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兄弟(奇思16)

有一只腐爛的橘子被主人扔出窗戶滾進菜地,因緣際會成了精,化作七個橙色小人。老四身上畫著去橘子島的地圖,聽說那里是橘子精的樂園,有享不盡的榮華和吃不完的食物,七兄弟眼睛都亮了,正欲趁著夜色去尋找樂園。

翻過柵欄走了不遠,老大發現老五丟了,他折回去站在柵欄外看到老五正坐在菜地里嚼葉子,問老五為何不走,老五指了指他腐爛的半條腿,說道:“大哥,我實在走不動,跟著你們也是累贅,倒不如留在這里自生自滅。”老大聽了心里酸澀,可是前路兇險未知,背著老五怕是個負擔,老大嘆了口氣,說道:“老五,你多保重,等大哥找到橘子島再來接你。”說完便去追趕大部隊了。

六兄弟是左躲右閃,才躲過了亂闖紅燈的車輛。六人來到堤岸,看著寬闊的江水,眾人臉上露出喜色,江的盡頭便是橘子島所在地,他們將背上的橘子皮放倒當船,沿著江水向下漂。行至一條岔路,老四說道:“朝左邊走,會遇到風浪和誘惑,但是是條捷徑,最多兩天便能到達橘子島。往右邊走,順風順水,不過得走上一年半載。”老大提議走右邊,穩妥。老二卻說走左邊好,他眉飛色舞地說道:“沒有經歷過風雨的人生不完整,年輕就要去闖,不然拿年輕來干什么?況且橘子島就在眼前,幸福這么近,我們為什么不走捷徑?”他的口水濺到每個兄弟的臉上,燃燒了他們內心的欲望,個個熱血沸騰,都齊聲擁護二哥,老大只得一人孤零零地漂去右航道。

老二領頭帶著四兄弟行駛在左航道上,心里美滋滋的,心想沒了大哥,去了橘子島以后自己就是老大,還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指揮誰就指揮誰,想著想著竟笑出聲來。不料想一個浪頭翻來,他躲閃不及,竟活生生被浪給吞沒了,這下可嚇壞了四兄弟,急閃到一旁去。老三被嚇得往回跑,他一邊拼命地劃船一邊嚷道,我要去找大哥。老六沮喪地說道:“我不想去什么橘子島了,我想回去找五哥。”說著就朝岸邊劃去。

老七和老四看著離開的兩人面面相覷,安靜片刻,老七說道:“四哥,我同你去。”老四看著老七堅毅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兩人手牽著手繼續向前走,遇風乘風,遇浪斬浪。兩人終于見到一個小島,島上長著一顆大榕樹,樹上掛著月亮和星星,星星上面坐著一個小美人,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著長長的睫毛,粉嘟嘟的小臉漾著羞澀的笑。老七被美人迷住了心,挪不開步,老四見狀說道:“這不是橘子島,這是美人島。前面就到橘子島了,老七,我們快走吧。”說著就去拉老七,老七一把甩開他,說道:“四哥,我就要去這個小島,我喜歡那個姑娘。”說著便奮力地劃向小島。老七剛踏上小島,就跳出了十幾個美人,一人扯著老七身體的一部分,將他撕成碎片,塞進嘴里,橙色的血液流進江里,老四淚流滿面,轉身奔赴橘子島。橘子島如傳說中一般美好,老四卻一點不快樂,他常常坐在岸邊發呆,等著他的兄弟們到來,他想如果自己身上沒有那幅地圖該多好,或許此刻兄弟們正在菜地快樂地生活。

老三去找老大,在途中遇上一艘漁船,被漁夫撈住,送給船上的女兒當禮物。漁夫的女兒叫隋云,十歲,正是好奇心重的年紀,看著又小又可愛的老三十分開心,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給他拿了來,老三是個段子手,特別會講故事,逗得隋云很開心。一日,老三和隋云坐在甲板上,老三深情地說起他的故事,他說他為救老二被浪沖開,和兄弟們走散了,他想去找大哥,可是大哥究竟在哪兒呢?說著竟紅了眼眶,聲音也澀了,隋云安慰他道,沒事兒,我會幫你找兄弟的。老三朝江中一瞥,竟看到了大哥,他心里一驚,朝著隋云說道:“云姑娘,外面風大,我們進去吧。”他這一說,隋云反倒掃視四周,指著江中小人喜道:“誒,老三,那是你大哥嗎?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此刻,老大見著老三,喜得不住地揮手,老三見狀,流出淚水,哭道:“還真是我大哥,云姑娘,你救救我哥哥吧。”隋云央求父親撈起老大,老大見著兄弟,開心的不得了,不住地嘮叨。兩人敘舊一番,隋云給他們端來食物,老三又開始講故事,老大是個講冷笑話的高手,總是冷不丁地在老三的故事里冒出一兩個詞,逗得隋云捧腹大笑。老大屢屢搶老三的風頭,卻不自知,說話又是一副老子訓兒子的架勢,云姑娘對老大越來越崇拜,老三心里的不滿如藤蔓不停地纏繞他的心。

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隋云睡下了,老三推醒身旁的老大,說睡不著,想出去走走。老大不放心老三,便隨著他來到甲板上,老三說起老二被浪打的事情,流出了淚,他走到船舷邊,雙手合十似在祈禱,老大也走了過來照著他的樣,閉著眼祈禱。

老三半睜眼看到老大的樣子,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旁,一把將他推下水,老大來不及放下背上的橘子船,直挺挺地落入水中,濺起幾朵水花,就沒了蹤跡。老三看著平靜的水面,心里有些慌,他撿起甲板上的一塊木頭,朝著腦袋敲一下,便暈過去了。隋云在甲板上找到老三,問他腦袋上的傷怎么回事兒,他大哥去哪兒了,老三說道:“昨夜我和大哥到甲板來欣賞夜景,突然來了個怪人,將我敲暈了,大哥也不知蹤跡。”說著便開始抽噎。隋云有些傷心,但沒過幾天便忘卻了此事。后來老三再講不出有趣的故事,他的故事要么哀傷,要么無趣,隋云漸漸對他失去興趣,再后來丟下老三,上了岸。老三孤獨地待在船上,他曾想過去橘子島,可又覺得無顏面對其他兄弟。

老六上了岸,天蒙蒙亮,太陽正從地平線上升起,他闖入了畫家的畫布里,成了畫家的御用模特。時而活潑可愛,時而憂郁沉悶。隨著畫家的名聲大噪,老六也過上了好日子,住上別墅,吃著豐富的大餐,他想這和橘子島比也差不了多少。他曾想過去找五哥,可是成了明星后就沒了多少自由,總是被人跟著和看著,脫不了身。找五哥的事就被耽擱下來,漸漸被遺忘。

老五還是在菜地里啃著菜葉子,這片菜地很有趣,有螞蚱精,蚯蚓精,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蟲子,時常飛來的花蝴蝶。日久天長,大家熟絡起來,成了好朋友,互相幫助,互相贈送禮物,聊聊故事,日子倒也十分有趣。螞蚱時而會馱著老五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外面的繁華和喧鬧,就像去看一場電影,欣賞完就開開心心地回菜地。他時而會想起他的那幾個兄弟,他想他們定是找到了橘子島,生活的很快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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