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炕,這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那個時候,農(nóng)村還比較落后,還沒有拉上電。當(dāng)然,冬天更是沒有電熱毯等取暖設(shè)備。但那時候的冬天,特別的冷,九個九里不斷地下著雪,這一次下的雪,還沒消完,第二次又下起來了。地面的氣溫很低,動不動就是零下三十度左右。房檐下的冰凌滴溜得老長老長,澇池的水凍實了,人可以在上面走過來,走過去。這些年照樣還不是過去了嗎?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dāng)時人們是怎樣渡過冬天的?
人經(jīng)常說的一句話是,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生活在北方的人們耐寒冷能力很強,而不伏炎熱的天氣。生活在南方的人則恰恰相反,抗炎熱天氣的能力很強,而不伏寒冷的天氣。人,生活在什么環(huán)境下,便適應(yīng)于什么環(huán)境。人不是常說適者生存嘛。
北方關(guān)中的農(nóng)村人,生活在非常寒冷氣候環(huán)境中,在冬天里是離不開火炕的。白天再寒冷,人是活動的,并不覺得寒冷。白天還好挨過去,夜又長又冷,夜罪可就不好受了。白天盡管寒冷,到了晚上,只要能有個熱炕頭,能睡個安寧覺就心滿意足了。人常說,日圖三餐,夜圖一眠,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火炕正好填補了這個缺憾。
冬天,我們北方每家每戶都會盤有一個火炕。炕緊連著‘鍋臺。按照當(dāng)時的行規(guī),出一定的工錢,好茶好煙好飯地招待著,專門請村里的大把式,用幾天時間就盤砌好了火炕和鍋頭。盤炕和鍋頭很講究技朮的。把式和一般的人盤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大把式盤的火炕格外地靈,鍋頭門里很利,只聽見鍋洞里呼呼地響著,夾雜著燒柴時的辟里叭啦聲,向里邊炕洞的地方吸著火苗。火苗通過火炕和鍋頭間的咽喉要道,源源不斷地舔向炕洞里。而一般的懶得請把式,只請普通的人。盤出的火炕和鍋頭根本不利。真是瞎子點燈白費油。外行盤的鍋臺,火苗不向炕洞里去,反而向外撲去,向著鍋臺柴禾里照去。照耀得人額頭和臉都是通紅通紅的,同時伴有很強的灼熱感。燒了一天的鍋,炕上還是不熱乎。
墻的外邊通著煙囪。燒鍋時,從煙囪里咕嘟咕嘟地向外冒出一股股濃煙。火炕的另一頭連著鍋頭,把鍋頭里的火焰呼呼地朝里抽去。
火炕靈不靈,關(guān)健在于盤鍋頭和火炕的通道是否空曠暢通。火炕靈的話,鍋臺稍一動煙火,炕上立馬就熱騰騰地。有時燒火過于頻繁,炕上烙得人放不住手,很燙人。這就要揭去被子,讓它散一下熱。一般的情況下,火炕是不用人專門燒,一天只做三頓飯,炕上就熱乎乎的。每到了過年蒸饃時,由于燒鍋的時間過長,火炕烙得人無法入睡。只好白天揭開席上蓋的被子,讓炕面晾一會兒。
冬天,尤其是很冷的冬天,天下著雪天。家里如果來了年齡相仿的鄰居來串門子,兩個人正好意氣相投,主人就格外地高興,尊她為座上賓。鄰居來了,正好可以說說話,解解悶,聊聊天,排解心中的孤獨和無聊。主人立刻喜笑言開,處處顯著殷勤,幫鄰居拍打身上的雪。又是吁寒,又是問暖。又招呼她脫了鞋子,上去坐在火埝頭上,或是摸紙牌,或是嘻鬧一番,或是家長里短的拉上一堆話。有時,鄰居直夸她家的孩子乖,一兒一女活神仙。又夸她家的火炕熱。要不是屎尿憋不住了,這樣的天氣,坐下來了根本就不想離開這個火炕。不知不覺,一坐就是大半天了,也不覺得時間怎么長。
天暖的時候,火炕就沒有什么作用了,人?不再讓它發(fā)揮冬天的取暖作用了。不然,人熱得受不了。這也好辦,在火炕與鍋頭的咽喉處,用磚塊堵死,鍋頭的熱氣被擋在火炕外面,炕面就不熱了。
這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現(xiàn)在早已蕩然無存了。畢意這樣鍋頭連著炕,炕洞再利,屋子里也少不了煙熏火燎,塵土飛揚,很不衛(wèi)生。另處一方面,現(xiàn)在過冬有過冬的各種物資和設(shè)備,有電熱毯,暖氣片,暖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