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衣草篇
【 1 】
霓虹漸亮,車行人走,快的像延時。玻璃的另一面,封閉著一個囚牢,秒鐘為此結冰,空氣為此凝固,除了慘白成霜的墻,蒼白的裝飾,只剩一個孤獨成疾的她。
林喬醒來已經有三分鐘了,可也呆望了三分鐘,突然,她意識到,她,瞎了。
她開始慌了,眼睛是她的人生,失去眼睛意味著失去了生活。不相信事實的林喬,不安的掀開被子,哆嗦著要下床,腳還沒挨著地面就摔倒在地,同時又碰倒了床頭柜上的花瓶,’嘭’的一聲,劃破寂靜,打破了這個囚牢。她的雙手慌張的在面前摸索,可是什么也沒有抓到。
“啊!!”不相信事實的林喬雙手驚恐的摸著眼睛,蜷縮著身體,嘴里像著魔一樣說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不不不…”淚水從眼睛的位置流了出來,林喬感覺到臉上濕漉漉的,突然又激動起來,立馬用顫抖的手使勁揉著眼睛,想要將世界看的更清楚,然而依舊漆黑一片,沒有光亮。她的手頹廢的隨重心自由下落,臉上剛才的笑容還沒有馬上褪去,卻又被絕望籠罩“明明....明明還有淚水....明..明...明明還有…”
‘咔嚓’一聲,門開了,醫生和護士踏進了這個世界,看到了角落里的林喬,立馬上前將林喬扶上床,并打了一針鎮靜劑。”這位女士,我是你的主治醫生,薛齊。因為事故你腳踝的骨折休息幾個月就會好了,嗯,但是..眼睛因為精神刺激可能暫時失明.....將來也是可能恢復的....“
“你確定會好么?那還需要多久才能好!!?你快告訴我!”跑神的林喬突然抓住了“恢復”這個關鍵詞,立馬激動的雙手搜索醫生的位置,剛碰到‘物體’,就立馬緊抓著不放。
“理論上是這樣,但是確切時間我無法得知,也可能過幾天就好了,也可能幾個月,幾年…”薛齊畢竟是有幾年的醫齡,遇到的病人各種都有,所以看到林喬握著他的胳膊應對從容,伸出另一只手握著林喬,給了她一些安心。“放心吧,總會好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睡覺。”
【 2 】
醒來后的林喬沒有立刻睜眼,因為昨晚醫生的話記在了心中,所以在心中默念‘我睜開眼就能看見了’默念三遍以后緩慢的睜開了雙眼。黑,除了黑,還是黑。
“病人昨日剛醒,情緒有些激動,希望你們不要問的太過,注意時間。”病房內新聞嘈雜林喬無心聽,使門外的聲音卻格外特別,聽見門外說話的是昨晚的那個薛醫生,林喬滿滿坐了起來,等待著來訪的客人。
“小姐你好,我們是某某刑警隊的,來問幾個關于昨天的事故的問題,希望小姐知道的回答一下。可否告知昨日車上發生了什么事?”警察拿出筆和本,準備記錄。
“現在插播一條新聞,昨日晚間18點33分時在某某高速路上一輛寶馬與多輛車發生車禍,目前患者被送往醫院搶救,該事故造成一死七傷,死者為紅色寶馬司機,其他傷者皆輕傷,已送到就近醫院,都并無大礙,已脫離危險。警方已介入調查。”電視突然播出的消息,令林喬突然僵住了,蔣勛死了,他死了。
“小姐?小姐?”警察叫了好多聲,林喬卻無應答。
“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林喬突然崩潰了,蜷著身子,抱著頭喊叫著。
薛齊聽見叫喊,立馬闖進去,制止了警察“病人現在情緒不穩定,你們還是等她情緒穩定了再來吧,病人情緒激動會導致其他癥狀。”薛齊使眼色讓一旁的護士連忙將警察送出,薛齊正上前打算安慰林喬,誰料林喬像是眼睛恢復了一樣,竟突然準確無誤地抱著薛齊。薛齊很震驚,可林喬卻知道,她聞見了使她安心的香水,Calvin Klein,和蔣勛用的一樣,便知道是昨天的那個薛醫生,突然就像找到了依靠,撕心裂肺哭著說”他死了!他死了!你知道么..他死了!是被我親手害死的..”
“沒事,我們會陪著你。來,休息一會。”薛齊聽見林喬說親手害死了人,內心波濤洶涌,表面不動聲色,嘴上還安慰著她,一只手慢慢拍著她后背,另一只手慢慢從兜里拿出了鎮靜劑,趁她不注意打了下去。林喬從當初的情緒激動漸漸安靜的像個嬰兒,就那樣沉睡著,微笑著流著眼淚。薛齊看著林喬嘴角上昂的笑容,有些無奈,夢醒時分,你還會如這般莞爾一笑嗎?似想起來什么,轉身對女護士說:“病人情緒不好,最近敏感話題少說,鎮靜劑先一天一次,等過些時候再減少了就行。另外,房間里有棱角的都拿走,小心病人有那種念頭。”
【 3 】
日復一日,不知不覺過了十幾天了,每次林喬醒來都會呆呆‘望’著窗戶處,聽著窗外時不時的鳥鳴,面無表情的沉思著,眼神空洞的可怕。走廊里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充斥著醫院,女護士看著迎面走來的薛醫生,連忙拉住。“薛醫生,這位女士已經住院快兩個星期了,可是并沒有人來付醫藥費,你也是知道醫院的規章...就算她..也不能這樣吧...”
“嗯,我知道了。我會和她說的。你先去忙吧”薛齊故意壓低聲音,示意護士小聲點。
打發走了護士以后,薛齊悄聲漫步的推開房門走入,就看見林喬纏著紗布的眼望向門口,開始喃喃失語。
“....你說我到底是上帝的寵兒還是傀儡?”
“嗯....有位秀才第三次進京趕考,住在一個經常住的店里。考試前兩天他做了三個夢,第一個夢是夢到自己在墻上種白菜,第二個夢是下雨天,他戴了斗笠還打傘,第三個夢是夢到跟心愛的表妹脫光了衣服躺在一起,但是背靠著背。秀才覺得有深意,就趕緊找算命的解夢。算命的一聽:“你還是回家吧。你想想,高墻上種菜不是白費勁嗎?戴斗笠打雨傘不是多此一舉嗎?跟表妹都脫光了躺在一張床上了,卻背靠背,不是沒戲嗎?”秀才聽了,心灰意冷,收拾包袱準備回家。店老板非常奇怪,問:“不是明天才考試嗎,今天你怎么就回鄉了?“秀才如此這般說了一番,店老板卻說:“喲,我也會解夢的。我倒覺得,你這次一定要留下來。你想想,墻上種菜不是高種嗎?戴斗笠打傘不是說明你這次有備無患嗎?跟你表妹脫光了背靠靠躺在床上,不是說明你翻身的時候就要到了嗎?”秀才一聽,覺得更有道理,于是精神振奮地參加考試,最后居然中了個探花。”薛齊避開了正面回答這個問題,用了一個故事引導著林喬。
我們想法決定著我們的生活,有什么樣的想法,就會有什么樣的未來。
“謝謝。抽屜里的卡應該夠醫藥費,你拿去吧。“林喬還是抱著蜷著的腿,背著薛齊坐著,并沒有轉過身來幫忙拿卡的意圖。
薛齊拿起抽屜里的卡后,看到最底下有一個畫冊,封面只露出部分紫色花的海洋。”
“Lavandula angustifolia Mill?“”
“你也喜歡??”聽到這話以后,林喬突然側身扭了過來,好奇并帶著幾分激動的詢問薛齊。
“嗯。馥郁薰草香,旖旎佳人望。”
“喜歡這花的很少。你很特別。”
“謝謝。”
“我叫林喬”
“薛齊”
也許,她們都知道薰衣草的另一個含義,可是卻都選擇閉口不談。
“等待愛情。”
【 4 】
一周,二周,林喬漸漸已經習慣沒有光明的世界,可她卻渴望光明的到來。例如太陽,例如薛齊。在她失去依靠的時候,他給了她一個簡單的擁抱。在她困惑的時候,他用幾句話驅散了她心里的恐慌。
在病房的日子里,無聊的時候,林喬就會拿起薰衣草畫冊,用筆涂寫這什么,然后微笑著冥想什么。她想讓他看到他的努力。今日也是如此,可是等來的卻是女護士。
“請問....薛醫生呢?”林喬終于在護士鋪整完一切準備走的時候,叫住了她。
“薛醫生今天請假了。”
“他…出什么事了嗎?”林喬有些緊張,他難道生病了?
“那倒沒有。”護士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將屏幕弄亮,看了一眼,隨即揣入口袋。
“今天是5月13號啊,那薛醫生應該是去悼念亡妻了。他是個好醫生,對所有病人都是親人般的照顧呢。可惜…她夫人....”護士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說別人家里情況還是有些不好,便緘口不再說下去,推著治療車走出了病房。
“滴答!滴答...”秒針的機械證明著房間的存在。
所有病人,原來是對所有病人。并不是只對她。林喬苦笑著,摸索到床邊,打開珍藏的薰衣草畫冊,毫不猶豫地撕掉了這幾日剛畫的畫,想抹去這幾日可笑的生活。清醒吧,他是薛齊,也僅僅是薛齊,不是你的蔣勛。
依稀可見,垃圾桶里的紙團上,有薰衣草。
【 5 】
用力忘掉的記憶總是刻骨銘心,想要逃避的事情總是侵入心扉。
第二天一大早,當林喬睡醒睜眼看世界時,嗯雖然,睜與不錚都是一樣。警察還是伴隨著幾聲清脆的敲門聲,來到了她的世界。
“林小姐看起來恢復的不錯,現在可否有空協助一下調查,我們就問幾個問題,不會耽誤您太久。”警察是一男一女,女的坐在椅子上,男的站著。來之前就聽說了林小姐的情況,害怕她不配合,專門安排了一個女心理學家來協助。
“嗯..你..問吧”林喬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已經反復在內心演習了無數遍,就是害怕不敢面對殘酷的事實。但是當警察問的時候,內心還是很緊張。
“據監控視頻來看,駕駛座上還坐著一男子,請問他是誰?”女警察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喬,從她的回答和表情,動作能看出來還是很配合的,于是便放心的直接入了正題。
“他是...我未婚夫。蔣勛”
“事發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何你們的車窗玻璃事先碎了?”
“那天..他....也就是...我未婚夫,要開車送我去機場,因為我要去地中海工作,他......不同意.然后.....我們發生了矛盾。他一生氣..就扔手機.....結果手機砸到玻璃后不小心劃到我了...他就轉過身了查看我傷勢,再然后就碰的一聲....是我的錯.....我.....害死了他 !是我!”林喬知道,她描述的磕磕絆絆,開口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傷口上重新拿刀刺入。
“那你知道你們的車撞了兩輛車么?”
“知道...前一段看新聞知道的。我會賠給他們錢的,畢竟是我們...的失誤”我們..呵呵....現在只剩下我了,蔣勛,沒了你我該怎么辦?
“感謝林小姐的配合,其他傷者我也會進行溝通,洽談到一個合理的范圍進行理賠。那沒什么事,我們就是走了。”女警官收起了筆記,轉身站起來準備和男警察出門。
“小周,那這...”男警察從兜里剛掏出一東西,女警官立馬塞了進去,給男警察使眼色,男警察立刻會意,瞄了一眼林小姐,害怕被她看到,突然想起她看不見,撓了撓頭。
帶上門后,女警官對著護士低聲說“這個東西,交給林小姐的主治醫生,等林小姐康復了再看情況給她吧。”將手里緊握的盒子莊重的給了護士,護士也知道這東西的重要性,立馬點頭。
人是最復雜的動物,眼神,動作,語言都是表里不一,猜不透。
【 6 】
幾天后,薛齊看著手中的盒子,從護士那聽說了林喬的事,不知怎的,就想到當初自己的妻子,門當戶對的相親,父母之命的結婚,也是這般命運捉弄人,查出了晚期。最后的日子,便在這自己工作的地方度過。還記得她笑著開玩笑說:“真好,雖然你不曾停下腳步來看我,可是我卻可以在你的世界常駐,以后,只要你在這工作,看到這里,就能想起我。”走廊上的玻璃框中,倒映出的自己和框內自己的照片怎么也重合不起來,明明在別人眼中自己是救世濟人的醫生,為什么卻救不得自己最親愛的人。
她愛薰衣草,林喬也愛。有的時候,確實錯把林喬當成了她,看著她們一樣的無助,而自己是一名救人的醫生,卻無法幫忙。她愛薰衣草,所以這些年醫院東南角的荒地上,一直種著引進外國的薰衣草,每當自己思念時便種下一株,時間一長,便布滿山坡,這景象竟將緊湊肅殺的醫院變得節奏舒緩。
? ? 薛齊從薰衣草中抽回到現實,思考再三,從辦公室中拿了一樣東西,慢步走向了病房。在病房門口,看到林喬微笑著看著窗外,感受著陽光沐浴,漸漸地薛齊竟將她看成了她,在最后的日子里,她也是如此一般向往著太陽,雖然從不對他說。薛齊推開門的瞬間,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般,整個房間都在得到陽光的擁抱。
“薛醫生,你來了。”從薛齊踏入病房的時候,林喬就知道是他了,只有他會刻意放慢放輕腳步,不會逼自己用那些藥,不會吵鬧的打擾自己。
“你知道嗎?我嘗試過,可我不行。我不行!”林喬捂住自己的臉,長發遮蓋住了淚痕。林喬從內心否定著自己,努力過,嘗試過,為什么就沒有一點點改進呢?
薛齊看到桌旁紙簍里的褶皺的畫紙,大體知道原因。本來失明這種事對于普通來說都難以接受,何況是一名畫家?
“你可以的。有時候要用心去描繪,而不是用眼。”薛齊走到病床前,將東西親手放到林喬手上。
“這是....”林喬還未說完疑問,薛齊就緩慢開口了:“如果用心描繪的話,我能看到的是一個為了這個東西精心挑選并精心裝飾過的男人,而不是用眼睛看到的那個人。你打開瞧瞧便知我說的是什么。”
林喬摸出這是一個正方形的盒子,腦中似乎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林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打開,一股淡淡薰衣草清香慢慢飄散著,林喬聞到后手顫抖的摸向盒內,摸到硬物時手僵住了。不過須臾,薛齊看到林喬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緊緊拉住自己的胳膊,不斷晃動,淚早已兩行,神情恍惚的大喊:“薛齊!你告訴我這個里面是什么!這里面是什么!我看不到!薛齊!”
薛齊知道林喬摸到的那一刻早已知道盒內是什么,只是不愿意自己承認這個事實,非要別人來坐實這個早已在心中的言論。薛齊心中無奈卻又安慰她說“是一枚戒指。是你的戒指。”似乎不太放心林喬的狀態,薛齊又安慰了許久,直到林喬慢慢平靜,薛齊才走。薛齊走的時候帶走了那幾張在紙簍里被丟棄的紙。
? ?眼睛看過世俗,會被磨損成圓滑的樣子,而心,不管世俗如何侵入血液,心總是紅的,總是為你而跳動著的。
? ?【 7 】
幾周后,接受康復建議的林喬越來越正常了,其他護士醫生建議本周林喬就可以出院了,可薛齊知道表面下的林喬仍然有心結,而自己也有。所以,薛齊決定帶林喬去一個地方,林喬答應了。于是一個清晨,薛齊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林喬來到了醫院曾經荒蕪過的角落,如今遍地薰衣草的地方。薛齊扶著林喬走上前去,讓林喬摸一摸薰衣草。
?“薰衣草啊,它有一個美麗的故事。而我,也希望擁有一個美麗的故事。”似乎被花香帶回了記憶般,林喬敞開心扉的談論了起來。“蔣勛是個嚴謹的律師,認為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解釋的,而我卻是個畫家,抽象與具體本就不符,可我卻和他走到了一起。剛開始和愛情小說一樣,如膠似漆恩愛兩不疑,漸漸地我們有了爭吵,有了矛盾。可以說這一次也許是我真的很過分。我告訴他.....我要出國工作,可能一年以后才回來吧,他生氣了,所以他為了懲罰我,他走了.....”林喬每講述一句都要用力呼吸一下,像極了上癮者貪婪的索取著讓人沉迷的味道。
?“他沒有懲罰你。以一個男人的角度,我知道他..愛你,不然戒指怎么會有薰衣草香味。他只是一時難以接受。他是支持你畫畫的。”薛齊看著林喬難過的樣子不忍心開了口。
“你說的我都知道,是我太...執著了。可是薛齊,我嘗試過。我不行,沒有眼睛我畫不出那種感覺。”林喬平靜的說著,似乎已經接受眼睛的問題。
“你一定知道, 薰衣草耐寒、耐旱、喜光、怕澇,在中國種植的很少能夠活下來。可我卻在這里這種氣候各種艱難中種植成功了。不是你不行,而是你沒有堅持過。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心可以。”
“可....”
“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幾天,你就會過得更加隨心。一雙眼睛怎么會成為你追逐明天的阻礙呢?所以不要浪費自己的生命,你比其他人更幸運。”薛齊有些指責地說完后,林喬就意識到其他人指的是誰。“對不起,提到你傷心事了。”
“沒事。林喬,我曾經最喜歡最擅長的,不是如今的骨科,而是腫瘤科。醫者不自醫,我曾也有心結。”薛齊的話林喬似乎有些懂了,可能薛齊在怪自己沒有救活自己夫人吧,所以不愿碰自己曾經喜歡的。
“我有病你有疾,薛齊不如我們做個約定好了。既然你我無妄無需,那便我醫你,你醫我。出院后,我重拾繪畫,你重撿醫學。就以這一年之約如何?”薛齊既然幫助了林喬,林喬自然也要助人為樂一把,畢竟這可是傳統美德。
“好。”薛齊從衣服夾層里拿出一個信封,給了林喬。“這個信里面寫了一句話,等到你需要的時候你再打開。”
薛齊。有時候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就這樣也好,你我心上都有傷,讓時間來治療吧。
薛齊辦公室內,一個護士進來送病人病例時,看到一本心理醫學書中夾著東西,護士偷偷打開看到的是一幅褶皺的畫。護士有些納悶。薛醫生怎么會看心理學的書?而且這么難看的畫薛醫生還保存著?
【 8 】
第二天,林喬就離開了醫院,訂好了飛往意大利的機票。雖然眼睛沒好,但約定仍在。林喬遵守約定從新拿起了畫筆,可她不知道薛齊是否會。半年的時光,在意大利,林喬漸漸得到了很好的發展,有些作品得到了認可,甚至一些比賽中獲了獎。而后就有一個商業人聯系到林喬,希望她能夠辦一個畫展,并給了她幾日思考時間。
林喬去了心目中的圣地,薰衣草莊園,在她眼里中,她事業的成功要讓蔣勛看到。她一個人站在薰衣草中,哦不對,在意大利,她還養了一只導盲犬,她的守護者胖胖。站在陽光下。薰衣草旁,微風輕拂,淡淡花香縈繞身邊,林喬閉著眼睛,感受著撲面而來的陣陣清香。“蔣勛,你看我成功了,你會祝福我的吧。”頓言“薛齊,我遵守約定了。”內心早已澎湃,用力呼吸了口薰衣草混合著陽光的味道,真好。林喬漸漸睜開了眼,發現居然有光的縫隙,漸漸地有些刺眼,立馬緊閉雙眼,半分鐘后,緩緩睜開,呆呆的看著片片薰衣草,淚已隨風走,眼睛看見了,雙手捧著自己的臉,在眼前晃了晃,哭笑的沒心沒肺,嘴里大喊“薰衣草好美啊!真的好美!”
看完薰衣草后,林喬去了就近的醫院,醫生說失明本身是因為心理所導致,并不是真正失明,并叮囑不能用眼過度 。聽了醫生的話,記得薛齊也曾這樣說過,突然想到,好像在記憶里薛齊曾給過自己一個信封,便立馬回家找出當年那封信,邊邊角角有些舊的泛黃了。里面果不其然是一句話:
“As long as hard to breathe, you can see the miracle!”
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見奇跡。
原來真的會有奇跡出現呢,薛齊你說的真對,謝謝你。
“喂,您好,李先生,我同意辦畫展,不過我希望用自己的筆名。”
畫展上,看到了年齡各異的人,內心還是挺激動地,林喬不斷地看著那些人的神態。聽著他們如何評價,就像自己也是觀賞人而不是作家一樣。可為什么很少人評價那副自己心中的畫呢?哎,那個男人怎么站在那副畫面前那么久,是喜歡嗎?他,不像是本國人,倒像是中國人呢。林喬看了幾眼后,便走到下一個主題區了。
【 9 】
薛齊在林喬走后的那個晚上,在家獨自喝了一瓶拉菲,深思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一亮就重新找出原來的書,和醫院申請調回了原來的職位,在學習和摸索中幾個月就過去了。本來薛齊最擅長的便是腫瘤科,所以重新學習的時候還是很有天賦的,院長給了幾個人去西班牙深造的機會,其中就有薛齊。薛齊想到西班牙離地中海挺近,說不定能夠碰到她呢,于是便應下來了。一周后,便飛到了西班牙。
西班牙雖然比不過意大利的藝術氣息,但是仍然令人沉醉。來到西班牙的第三天,就被同事拉著去看畫展,雖然自己也是愿意看的,但總覺得不務正業。
在畫展上,薛齊碰到了一對老夫妻尋求幫忙,薛齊就幫助他們照了照片,相機里,他們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薛齊心中有些羨慕,滿懷期待的遇見另一個人并廝守一輩子該是多大的幸運。老夫妻走后,薛齊抬頭看見正對著自己的一幅畫,是一株薰衣草。薰衣草…有些熟悉,再看筆名,Joe,喬?熟悉感又更加清晰了。會是她嗎?薛齊問了投資人作者的相關信息,但卻被告知拒絕透露,薛齊詢問再三,投資人才談到作者今天來看畫展了,說不定能夠碰到。薛齊立馬穿梭于各個風格展區,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只好留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給投資人,希望能夠幫忙傳達一下。
薛齊在西班牙學習期間,哪個地方一辦畫展,他就會去看,不管多遠。雖然觀看了各種畫展,薛齊卻從未遇上林喬,他想可能是緣分不夠吧,于是他漸漸放棄,轉而投入到研究學習中,提前完成了西班牙學習,毫無留戀的匆匆飛回了中國。
【 10 】
林喬從投資人手中拿到紙條后,就及時回饋了不同觀賞者的信,其中有一個人吸引了林喬,就是Q醫生。從信息中林喬知道,他是一個醫生,他寫字很好看,但他寫的是筆名—Q醫生。從信息中,Q醫生知道她是一個擁有想象力的姑娘Joe,她很有個性。
可是她們從未留過任何有效信息。幾個月的相處下來,她們變得更加默契,例如她們都知道,薰衣草的花語等待愛情。然而林喬不知道該作何選擇,是選擇有過約定卻不一定在一起的薛齊呢,還是這個一直給自己寫信的忠實醫生呢。朋友給她出了主意,因為薛齊是未知數,讓她選擇Q醫生,但要逼一下寫信醫生,看看他對她的態度。
期間醫生寫了不少信,可林喬再也沒有回復過,可醫生一直堅持寫,堅持寄。三個月后Q醫生終于收到了一封信,信的大概意思就是說Joe要結婚了,邀請他來參加,時間是兩天后,算算寄信過了,就剩一天了。沒想到第一次有確切的地址信息竟然是一個請帖。Q醫生倒有些不甘了,情投意合難道注定分離?自己好像從沒抓住過機會,這次?從這飛到意大利最快也需要1天左右,這能趕上么?在陽臺抽了一根煙,沉默了許久,煙快燃盡時,他掐滅煙頭,回到屋內,訂了機票,連夜收拾行李飛往了意大利。
Q醫生到達意大利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到教堂門口的時候,已經錯過了婚禮時間,他無力的推開大門,果然,空無一人,頹廢的走向紅地毯盡頭,看著神圣的神像,卻一臉神情呆滯。
“ To waiting for love。你好,Q醫生。”Q醫生忽然聽見有人說話,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在轉身時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令他吃驚不已。
“林喬?怎么是你?你是Joe?”
“原來是你,緣來是你。薛齊你就是Q醫生啊。”
“林喬,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薛齊,一年約定可記得?”
“你說呢?嗯?”
陽光正滿,戀人正暖。
【 后記 】
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等待愛情的奇跡。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見奇跡,題目也是花語。
薰衣草故事:一個年少時的承諾,兩人手中緊握的薰衣草瓶,在歷經了時空的相隔、人事的變遷后,彼此間那份純粹的深情,依然在心中刻劃出無人能替代的地位;即使面對上天的捉弄、命運的殘酷,薰衣草的愛情故事,讓人再次感受到真愛的力量與奇跡,還有心底那份對愛情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