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清早,父親帶著我到半糖走差,十余里的路需翻越幾座山坡,父親在前面走著,從我眼前的一座山坡頂端慢慢消失,又到達了前面一座山坡頂端,坐下來,抽支煙,等我。我在后面看著天空中的老鷹,慢悠悠的走在山路上,父親倒也是不催,待我到山頂時,父親微笑的說道,抓緊趕路了,待會兒太陽出來了,冰凍一破,路就亂了。
父親趙云仙,人稱“趙呆子”或“大仙”,走到一個大路口,碰到了村的幾個人,有打鼓的有敲鑼的,概是大隊干部帶著人去給軍烈家屬送喜報的,父親與他們相熟,本是想走快點,不與他們碰面,不想在路口被叫住了,“大仙”,高定邦一聲斷喝,父親立馬停住了腳步,不免要與這些人說上幾句。
這次到半糖,因一戶人家邀請父親去算命,這戶人家一年時間死了三個男人,先是女人的公公,再是女人的丈夫,和她的一個兒子,起初這個女人讓半塘寺的一個和尚給驅過邪,但不久前,半塘寺因為一場大火燒為灰燼,和尚也被燒成炭了,和尚連自己都沒有保住,這個女人便不再信和尚所說的,這才請來了父親。這女人還有一兒一女,春生和春琴,回來的路上,父親悄悄告訴我,春琴馬上要嫁到咱們村里來了。原來父親把春琴說給了我們村的書記趙德正,這個應是此次來半糖走差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