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給我講故事好不好？”外孫女把故事書遞給我，然后自覺躺下并掖好被子。

“‘拉一下繩子，門就開了。’外婆從屋里喊道。于是大灰狼拉下繩子，開了門，沖進屋子……”

我把故事書翻到后面一頁：“小紅帽尖叫著跑出小屋。幸運的是，守林人卡爾正好路過。他很快就用斧頭殺死了大灰狼。小紅帽還是很害怕，但是沒有受傷。卡爾把她送回了家。從那以后，媽媽再也不讓小紅帽獨自穿過那片山林了。”

我怎么記得我以前讀的《小紅帽》的結局是，大灰狼把小紅帽和她的外婆都吃了，結果在睡覺時被路過的獵人發現，獵人剪開了大灰狼的肚皮救出了小紅帽和她的外婆，然后又把大石頭裝進大灰狼肚皮并縫好，大灰狼醒來后覺得口渴，去河邊喝水時因為肚子里石塊太沉掉進水里淹死了呢？

這個結局多好啊，我合上書，對外孫女講道：

“‘牙齒大，才好吃掉你呀，親愛的。’大灰狼叫道，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一口吃掉了小紅帽……肚子里的大石塊‘咕嚕嚕’的相互碰撞，大灰狼一彎腰，由于石塊的滾動，大灰狼被帶進河里，稍作掙扎就沉下去。”

“外婆，書上不是這樣寫的，你講錯了……”外孫女說道。

“寶貝，那你說故事書上寫的是怎樣的呢？”

“大灰狼沒有把小紅帽吃掉，守林人救出了她。獵人把她送回家，她的媽媽再也不讓她去樹林了。”

“寶貝啊，那小紅帽的外婆呢？”

“被大灰狼吃掉了啊。”

“就不管被吃掉的小紅帽的外婆了嗎？”

“你想想啊，小紅帽她外婆一個人在大灰狼的肚子里會很孤單的吧。”

“外婆，不會的，小紅帽的外婆本來就一個人住在樹林里啊。是她生病了小紅帽的媽媽才讓小紅帽帶著點心去看她的。外婆你是不是沒聽過小紅帽的故事，之前媽媽跟我講的時候，不用看書就能講出來。”

“外婆老了啊，那外婆啊就回到一開始，重新再給你講一遍，好不好？”

外孫女又重新閉上眼睛。

“‘于是大灰狼拉下繩子，開了門，沖進屋子。它把可憐的外婆吃了……’”

外孫女的呼吸平靜而均勻，臺燈的光照過來，睫毛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連同臉上的茸毛跟著呼吸微微顫抖著。

關了臺燈，我在窗前的月光下，坐了好久。

“唉。”因為老了，才會覺得孤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