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初秋,我第一次見到你。
那年,我們剛升入初中,懵懂,稚嫩。
回憶從來都無形,我也一度以為自己可以躲避,可以隱藏,直到現在,它們沉重得讓我喘不過氣來。
十七年后,我們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我也只是偶爾,才得空回到那座小鎮,像是遠行的旅人,不過是暫時休息一下。
那你呢?
路過那里的時候,可曾會想起過我,想起我們久遠而又深刻的約定。
1
中學的大門,換了位置,老校門被封住,現在的孩子們開始住校。
我大侄子學習很好,像我一樣,考年級前十名。
不知道現在公布名次,是否還像之前一樣,張貼毛筆字書寫的紅色大榜,宛如古時的科考,榜前圍滿學生,都在找尋熟悉的名字,自己的,友人的。
那份雀躍的心情,該是青春最好的佐證,后來,我很少能夠找到那樣純粹的喜悅,不用擔心樂極生悲,不用害怕是空歡喜一場。
最近我也在試著,快樂的時候安心享受快樂,不問結果。
我知道你也一樣的,一樣在這社會里摸爬滾打,舉步維艱。
但你比我堅定得多。
你是那么認真的一個人,不像我這樣多愁善感,杞人憂天。
或許,我們從始至終,都不是同一類人,但在那一年,我們相遇了,故事就沒那么簡單。
2
我要說的,相信很多人會誤以為是初戀,是愛情,但其實是兩個女生的友情。
那漫長而又百轉千回的友情,曾經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看電影《七月與安生》的時候,我就覺得莫名其妙,兩個好到互相成為影子的女生,卻因為一個男人而大打出手,生活哪兒有那么狗血。
但我們又是怎么走遠了的呢。
是不同城市錘煉出來的心智,還是在泥濘生活里,打撈出來的千瘡百孔的心。
可我仍舊倔強地以為,我們從未分離,我還站在最初的原點,只要你回頭,就能看得到。
那年,我們都是十四歲。
我有過短暫的風光時刻,站在簡陋的講臺上,手捧著大紅的獎狀,自以為所向披靡,不可一世。
你說你欣賞我的文采,要拜師學藝,我年少輕狂愛嘚瑟,你安靜內斂話不多,卻唯獨與我聊得來。
我沒教過你什么,卻經常帶你玩,因此我總是擔心你爸媽會不待見我。
有時我也在想,如果沒有我,你是否會遇見更正能量的人,陪你度過那些暗淡蕭索的時光。
3
后來,夏天午休的時候,我不睡覺,給你寫長長的信。
說近況,說未來。
說我們一定要一起考上一中。
現在想來,真是兩個幼稚的孩子。
那時的蟬鳴聒噪,上學的路上有大片大片的樹林,五月份的時候會有撲鼻的槐花香氣,石子路后來變成了水泥路,冬天放學的時候,天都黑透了。
我曾經單槍匹馬,穿過叢林,也穿過黑夜。
而今穿梭于樓房和市井,心中的黑夜,比堆滿墳塋的荒野,更讓人害怕。
于是我總會想起過去的自己,想起那時的勇敢無畏,也想起那時的你和你們。
總有人陪我走過一段艱難的歲月,過去如此,現在亦如此。
這或許,便是我不幸人生中,最大的幸運。
4
我們都曾把彼此當做信仰。
在那些雪上加霜的年代,被一個人帶著走向明天,才沒能更心痛一點。
去年,你結婚了,遠嫁。
由于身體原因,我未能出席,也未敢出席。
我知道的,你失望了。
直到現在,在精神上我也沒有痊愈,也許等我大病初愈的那天,會去看你。
想聽你講講你的幸福日常,也講講這兩年的所見所得。
2002年的故事,橫跨了無數的山川與河流,也已輪回過了無數的日日夜夜,但我仍然相信,這不是結局。
寫下這些的時候,我是真的在用溫柔回想。
所幸,我們都還未老去。
所幸,言之結局,一切尚早。
我們都要,繼續朝著幸福一路狂奔,愿你余生無恙,愿我還有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