中寫得那么美。
這是湘西最美的古城鳳凰,有很多人慕名來過這里,有戀愛的情侶、有文藝的青年還有流浪的歌手,不過有的人來了又走了,有的人來了就不走了。而我說的這個他,他不是來過這里,而是生在這里,活在這里。我們初識時,我感覺他是一個很自信但也很放縱的人,后來我明白了,他的自信來自于他的自卑,他的放縱來自于他的束縛。有時候呢,我很討厭他,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而有時候我又沒那么討厭了,因為他是特立獨行的。我對那個家伙的影響很深,有時候他染個大黃毛,我就叫他不良青年,有時候剃個大光頭,我就叫他社會人,總之,他總能讓人一眼就記住他,即使是不好的印象,這個不好的印象終究是掩蓋不了內里的好。邊城這一方山水養著的這一方人,出了他這個奇葩,至少在我認識的世界里,他就是奇葩。
在文學上,當然談不上文學,但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詞,我是自認為他的思想在文學上是更深奧的,在咬文嚼字上總是比我晦澀,讓人感到深奧,而思想理解上也總是獨到周全,也總是讓人猝不及防的被他噴一臉。不得不承認,曾經的他是放蕩不羈的,任何事情都那么高調張狂,不過現在,一個被生活折騰的夠嗆的人也低頭了,他不再是那個噴子,不再留著黃毛或光頭,不再討論文學,有的只有生活的點滴,偶爾偷偷寫一些東西留著自己與老婆一起欣賞。
我是感到傷悲的,或許不是因為文學界少了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他要有這本事我也能吹一吹了,不過倒是覺著很少看到他寫的一些短文了,總感覺朋友圈甚至生活里少了些什么,這感覺就是傷悲的。前些年我去鳳凰旅游了一次,他問過我為什么不拍些照片,我一點也不像個游客啊,我說了,就想出來走走,順便來看看你。那時候沒有去泡吧,沒有去唱歌,我們買了幾包煙,站在天華樓上,看著邊城全景,一口煙幾句話那么聊著就聊了半晚上!今年他關了莆田鞋店,是啊,不搞批發真不賺錢,他找我借了幾萬,買了設備又開始清潔空調油煙機洗衣機了,他就這么折騰著,被生活折騰著,不過倒也歡喜,歡喜的是他找了老婆,也不知道看上他哪點了,我可沒他好命,依然單身著。
從天華樓上,你能看到風雨橋,能看到沱江跳巖,能看到古城樓,還有那座忘記名字了的山,不過似乎看不到曾經的他了,現在的他是習慣了在別人旅游的地方活著呢?還是習慣了在他生活的地方旅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