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歲工程師跳樓續:比中年職場危機更可怕的,是中年健康危機

42歲的中興通訊研發工程師歐建新——走進他效力了6年,再也熟悉不過的辦公樓……這次,他沒有打開電腦,沒有輸入他得心應手的技術程序,而是從窗口縱身一躍……而在事發的幾小時前,他正在和公司的HR們,心力交瘁地商量“被勸退”的善后事宜。

歐建新和家人

沒有人會想到,這樣一個IT精英,會用這樣慘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華為8年、中興6年,又是未擴招前的名校本科生、研究生……這樣一個文憑和工作履歷,放到任何城市,任何企業都是妥妥的0.1%級別的頂尖人才,可是,就連這樣的人才,也無法擺脫“中年危機”的劫數。

過去,心靈雞湯和勵志文摘天天給人們打雞血:

“只要有核心競爭力,永遠不會被時代淘汰”

“只要堅持學習、努力工作、態度端正,取得上級信任賞識,你永遠都不會被炒”

“很多人的職業生涯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為自己不努力不刻苦不學習”

現在看來,這些話都十分可笑。

呵呵,為了工作,經常通宵達旦的歐建新,他的工作何曾有過懈怠,他的努力和付出難道不是遠遠高出90%的普通白領?

歐建新學歷文憑

能在華為干8年,在中興又干6年,還能做到研發部負責人的位置,如果他也算“能力不強”,那么其他99%的普通打工仔都是廢柴嗎?

可惜,這些“能力”,放在風云變幻的市場環境和命理運數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古人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四集陰功五讀書”,真是一句金口玉言啊!


1


歐建新這種“中年危機”,并不是個例。

這些年,IT、互聯網風生水起,從業人員紛紛吃盡行業紅利,獲取比其他行業平均薪資高出2-3倍的收入,早早地在三十歲之前成為房車兼有,三年抱倆的人生贏家……

然而,任何行業的紅利都不可能無限膨脹下去,當利潤率開始下滑的時候,項目撤并、裁人減員、工資腰斬就不可避免。現在IT互聯網行業已經開始出現這種苗頭了。

當“紅利期”變成“紅海期”,行業競爭日漸飽和,行業泡沫即將戳破,行業規模走向萎縮的時候,競爭力相對較弱的企業、團隊和部門必定成為犧牲品。

歐建新等高級技術人才,常常因行業紅利比同齡人更早跨入中產門檻,可卻又對行業沒落的拐點缺乏及時的心理預期,更是對“隨時會沒工作”這種危險性缺乏準備,所以,失業打擊的突然降臨,對他們往往是最為致命的。

不要以為這些頂尖技術人才很輕松就能找到下家跳槽——這些大企業出身的技術大牛,放到求職市場里就是個燙手的雞肋——且不說履歷和職級導致要價非常高,中小企業能否負擔得起;求職市場中高管職位、中層職位也不是隨時都有空缺,跟這些技術大牛們的跳槽時間待業時間完全匹配的啊?

另外一點是,很多“大牛”在大企業里呆久了,技能已經模塊化、專項化了,一旦離開大企業的流程和模式,其技能缺乏通用性和可遷移性,這跟中小企業、創業團隊要求“全能”的崗位訴求也是沖突的。“我們這座小廟請不起你這尊大神”——一個體面的借口就能把很多“大牛”從求職市場婉言而拒。

這就是人到中年的無奈——年輕的時候,你削尖腦袋進入大企業;后來,你磨平棱角適應大企業,成了一枚虔誠服務于企業的螺絲釘,結果,企業嫌棄你性價比不如物美價廉的年輕人,把你當成棄子揮之則去。

很多職場年輕菜鳥最常見的一個誤區就是,以為“人越老工資越高”,認為收入和職級是隨年齡持續增長、線性增長的……可惜,一個很無情而又經常被人忽略的現實是,一個人30—40歲左右的收入,很可能是自己一生中最輝煌的巔峰。人到中年,對于大多數普通打工仔而言,就是一條漸漸沉淪的下行通道啊。


2


像歐建新這樣的“中年危機”,屬于個案嗎?現代大城市里的體面白領,能夠避免自己的職業生涯到了中年突然就急墜下挫嗎?

這么說吧,可以預見的是,在這個經濟增速放緩,“鐵飯碗”相繼砸爛,傳統行業不斷升級換代的時代——99%的職場人,在ta的中年階段,都會至少遭遇一次事業危機。

“中年危機”可能會以降薪、裁員、革職、供職企業破產倒閉等方式呈現。

遙想我們的父輩——80年代,因“停薪留職”而下海,少數發財,大多數血本無歸的例子不是歷歷在目?90年代,因“國企改制”而下崗,數千萬中年人被迫“買斷工齡”,重新回到基層求職市場中從頭起步的慘象不是記憶猶新?

好,你可以說父輩都是因時代的大變革,大變遷而導致的集體中年危機,那么現在呢?

我們又來到一個新產業不斷蠶食舊產業的時代,夕陽行業中的資深技術人員(如媒體記者、硬件工程師、生物技術研究員等)正在遭遇產能過剩的供需困境,連42歲的高級通訊工程師,這種金字塔塔尖的人才也會在短短幾年之內從“先進產能”變成“落后產能”,然后被掃地出門,99%的技術普通、收入普通、背景普通的打工仔又憑什么堅信自己能在行業的優勝劣汰中幸存?

還有近兩年一直被輿論鼓吹的“新媒體行業”,現在無論是公眾號、視頻直播還是內容付費,都已經是尸骸遍野的一片紅海——之前還在大談“流量經濟”、“社群付費”的志得意滿的自媒體運營者,幾個月后就接連停更、倒閉、破產、賣殼……

哪個行業敢說自己是一直在風口上騰飛的朝陽行業?今年的“風口”到了明年就是屠宰場了——今天你還是“高精尖行業”意氣風發的新銳技術大牛,明天你就是卷鋪蓋滾蛋的非高端人口。

這把“中年危機”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在每一個正在努力奔向“財務自由”的城市中產們頭上,卻隨時都會掉下來,腰斬他們滿懷希望卻又脆弱不堪的職業生涯。


3


那些“中年危機”的人們,后來都過的怎樣?

我有一個朋友,因為國企改制,43歲的時候“被下崗”了。他拿著一筆十萬塊的遣散費,在廣東沿海地區的五線小城市開了一家酒吧——一開始生意還湊合,可惜,在一個世界杯半決賽通宵直播的夜晚,店里兩個球迷因看球爭執廝打起來,其中一個人的頸部大動脈被割斷,當場死亡……作為連帶責任,朋友賠了20萬,死過人的酒吧立即成為當地人聞風喪膽的“邪地”,很快門可羅雀,不到半年就關門倒閉。

還有一個朋友,原來在某地產企業做品牌營銷總策劃,后來企業改組,部門兼并,他的管理職務被剝奪,憤憤不平的他年近不惑時辭職出來創業做互聯網物流——合伙人忽悠他一年上市兩年財務自由,他毫不猶豫拿出50萬參股,沒想到一年不到就賠了個血本無歸。聽說他現在已經把老婆孩子放回老家了,準備抵押了龍華的房子貸款出來繼續搞互聯網創業,以圖東山再起。

另一個朋友,海龜碩士,畢業就進了“四大”之一的KPMG,后來受不了企業內部的殘酷競爭,又去了日本、美國,最后回到香港,現在在一個文化藝術機構當媒體聯絡員。他經常說,飄來飄去的,現在想安定又安定不了,人又沒有成家,心里有時候確實會空落落的。

還有朋友原來在一家沒落的周刊當編輯,也一路做到編輯主任、編輯總監,可惜很快迎來紙媒寒冬,雜志社連工資都很難發的出來。怎么辦?他重新拿起公務員考試培訓書籍復習了兩個多月,考了一個江西二線城市的公務員,第一年月薪六七千的樣子——“公務員不是很有錢,但勝在穩定啊”現在他老婆在深圳,孩子和老人在杭州,他自己在江西,一家四口三地分居的問題都不知道怎么解決。

呵呵,每個人的中年,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人在青年,總是拼命體驗生活,拓展人生的上限;人到中年,卻在殫精竭慮地保障人生的下限。


4


那么,瀕臨中年危機或正處于中年危機中的人們,該怎么辦?

大牛們說了很多方案——什么增加理財性收入啦(多入點比特幣多囤幾套房);什么運作良好的人脈資源時刻尋求跳槽機會啦;什么不要讓自己技能太單一啦要多元化啦要當斜杠中年啦……不錯,都很有道理,可以給99%正在溺水中的普通務工者投出一枚自救的救生圈。

可惜,現實情況卻是,大多數中年職場人,尤其是被視作“家庭頂梁柱”的那些人,常常已經為了自己的工作精疲力盡透支生命,工作量飽和度極高,996之外還要通宵達旦,又哪里還能有充裕的閑暇和精力付諸于自我價值的橫向開拓?如果為了避免“中年危機”,就把生命中的另一半時間,都全盤獻給維持飯碗、拓展飯碗的成功學里,那還能有生活、家庭和情感的存放空間嗎?

可能還有很多中年白領沒有意識到,最大中年危機不是來自職場,而是來自于自己常年透支的身體健康。

現在,高血壓、糖尿病、癌癥、心腦血管病等疾病的發病年齡紛紛前移,35—40歲左右就會迎來發病的小高峰,而到了40歲,發病率更是直線上躥——其實,即使是那位不幸故去的工程師歐建新,從網上流出的照片看,他虛胖的身材、斑白的頭發也早已經昭示出,他可能面臨著高血壓、高血脂等健康之憂。

身體是工作的本錢,而現實中,能力未必最出色,卻通過健康完成逆襲的中老年職場人并不在少數——很多地方公務員的升遷升級,要以體檢報告作為參考依據;大型企業選拔中層領導,身體素質也被納入考量……不瞞你說,這些年“高管猝死”、“年輕高管突然得癌”等突發情況實在太多,很多中年人就在即將觸及職場巔峰的時候,被疾病突然打倒。

瞧瞧一手締造了蘋果輝煌的喬布斯?你努力的成果就被一個比你更健康的繼任者輕松地收入囊中。

在自然界,大多數動物在完成生殖使命之后便壽終正寢,而人類作為一個極其特殊的物種,其職業生涯大多數卻要延續到生殖年齡的2倍甚至3倍,所以人類遭遇的“中年危機”,實際上已經是動物界的“老年危機”,在這個年齡段,苛求中老年人拿出比青壯年時期更強的生產力,為企業創造更高的剩余價值,這本身也是逆自然規律的。

所以,中年職場人固然不能忘記夯實自身職場競爭力,但需要永遠牢記“健康第一”的原則。平安度過中年危機,不一定必須追求更高的收入和地位,哪怕是在一個普通職位里,維持中等強度的工作量,然后把業余時間用來跑跑步,健健身,陪陪家人,也是好的。

牢牢記住:人類的下半場競爭,并不是看收入數據;而是看壽命數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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