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年初的時候,帶著父母去了周邊走走。這是我第二次踏上蘇州這片土地。記得上一次來的時候,乘的還是綠皮火車。預計40分鐘的車程,實際開了一個半小時。出站后被眼前破敗的候車大廳所震驚。簡單的遮雨棚,老舊的木質長椅,混亂又擁擠的車道……在毒辣的夏日陽光的照射下,汗流浹背地站在馬路邊攔不到出租車的狼狽樣,讓我有種回到了90年代初的感覺。而這次,我們乘坐了高鐵。椅子還沒坐熱,車廂內就已經響起了“前方到站:蘇州站”的報站聲。一眼就望到盡頭的候車大廳,雖比不上上海的氣派,但也好過7年前無瓦遮頭的無奈。
? ? ? 一出車站,整潔的站前廣場、豎立在廣場中央的名人雕像和古城墻帶來的新鮮感很快被空氣中揮散不去的灰塵味兒所覆蓋,鼻子不爭氣地連打了三個噴嚏。眼前的“新”終是掩蓋不了空氣中誠實的“舊”。
? ? ? 公交站臺上早已擠滿了等待著乘坐各種旅游專線的游客。女人們凍得原地跺腳,男人們來回地踱著步,吞云吐霧。原本就糟糕的空氣在香煙的氤氳中變得更加難以呼吸。半小時后,姍姍來遲的游2路終于出現在大家的視野,焦躁不安的人群忽然像蜜蜂看到花蜜一樣,瘋一般地沖到了大巴前,車還沒停穩,車門前后一帶已經被黑壓壓的人群堵死。看著人們像失去理智一般瘋狂奔跑的樣子,我突然想起了一部電影——《釜山行》。那種瘋狂,像極了電影里僵尸們聞到活人的氣息一擁而上的情景。我突然懷念起上海的有序來。
? ? ? “你別擠我!”“不是我啊,是后面的人在擠!”各種口音混在一起,你分不清始作俑者到底是誰,只知道耳后一直傳來催促的聲音。“別人擠你也往前擠,不然永遠上不了車!”姐姐略帶憤怒地對被擠到一邊的我說。我突然覺得她講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似乎很多時候,我們不愿去爭去搶,但在大環境如此的情況下又不得不去爭去搶。其實,車廂很空,人人都能上車,而景點距離車站也只不過兩三站的距離,即使全程站立也不至于太累。這種幾乎能把人擠到窒息的混亂,只在我的小學時代發生過。而這十幾年前的記憶,讓我為這座有“人間天堂”美譽的城市貼上了“落后”的標簽。
? ? ? 僅僅30分鐘的步行距離,公交一站就堵了半個多小時,不耐煩的游客,中途下了車,原本擁擠的車廂,最后只留下了帶老年人出行的游客。距離旅游景點兩三站路的地方,見不到一個維持秩序的交警。到達景區后,才勉強看到一兩個滿臉倦容的交警,敷衍地維持著景區應有的秩序。
? ? ? 類似南京路步行街的觀前街,某些知名店鋪內還在上演著早就被上海媒體曝光的騙人把戲。我常說,中國與鄰邊發達國家存在著時代差。而在我們國家內部,地區與地區之間,又何嘗不是這樣?與20分鐘高鐵車程的地理距離匹配的,是3-5年發展時間上的距離。
? ? ? 隨處可見讓人啼笑皆非的道路設施。好幾次,人行道走著走著就并入了車道,一次又一次憑借著司機的禮讓才化險為夷。
? ? ? 我最想看到的蘇州人民,實際卻沒有看到幾個。所遇到的“正宗蘇州小吃”,經營者幾乎全來自除蘇州外的五湖四海。他們操著各種我或聽得懂、或聽不懂的方言,靠我們這些外地游客過活。
? ? ? 幾個著名的園林內更是人山人海。喧鬧的人群和各路導游此起彼伏的講解聲,使得蘇州園林原有的恬靜、雅致的氣氛蕩然無存。蘇州的精細,在五湖四海同胞的沖擊下,也愈發模糊起來。我不知道這是春節里一時的聒噪,還是這座城市早已淪陷的證明。
? ? ? 拖著無比疲憊的身軀回到上海,車門打開那一剎,撲面而來的濕潤的空氣,反倒讓人覺得格外清新。
? ? ? 此次行程,那些7年前看來適合配杯怡情小酒慢慢欣賞的蘇州園林里的雅致景觀并沒有留下什么印象,腦海里只留下了“霧霾”的字樣。不敢用力地呼吸,生怕一不當心,就成了活體空氣凈化器。
后記
如今走在上海晴空下的街頭,依然能敏感地察覺到空氣中的異樣。總是嫌麻煩的我也不得不戴起了口罩,把自己的大半張臉藏在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帕子后面,假裝隔絕了受污染的空氣。
年初去重慶旅游時,那里的霧霾重到讓我恐慌。我開始想象自己的子女在終日不見陽光的未來里生活將是何等的絕望。回來后我第一時間想寫一篇有關霧霾的文章,標題我都想好了,就叫《甜味,咸味,不及年味》,從市中心禁止燃放爆竹說起。可是我發現,這個話題太大太沉重,大到我根本說不完,沉重到我壓根背不起。默默清空手機內已經鍵入的文字,戴上象征意義多過于實用意義的口罩,繼續,在城市無聲的硝煙里沉默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