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六月在我生命中意義非凡,六月總是給我帶來好運。二十三年前的六月我出生了;畢業后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六月找的;去年六月買的第一輛車;而一周前胖小子在哇哇聲中誕生了。

那天是六月二十一日,在我二十三年短暫而迷茫的人生畫卷中,畫上了濃厚的一筆。

拍于臨產前夜

01。

距預產期還有半個月,母親就從老家趕到成都,來照顧老婆的日常起居。那幾天老婆的肚子已經大的像一個脹鼓鼓的皮球了,走路彎腰都特別不方便,連睡覺也得翻來覆去,直到凌晨才睡去。每天的樂趣是摸著肚子感受時而出現的胎動,她拉著我的手放在肚子上,一有胎動我就看向她,她也望向我,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笑。

我在上班的原因,很多次檢查都是她自己挺著肚子,坐地鐵到省醫院,排著長長的隊掛號,擠過擁堵的人群,醫院二樓三樓來回跑,一折騰一般都是大半天,母親來了后事情簡單了許多,母親陪著她檢查,讓我放心了不少。母親很少來成都,檢查完了老婆帶著母親逛了青羊宮,又逛到寬窄巷子,最后吃了我們公司樓下的豆花面,等到我下班載著一同回家。

將近二十年前的老照片



02。

那天我剛到辦公室里,微信群里二姐發來一組老照片。照片已經舊的泛黃了,有我和大哥小時候的合照,有一大家人過年時候的合照,有一張張都無比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

我們六姊妹合照那張照片,最左邊的我僅有三四歲,兩個紅彤彤的臉蛋,一身臟兮兮的衣服。二哥右手打在比這剪刀手的大哥肩上,二姐坐在凳子上抱著還不能走路的小妹,阿姐蹲在右下角,一只手撐著小妹。

將近二十年過后看著幼小時的我們,不禁感慨時過境遷,當初的小屁孩已經都長大成人。我想起年僅十七便與世長辭的阿姐,照片里那么瘦小,那時誰會想到照片里最乖巧,最年長的孩子卻未能伴隨弟弟妹妹們長大成人。阿姐是跳河自盡的,具體原因已不在重要,父母在那一年一下老了許多。悲傷深深的藏在心底,父母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

一轉眼,五十而知天命的年齡,父母即將要抱孫子了。

下班回家的時候,老婆和母親都江堰游玩都已經回來了。我問老婆,母親早上不是說不太想去,怎么又去了?

老婆說,本來不準備勉強母親去的,臨走時,發現母親一個人躲在屋里偷偷抹眼淚。勸了半天母親才說,看到微信群里阿姐的照片,想女兒了。她擔心母親一人在家越想越傷心,就硬帶著母親去了,也算散散心。聽到這些,我一陣心疼,阿姐已經去了快十年了,母親心里的想念恐怕未曾減少幾分。

母親生阿姐的時候不容易,那時家中光景很差,挺著肚子還上山去背柴,剛背上柴走了幾步,肚子里就傳來一陣絞痛。完了,估計是要生了。父親見很久母親未歸,上山尋母親這才接到母親,就在90年的春天,我姐就在家中出生了。我和阿姐一樣,沒有醫生,沒有醫療設備,沒有檢查,都是我奶奶接生的。94年的時候我也在家中由奶奶接生,那時有一些經驗了,提前幾天就 躺在床上,即使如此,分娩的痛苦也折騰了不少時辰。

母親的原話是這樣的,那會兒家里事情多,到家后沒坐一會兒你姐就生了,你還要輕松,估計晚上太累了沒有痛醒,早上醒來就痛得很,上午十點過就生了。

以前我也覺得生娃兒可能就是那么輕松的事情,直到老婆分娩的時候,我才深深的明白,作為母親的不易。



03。

臨睡前老婆說肚子疼,我們歸結于白天逛都江堰走了太多路,加之距預產期還有十天,并未多想。凌晨兩點,我被老婆的痛苦的叫聲吵醒了,打開燈才發現額頭上全是冷汗,痛苦地在床上翻來覆去。疼痛來的快也去的快,我剛準備扶她去醫院,她說不疼了,再觀察一會。我百度查了半天,知道是有規律的宮縮,心里踏實了一些,每次疼的時候我記下時間,大約十分鐘一次。那一夜老婆疼了不知多少次,每一次都咬牙切齒,痛不欲生。

凌晨六點天剛亮我就叫醒母親,帶上老婆去醫院掛了急癥。各種檢查,檢查完宮口時,醫生說,宮口都開了,要馬上去產房。這時我才后知后覺,即將當父親了。

老婆獨自進了產房觀察,家屬只能在大廳里焦急等待,我們走的急什么也沒有帶,我這才手忙腳亂的打電話托她姐請假拿東西過來,然后跑著去外面買各種東西。

(說句題外話,僅以個人物品參考,臨產的孕婦一定要提前備好一下物品,以免像我一樣手忙腳亂:成人護墊、孕婦長袖長褲一套、紅牛、巧克力、孕婦專用衛生巾、嬰兒紙尿褲、嬰兒衣物、嬰兒包被、盆子、嬰兒面巾。)

中午三點老婆不那么疼了,跟我在大廳跟我逛了兩圈,就又進了產房。此次一進,再出來時已是兩人。待產的時候允許產婦拿著手機分散注意力,我不時給她打電話,剛開始時語氣勉強能說清楚話,到后來疼的只顧著叫,只顧著拼命呼吸,話都說不出來。我拿著電話,不住的安慰她,會過去的,會過去的。說不出其他話來,孕婦生產時是十二級痛,比斷手,割肉還疼上兩級。那是我從未經歷過的疼痛,若是能把疼痛轉移,那時我想我愿意替她承受所有。我也在那時更加深刻的明白,為人母親的不易,從懷孕開始到分娩,母親的身體就開始無私的為孩子飽受折磨。

醫生拿走了孩子的衣服和一些必需品就預示著分娩開始了,那一個小時格外的漫長。六點十三分,沒有等到醫生的通知,老婆在微信上給我發消息,就兩個字,兒子。



04。

那一刻似乎平靜了許多,所有焦慮和激動都化為烏有,我換了鞋套進了產房,老婆躺在產房區過道的床上。醫院白色的節能燈清晰的打在老婆臉上,似乎沒有什么變化,凌亂的頭發和蒼白的臉頰告訴我,這三個小時來她有多么艱辛,在產房外的大廳里連她的叫聲的不曾聽見。左手邊安靜的躺著一個陌生的嬰兒,剛來到這個世界,頭發上沾著水一股一股的,五官皺成一團。有外觀些丑陋,我卻覺得如此美好。

護士把兒子抱起來遞給我,第一次抱著弱小的兒子,心里思緒萬千。生命是如此的神奇,眼前這個陌生的孩子就是我的兒子。同時感慨母愛的偉大,女子本弱,為母則剛。老婆安靜的望著摟著孩子的我,眼里的幸福仿佛在說,受過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

放下孩子,我俯下身摟住老婆,千言萬語,只說出來,“老婆,辛苦了。”

強忍住眼淚不讓它從眼眶流出來,我看著身邊的兒子,破涕為笑,“還沒有想象中那么丑耶。”


兒子取名叫明遠,明其路、修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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