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自飄零
? ? ? 繆清漪聽見悲痛的哭泣聲,那聲音沙啞到如果不是知道那是母親坐在她的床邊,她一定以為是哪個上了年紀的老奶奶在哀慟。她到了如今的彌留之際也仍然在渴盼著能用自己的雙手,亦或者一個安慰的眼神趕走母親眼角的淚水和神魂的痛苦??墒撬呀洸荒?,她一點點,一點點地失去呼吸,這個世界對她的挽留也一點點,一點點地削弱。然而,在最后一瞬間,無人知曉這個世界將這一生屬于她的獨特印記還給了她——對于這世間唯一親人的不舍與愧疚,對于一個不該愛卻愛入靈魂的人的愁怨與祝福,對于支撐生活的理想的粉碎崩塌的悲嘆與自嘲……
? ? 窗外荼靡花開得好,春末夏初,送走該完結的一切,白色的生機傾吐不變的歲月靜好,清風拂過送走無傷大雅的清夢閑人。
? ? ? 魂靈輕飄飄地上浮,一絲絲如香飄散,抽離了疼痛的身軀。她似乎笑了,該走了,什么都放了,淡了。
? ? ? 此時,一個西裝革履加身的英俊男子靜靜地坐在英倫風式的小院里,欣賞著就近湖泊的水面。“自由”的魚兒在這寬敞的池塘里悠然自得,岸邊有些強勁的水草不服桎梏拼命上竄,隨心所欲的清風無所顧忌地穿透密密的園林,肆虐人心。他深沉如海的雙眼似乎可以吸收盡這一切,高挺的鼻梁和輕薄的雙唇又仿佛阻隔了一切,可能平時太過溫潤,如此的面色冰冷也僅僅成就了另外一份清冷高遠,很好地偽裝了一種假象——一種這就是他全部所思所想的假象。
? ? ? 顧侑期知道繆清漪離開了,不是如從前一樣地離開,那種可以給他盼頭的離開,而是真正地如同指尖流沙不可留,林間晚風不可挽的離開。他從前還在想,他有了妻子,斷了她的念想,放下自己的執著,彼此或許過著兩條對望的平行線一樣的生活挺好。年輕的她會找到再愛的人,會掙脫不幸的愛戀,而自己,只要守著就好。可是誰知道,守著守著,他認真了,就真的只是乖乖地守著從前,卻弄丟了珍貴的人兒。他無法打開該死的枷鎖,無法行走,那些該死的監視,讓此刻的空虛胸腔里的心被悲痛狠狠地掐著。
? ? ? 突然,顧侑期又笑了,是了,她走了,他還掙扎什么??纯催h處即將過來的密布烏云。他這么期望。喃喃自語:“我不會再放開你,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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