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孩和三只貓

在這個楊樹毛子和柳樹條子亂飛的日子里,我來給你講個故事,故事的名字叫“一個叫桃砸的女孩擁有三只貓”。

這個故事雖然輕松,卻充滿了對人性的思考,需要你耐心地把它讀完。

一個女孩和三只貓

桃砸就是這個女孩,而三只貓則是:橘話癆、花花俠和屎坨坨。

桃砸,女,26歲,未婚,北漂一只。在桃砸25歲的時候,她領養了她人生中第一只貓,橘話癆。

橘話癆,性別男,一歲半,北京土著高富帥,然而卻沒車沒房,私有財產只有逗貓棒兩只,玩具球一只,此外,橘話癆還有一件精致的真皮毛大衣,純白上有橘色斑塊,不掉色卻掉浮毛。橘話癆從來不脫衣服,洗澡也不脫。

花花俠,女,0.75歲,土著美女貓,擁有一只激光筆,一把美容梳,一串珠寶項鏈,項鏈只有見陌生人時才戴。花花俠每天穿玳瑁色真皮長毛大衣。

屎坨坨,男,仨月大,土著屌絲貓一只,除卻一身臟兮兮破長毛大褂,啥都沒有。屎坨坨屁股上常掛幾顆屎坨坨,有時候屎坨坨被屎坨坨自己坐扁了變成屎片片。


橘話癆

一年前,桃砸打了仨小時的車,把橘話癆帶回了家。

橘話癆那時候半歲大,身材苗條,帥氣逼人,靜若一條大衣毛領,動若一條會動的毛領(我知道你想說“脫兔”,哼,我就是不說)。

而如今,短短的一年,橘話癆已經是一條加寬加厚加密的毛領。

橘話癆愛說話愛撒嬌。每天,橘話癆都嘟嘟囔囔,念念叨叨。“咦咦咦”、“嗷嗷嗷”、“喵喵喵”,求抱抱,求摸摸,求親親,求撓撓……不分時間、地點、人物、場合。

桃砸上班的時候,橘話癆便自己在家;桃砸下班一進家門,橘話癆早已經在門口迎接著桃砸啦。這時候橘話癆會馬上蹭上去,“嗷嗚嗷嗚”纏著桃砸要親親要抱抱要舉高高。

半夜里,桃砸睡著了,橘話癆爬到桃砸胸口上,對著桃砸腦袋“喵喵喵”要抱抱;桃砸上廁所蹲馬桶,橘話癆又跳桃砸腿上“嗷嗷嗷”求撓撓……

桃砸逐漸擔心起來:橘話癆白天自己在家沒人聽他嘮叨,它會不會郁悶呢?會不會發展成抑郁癥?會不會郁悶了抑郁癥了自己想不開把自己掐死?

總之,桃砸做了一個令她后悔很久的決定:她領養了花花俠。

花花俠

花花俠是在地溝里被發現的。花俠俠那時也就一個月大,被夾在地溝里,“啊啊啊!”朝路過的桃砸呼救,桃砸把它從地溝里摳出來,然后帶回了家。

花花俠臟兮兮的,滿身的螨蟲、跳蚤,還腹瀉嘔吐。桃砸想了想,還是決定收留它。

花花俠一進家門,橘話癆便興沖沖沖上來,朝著花花俠“哼哧哼哧”宣誓主權。桃砸怕橘話癆欺負花花俠,又擔心花花俠的各種毛病傳染給橘話癆,于是把花花俠放在陽臺上,鎖到小籠子里。

花花俠在桃砸家經過了十來天的抹藥、灌藥的禁閉生活。在這段時光里,花花俠和橘話癆隔著鐵籠建立起了美好的友情(還是愛情?)。

花花俠終于被放出籠啦!花花俠很開心,橘話癆也很開心。他們兩個形影不離,不分彼此,每時每刻抱著摟著靠著。

然而,桃砸不開心。自從家里來了花花俠,橘話癆的全部注意力就都被花花俠吸引了,它再也不跟桃砸話癆,也不纏著桃砸親一親抱一抱,甚至也不“嗷嗷嗷”。

桃砸很沮喪。每天回到家,沒有橘話癆迎接她,她天天看到的是橘話癆和花花俠在床上、地上、沙發上抱著、舔著、形影不離——它們眼中只有彼此,卻沒有桃砸。而桃砸,卻剛剛跟男朋友分手。

花花俠不僅搶走了桃砸的好朋友橘話癆,而且自從被放出籠子,便從來不讓桃砸碰,一直遠遠地躲著她。

桃砸感受到了深刻的傷害:“我好心救你,天天給你吃罐頭,你干嘛這么防著我?!”

花花俠聽到桃砸亂吼,飛快地到處鉆到處躲,桃砸看到花花俠這樣子更生氣了,快步上去一把把鉆床縫里的花花俠拽出來。

桃砸拎起花花俠就是兩巴掌。

花花俠疼得“嗚嗚”叫,小爪子的尖尖扣在桃砸胳膊上,趁桃砸疼得手一松,花花俠跌跌撞撞跳下去趕緊鉆了起來。

而橘話癆此時卻沖到桃砸面前“嗷嗚嗷嗚”威脅起來,貌似在說:“你干嘛欺負花花俠!你干嘛欺負她!你怎么這么壞!”

桃砸呆愣愣地看著兇巴巴甩著大尾巴的橘話癆,三秒之后突然放聲大哭:我做了什么啊……我竟然因為貓生了氣,竟然還把花花俠給打了!它連個人都不是,只有一個月大,我怎么下得去手!

桃砸越哭越傷心,不記得是什么時候橘話癆帶著花花俠走開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就這么睡在了地板上,一整夜。

屎坨坨

桃砸遇到屎坨坨是某一天的下午。

那一天,桃砸逛完超市回家,路過一個賣寵物的小板車,屎坨坨被關在一個只比它大一號的籠子里,籠子放在一盆盆魚缸和倉鼠籠中間。

桃砸停下來瞅了兩眼,不經意間眼睛就和屎坨坨對上了,屎坨坨馬上機靈地“喵喵喵”叫起來。

桃砸心里一癢,鬼使神差:“老板,這貓能看看嗎?”

老板吆喝著“好咧好咧”便“吱扭吱扭”開了籠子,把屎坨坨從那看起來比屎坨坨還小的籠子口撈出來,小小的一只,可憐巴巴的,毛倒是不短。

桃砸接過屎坨坨,屎坨坨瞪著圓溜溜眼睛賣著萌,嬌憨地“嗷嗷喵喵”著。

桃砸突然開始猶豫起來:家里可都有兩只貓了呀……

桃砸躊躇著,老板開始不耐煩起來,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姑娘你快點決定啊,這天兒也不早啦,我還等著回家呢。這一會兒城管來啦,想跑都跑不了。”

桃砸心下一狠:“不好意思啊,我養不了。”

老板二話沒說,從桃砸手里一把抓過屎坨坨,另一只手“吱扭吱扭”又開了那比屎坨坨只大一號的籠子,把屎坨坨往里頭硬生生一塞:“進去吧你!”

屎坨坨“嗷嗚嗷嗚”著,就這么可憐巴巴又被塞了回去。桃砸看了眼,又對上屎坨坨的眼睛,總覺得那滴溜圓的眼睛里好像多了層失望和懇求?桃砸瞬間就有點心慌了,扯著超市袋子就走。

走了一個路口,桃砸腦子里卻一直閃著屎坨坨怎么被塞進籠子的畫面,紅燈,桃砸停下腳。綠燈,桃砸轉過身來甩著超市大袋子“呼呼”地朝剛才來的路跑去。

狂奔五百米。

“老板!那貓我要了!”桃砸一把摁上老板剛啟動的小板車的車把。

桃砸打開家門。

果然一如既往:自從有了花花俠,家里便不再有橘話癆迎接她。

桃砸把屎坨坨從包里放出來。“喵喵。”屎坨坨這樣叫,蹭著桃砸的腳。

這微弱的聲音瞬間引起了橘話癆的注意,橘話癆幾乎是從里屋沖出來的,花花俠不緊不慢跟在橘話癆身后。

看到屎坨坨第一眼,橘話癆的身子瞬間彈成弓形,毛炸起來,橘話癆圍著屎坨坨“嗷嗚嗷嗚”瞪著眼繞了兩圈,猛然抬爪就是一記貓貓拳,打在屎坨坨的腦門上。

桃砸慌忙抱起屎坨坨,屎坨坨緊緊地鉆在桃砸懷里,“咿咿”叫著。

這時候,桃砸的眼睛正巧越過氣得“嗷嗚嗷嗚”的橘話癆,看到了躲在沙發后面冷冷旁觀的花花俠。桃砸心里忽然漾出一絲莫名其妙的得意,一抹微笑不經意間爬上她的嘴角。

那抹微笑伴著桃砸走向臥室,桃砸把屎坨坨放下來,向后一仰躺在床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又忍不住無聲地笑起來。屎坨坨安靜地跳上床爬過來,鉆到桃砸的臂彎里趴下。桃砸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頭,心想,過會兒要給它洗個澡。

一個叫桃砸的女孩擁有三只貓

自從有了屎坨坨,桃砸再也不覺得孤單了,每天一進門,屎坨坨就會在門口等著她,每天晚上睡覺,屎坨坨會鉆到桃砸的被窩里和她一起睡。

這樣沒過多久,似乎是爭寵一樣,橘話癆也開始去迎接桃砸了,它又開始“嗷嗷嗷”話癆起來,要蹭蹭,要親親要抱抱,還跟著屎坨坨一起開始鉆被窩。

屎坨坨,也漸漸和大家熟悉起來。它天然單純而溫和的性情讓大家很快就喜歡上了它。

只有花花俠,一直和桃砸這么疏離著。桃砸想,你就這么怕我吧,就這么躲著我吧,反正我有屎坨坨和橘話癆,反正我也可以不在乎你。

有一天,桃砸發現貓砂盆里有貓咪吐過的痕跡。觀察了一會兒,桃砸便知道是誰生病了:是花花俠。

花花俠不知是怎么了,沒多久就跑去貓砂盆里吐一次,除卻起身溜達著去貓砂盆嘔吐,就是趴在那里,不跑不跳,蔫巴巴的。

看著花花俠柔弱的樣子,盡管有那么一瞬間微妙的幸災樂禍,桃砸的心還是一下子軟了下來。

桃砸想起,之前橘話癆生病,總是直接吐在床上,怎么可能一次次跑去貓砂盆吐呢。

花花俠,你怎么可能這么乖呢,生病了也不聲不響的,身體這么弱,竟然還知道愛護衛生。

桃砸伸出手去摸花花俠的頭,這一次,花花俠沒有力氣去躲。

桃砸想起花花俠是怎么來家里的,在地溝里夾著的花花俠,朝她清脆地吶喊著——那時候花花俠是不怕我的吧!要不然它怎么會叫我去救它。可后來,花花俠為什么一直躲著我呢?

桃砸好像什么都想起來了。花花俠剛進家門的時候,因為滿身的跳蚤和螨蟲,又加上它上吐下瀉,被桃砸關在陽臺的籠子里。桃砸每天下班回來,都拿驅蟲藥給花花俠抹一身,然后撬開它的嘴巴開始灌藥,后來又因為花花俠身上蟲子太多,桃砸直接給花花俠剃了毛——花花俠是那時候才對桃砸產生疏離和恐懼的。

它只有一個月大,只是個小動物,不知道我給它吃藥是救它呀!它的鼻子比我靈敏多了,肯定覺得驅蟲藥抹了一身特別難聞。它一定也覺得我撬它的嘴巴是傷害它,把它鎖籠子里是傷害它,給它剃毛也是傷害她……我那時候的確是有些嫌棄它的……

想到這里,桃砸的眼淚止不住流下來,她摸著花花俠的頭:花花俠,對不起……花花俠,是我之前不理解你……花花俠,我原來總不喜歡你……花花俠,我把橘話癆當兒子,卻把你當兒媳婦看……花花俠,我愛你……花花俠,你做我女兒吧……花花俠,你可要挺住啊……

一周之后,花花俠開始康復了。與康復伴隨著,花花俠不再那么害怕桃砸了,它不再處處躲著桃砸,不再怕被桃砸摸摸頭,偶爾,花花俠也會鉆到桃砸的懷里。花花俠,開始會看著桃砸慢慢地眨眼睛——桃砸知道那是貓貓語,用來表達貓咪的好感,桃砸也看著它慢慢地眨眼睛:我愛你,花花俠。

桃砸躺在在陽臺的懶人椅上,午后的陽光暖暖的灑得到處都是。桃砸的肚子上,大大小小擠著三只貓。胖胖的那只,是橘話癆;花花俠,依然依偎在橘話癆的懷里;屎坨坨因為尾巴上又掛了屎坨坨,剛被洗了澡,身子還干透,也趴在橘話癆的旁邊,曬著太陽打著呼嚕。

桃砸的身子有些酸麻,可她卻一點也不敢動,她生怕自己一個小小的動作便會攪擾這得來不易的幸福。

故事到這里就要結束啦。

我希望你從這個故事里讀出了愛、理解和接納,也希望你從閱讀中更進一步了解到人性的弱點和偉大,或者感受到人與小動物之間,類似母愛和友誼的情感——我盼望你的心得到了些許陽光的溫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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