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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薇拉的婚禮,七天前接到她的電話,
夏滿一時難以相信,這姑娘就這么不聲不響嫁人了?因為在朋友圈,薇拉一直是個傳奇。其實夏滿只見過薇拉三五次,很多印象來自閨蜜們的描述,但你知道,大多數(shù)女人都不會真正喜歡一個美女,何況,薇拉不僅僅長得美,她還驕傲。
第一次見面,大概是五六年前了,那時候夏滿每個周末夜必定出行,有時是約上閨蜜吃飯,有時是赴各色約會,有時她也會去一些不知所謂的聚會,一大桌子男男女女,擠擠挨挨,彼此都稱親愛的,因為根本就記不住名字,當(dāng)然,也沒必要記住。在這個城市,周末夜永遠不愁約不到人。這種聚會確實挺無聊的,但也不能說不愉快。
有微風(fēng)的仲夏夜,夏滿把自己打扮停當(dāng),坐在三里屯露天酒吧等朋友們來。姑娘們?nèi)齼沙扇海届淮┬性谝股铮绻阌薪?jīng)驗的話,常去夜店的姑娘很有辨識度,多穿黑色裙子,眼線濃重,喜歡李子紅色唇膏,因為它越發(fā)襯得皮膚白膩,眼神迷離。三里屯她最喜歡去的館子叫PHO,落地大窗外,是三里屯有名的小臟街,這里賣越南菜,也有墨西哥菜,人群熙來攘往,姑娘們身上各種香水味道,和街邊烤串雞排串串香的味道融合在一起,竟然不覺得違和。后半夜這條街更加熱鬧,喝大了的男人,在人群里罵罵咧咧東倒西歪。從酒吧里涌出的年輕人們尋找著下一趴的地點,要么是烤串,要么去唱K。這條小街上的過客多是二十郎當(dāng)歲的孩子,老外也多,但多是學(xué)生或者中下層打工者,這條街充滿俗世的煙火氣,與生生不息的荷爾蒙。
那晚的GIRLS NIGHT照例約在PHO,走進燈光幽暗的餐廳,夏滿和一個高挑女郎走了個大對臉兒,她心里不由得喝了聲彩。這姑娘三十出頭,高挑、短發(fā),眉眼有南方姑娘的婉約,神情儀態(tài)卻是北方女郎的利落。她沒刻意打扮,只穿一件黑色單肩T恤,蓬松長發(fā)在腦后琯了一下,戴一條細細的金鏈子,緊緊貼住脖頸,顯出她精致的鎖骨,但這樣的儀態(tài),已經(jīng)把整條街使盡力氣露前露后的一眾小姑娘甩開一光年。后來才知道,她是朋友帶來的朋友,叫薇拉,姓王,在一個藝術(shù)品基金工作。薇拉小姐很特別,在嘰嘰喳喳的姑娘聚會中甚少言語,偶爾出去抽根煙,再回來坐在角落里,還是靜靜聽大家說話。也正是這份沉默,讓夏滿記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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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見面在三里屯一個炙手可熱的酒吧,是夏滿工作上一個朋友的生日會。到了以后,卻一眼看見薇拉,她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安靜地喝酒,穿件祖母綠色緞面長裙,閃著細碎清冷的微光,看到夏滿出現(xiàn),她揚了揚下巴算是打招呼,神情是她一貫的倨傲,但夏滿還是走過去,和她坐在一起喝了幾杯,人多起來,音樂開始躁,空氣漸漸有點悶,夏滿說,“要不出去抽根煙吧。”出了酒吧的門,在路燈下,她才看到薇拉臉上晶晶亮的不是妝,是眼淚,薇拉沒多說,夏滿也不問,兩個人又扯了一點有的沒的,也就散了。
后來夏滿參加過幾次薇拉做主場的局,來的人都大多是所謂的官二代或者回流的ABC,并不討人厭,但都有一股說不出的倨傲勁兒,也難怪,都是有家世門第的小孩,英語法語比中國話流利,一出生就站在很多人奮斗的終點線,也難怪他們身上有一種自來的懶散,任何東西不經(jīng)努力爭取,即排山倒海地被擁有,你是不會去珍惜它的。在這段友情里,夏滿并不刻意結(jié)交,薇拉也看出夏滿想保持距離,也就始終淡淡地。
有一次聚會約在那里花園的一個露臺酒吧,本來薇拉也要來,結(jié)果臨時爽約,于是席間就變成各種吐槽。女生的友誼是這樣的,吐槽別人,也被別人吐槽。那次夏滿才知道,原來薇拉在女生中人緣這么差。如果這些小道消息屬實,薇拉也真是活脫drama queen,家境好學(xué)業(yè)好事業(yè)好長得又美,卻總是路遇渣男情路坎坷。夏滿對這類女孩總有點微微心疼。在閨蜜的描述里,薇拉曾有一任男友是法國大使館的商務(wù)專員,來自南法,祖上是法國貴族,至今仍保有祖產(chǎn)和城堡。可惜倆人好了一年,一談未來,法國人就莫名其妙淡出了。接下來的是一個ABC,據(jù)目擊者說活脫一個肌肉版吳彥祖,好了半年,被薇拉發(fā)現(xiàn)他在美國居然有個未婚妻……每次都是這樣,她經(jīng)常能吸引到如花間蝴蝶般的男人,卻很難得一個善終。那次回到家,不知道為什么,夏滿破例想給薇拉發(fā)了個消息,問她怎么臨時爽約,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發(fā),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她不想出現(xiàn),何苦追問。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