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想去健身房跑步,下雨改變了我的計劃。天黑下來的時候,我撐著雨傘去超市。雨傘上面有花開的聲音、花落的聲音,地面上的瓷磚在微弱的燈光下與我一起緩步向前,雖然這是個視覺上的錯誤,但孤獨的我還是喜歡有人陪伴。
下雨只是個收放的過程,無論多大的雨都會煙消云散,無論多么壯麗的人生,結局像都被我踩在腳底下的黯淡。
我十分平靜走過雨地,我知道夏天已無可挽回地遠去,迎面過來的一對夫妻穿著厚厚的衣服,一個牽著小孩的婦女穿著一雙醒目的紅鞋子,似乎還殘留一些夏日酷熱的記憶。
超市的喇叭仍是那樣響,不緊不慢地報著商品的價格,超市的人卻不到平時的一半,雨水濕了鞋阻擋了腳步。
土豆上面包著黑色的泥土,新鮮的讓人誤以為剛剛從地里挖出來。賣饅頭的會享受生活,總是很早就離開了,想吃什么饅頭自己動手拿。
我拿了三個饅頭四個土豆,給了營業員一把零錢,這就是我們娘倆的晚飯。
穿過同樣的雨地,只是方向相反。瓷磚在微弱的燈光下仍然陪著我向前,在風雨中遇到熟人我打了招呼,她說要去弟弟家過幾天。
這是個網絡寫手,據說一天能寫幾萬字。 我當時回答她,這種說法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字不是字,一種是時間不是時間!她說我扯淡,她手中扯著的小孩兒僅僅高過地面。
她好像有三四個小孩兒,沒見有男人,不知她將給這些小孩怎樣的成長空間。雨水堆積滿地,就像她的網絡小說一樣四處蔓延。我小心翼翼地跳過一個一個水坑,盡量尋找相對平緩的路面。
我的技術只能把土豆切成塊,而不能切成土豆絲,我用大火把它們炒熟加了鹽加了醬油加了胡椒花椒粉,我用大米豌豆麥片花生還有一小把面熬成了稀飯,我就像寫文章一樣學習著做飯。
母親年紀大了,她甚至忘記了最拿手的做飯。我洗好兩個碗,叫她過來,娘倆坐在桌邊一起吃飯。她總是說熟了就好熟了就好!好吃和不好吃都是她兒子做的,她毫無怨言。
她為我做了一輩子飯,我只給她做了幾天,她就很歡喜的告訴別人,我只管吃,都是兒子做的飯!
她有時很憂傷的說,我甚么都不會做了,除了吃飯!
我只能鼓勵她,你能把飯吃好,就是我們最大的福氣!
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孩就沒有多大區別,聽到鼓勵,她就會更努力地吃飯。平時不吃的羊肉、雞蛋、水果全要了一份。我說均衡營養,什么都要吃一點,不能挑食。
中秋節她在我姐姐家過了幾天,她告訴外甥女你舅舅買了很多很多的芒果我都吃不完,而她的女兒我的姐姐吃了芒果卻差點噎著了。
她回來說你姐姐有點舍不得吃, 只給我買了幾件衣服,連牛奶都沒給我喝。
她不喜歡住高樓有時候去農村妹妹家住幾天。人家最初表示歡迎后來有些厭煩,有些話最后傳到了她的耳邊。
她再也不愿意去她的妹妹家,也不想去我的姐姐家。她說兒子你給我買個大大的院子,我一個人自己住!種菜種花養頭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唉,沒想到這個老太太還是個理想主義者。 我說好吧,我答應你,前提是你要給我吃好每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