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她穿著一件淡藍色的百褶裙,扎著兩個馬尾辮,手里抱著一摞書從走廊里過來,人群中她仰著頭對我笑,那個笑溫暖而明亮。開學后她第一次跟我說話,理由是“可以借一下你的充電寶嗎。”可是總是那么悲劇,還沒來得及告白就要告別,“畢業后還聯系過她嗎?”“咳,何必再去打擾回憶過往,兩個人選擇了不同的道路,只知道在一個縣城的中醫院,人都當大夫了應該快結婚了吧。”畢業后我沒有主動找過一次,也沒有參加過任何一個組織的同學聚會,只是心里覺得一直欠她一句“再見”……所以在很多次朋友間的調侃中,我經常說青春欠我一個女朋友,初中畢業后我沒有選擇復讀,因為無論怎樣一年的時間也補習不來一個重點高中,趁著年輕應該去尋找屬于自己的東西,我應該算一個悲慘中的幸存者。沒有理想沒有追求的走到了蘭州科技職業技術學院臨床醫學專業,開學1個半月的軍訓還是挺了過來,單人隊列動作,匍匐前進,擒敵拳,前倒……依稀清楚的記得每天開飯前的軍哥,也記得教官每天晚上的突然的小驚喜“緊急集合。”當然也記得走的那一天班里同學逃課校門口在雨里送我,那一刻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我不知道拉著誰的手,不知道是送的東西……當車開到校門口,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哭著拉著車門說“叔叔,在等一會可以嗎”……從定遠到蘭州在回家的路上我收到了很多天短信保存至今“每天推開教室再也看不見你的身影,也聽不到你的聲音,我們永遠是好朋友……”
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2015年11月份轉到了市里的中醫學校針推專業就讀了兩年,應該說這一所學校埋藏了我一半的青春,當然這個專業在后期也給我帶來了很多的“成長”。懷念,并不是因為某個女生,也不是因為專業,而是在這段時間里發生的一切點點滴滴至今難以忘懷。從住校到走讀,想念七里河橋頭的辣子牛肉面,想念早晨中午黃河邊踢石頭看太陽升起,下午逃課和門診老師套好關系去看他上門診給病人扎針……直到畢業的那天才真的發現時光的轉瞬即逝,它一聲不吭悄悄的的到來,老師說“同學們,你們畢業了,下課。”可總以為明天還會照常上早自習,直到下午看著同學們打包行李那一刻才意識真的要離開了,那時候真的還小,不會意識到“離別”這個深邃的話題。因為我是走讀生后來聊天里幾個關系好的給我說起,那天晚上他們宿舍七個人都改簽了車票,穿著校服先去黃河邊轉了一圈拍了合影,基本走過了曾經去過的每一個地方,回來到宿舍凳子上坐到了太陽微微升起,互相看著自己兩年上下鋪的兄弟,眼淚不由得打轉,可是誰也沒有說一句,太陽升起提著行李箱一起摟著出了校門……沒想到這一離開便是永遠。我至今記得和每個同學去過的每個地方,相冊里仍然保留著每一張相片,太貴重了,“有多貴?”“那是整個青春”。很多次說起來我并不覺得口腔和針推哪個會給我帶來發展或者說以后好交往女朋友……只是覺得兩個技術類的專業,多學一點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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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西固聚完會我們就也沒聯系過,很多年后的今年整理書柜我又翻出來了曾經的照片,那年我畢業正是離校的前一周,他們比我低一級,說是為了歡送我一起聚會燒烤要吃我的烤肉,吃到一半他們強忍著還是哭了,那天都喝多了,下山沒有車愿意拉,我一個人扶著兩個一搖三晃的走下來,路上他們說著曾經學校里的一點一滴。離開后其中一個快結婚了,另一個去了上海,另一個當了消防員,都在忙碌誰也沒有打擾過誰……
? 中醫學校畢業后2017年6月開始了實習,沒有選擇外地,也沒有選擇和那個女孩同一個實習點,反倒我把我省中醫的門診的名額給了她,可是因為家庭因素還是選擇了回農村。其實剛開始的實習還是有點悲慘的,自己身上有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可是隨著經歷,真的相信了現實一定把身上的刺會磨平。感恩遇到的所有人的吧,10個月的醫院生活里,也沒有受過任何委屈,很榮幸在眾多實習生和規培醫生里老師選擇了我。漸漸的帶教老師從專業到生活,所以18年9月份之前親身經歷了“經營”和“管理”,養生館到玫瑰園再到河口古鎮國醫館,場合中的為人處世,言談舉止,不同的社會角色大學教授,院士,主任,老板,普通百姓……所以當再有人問起我生活時,最好的解釋就是“既然不愿意向別人付出幾倍的努力,就先適應現狀。”不愿意去提那些陳年舊事和心靈的雞湯,有些東西真的沒必要說出來,所以適當的人適當的場合還是裝的“傻”一點……哪怕就是一個農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沒經歷過。
2018年9月只身一人去河北石家莊沒想到這一去意味著三年都在那邊。從學生到醫生又回到學校,還是挺坎坷的,不過真的學會了很多。對于石家莊冬天的霧霾是真的嚇人,有種到了魔仙堡的感覺,女生長的也很漂亮就是沒有認識一個……又陰差陽錯的身份證也變成了河北省的人,先是在一所護理院校。走進校門就被整齊的一大片白衣天使吸引了眼球,第一次看到10比1的男女比例,推開新宿舍看到新同學每天的作息時間簡直就像電影鏡頭似的重新回放著曾經的一幅幅畫面。我們班是唯一學校里的預科班,沒有學生證,沒有校服,是學校護理班女生心中的男神,大姐大,男生眼里的大哥,直到最后連班里同學名都沒認全,唯一一張畢業合影還是在高考后的校門口,那一刻也是和那位班主任的“再見”。石家莊的夏天熱的讓人急躁,那天老師來到了校門口站著等了我們幾個小時,出來后第一句話是“孩子們,考的怎么樣。”因為這場考試意味著近一半的學生永遠踏不進醫學的大門,稀里糊涂的一年又轉瞬即逝,應該說這其實是一個過客,還沒來得及認真,就要離去。我深深記得那天腸胃炎拉肚子,老師無微不至的關心,讓學生打車陪我去醫院,晚上她親自熬的小米粥端到我宿舍……也不會忘了校長私下里一次次的“談話”和“關心”
參加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高考,當那天到了考場門外的時候,我意識到了專科和本科生的差距,大巴車拉到校門口整齊的校服,有一個特點就是每個同學手里都拿著一本書,坐在水泥臺階上生怕時間不夠連頭也不抬。
那一刻我明白了差距,貧富差距與思維相比其實一文不值,人生價值的展現而是在該有的年齡選擇了什么
考完的當天晚上我坐飛機就回到了蘭州,萬米高空向下俯視,平日里的大樓大廈連影子都看不見,飛機穿梭在云層上方,伴著夕陽又是一種景色。人生豈不是這樣,所站的角度高度決定了這一生的選擇,安于現狀沒有錯,只是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安逸的生活在沒有拼搏嘗試的時候真的是如此“安逸”。臨考這之前行李就已經寄走了,我坐飛機一般最多就一個書包甚至就一個身體。那天沒有聚會,沒有狂歡,沒有撕書,低調的選擇了悄悄的來,悄悄的走,同學們說畢業聚會的時候,我已經到了蘭州。后來報志愿的,群里聊天里有個女同學說“班主任開會給我們說你要考河北醫科大學,說你每天早上五點起來跑步。”其實跑步屬于第一次去一個陌生的城市,一種孤獨的消遣,當再次回想起第一天到石家莊身處異鄉的那個夜晚,還是多少有點傷感……不過挺懷念食堂那碗肉醬面的,一天三頓少不了豆漿和雞蛋,每隔兩周也少不了去看電影或者去市里洗澡汗蒸拔罐……成績出來后還是選擇了一所專科里的口腔,我的實際操作是全校第一滿分150分,而理論數學才9分……我笑著看電腦屏幕其實一點也不為怪,因為高中的數學課本我連符號都不認識,無論怎么樣,最后還是考上了口腔醫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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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我走進了石家莊醫學專業的大門,第一周的學校我每次食堂,教室,宿舍我真的是導航回去的,太大了……游泳館,健身房,KTV,食堂就四個每個食堂三層樓……新生教室2208,班級13班,班主任芳姐,正常程序開始了軍訓,在38℃℃高溫下的軍訓真的很過癮,不過晚上的集體活動更吸引人,護理班的學姐學長過來跳舞,唱歌多才多藝。一幫同學沖上去加微信,看著他們這樣真好,青春不用任何修飾,我覺得終于又回到了學生時代,雖然這僅僅是自我安慰,但其實也是現實。情商高的同學在軍訓當天就談到了女朋友,高中緊張的學習壓力后好不容易有次釋放,就像剛上中醫學校的時候,總有女孩送早餐,晚上一起陪著下自習走到宿舍樓下……
又可以開始肆無忌憚的去瘋狂,但是這次無論怎樣,每天最多的表情就是微微一笑,最多的動作就是趴著睡覺,對于八卦誰誰誰表白了誰好像一點都沒了興趣,“哥,我調查又發現護理班那個女生好看,今晚查班你看”。“你看吧,全是你的”………女生的微信除了班委的,好像就沒有再同意過別人。最多就是給老師和同學按按頸椎和腰,每天上課大屏幕的點名都知道我之前的專業
周末最多的就是“走,哥幾個一起吃個飯,唱會歌放松一下”,校門沒有假條出不去,所以基本我們都是從后門翻過去,所以說如果開學至今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應該就是翻學校圍墻……因為不喝酒,所以基本任務都是安全把同學送到教室。
那是新學校的第一次解剖實驗,從骨骼系統開始,這是我第二次進解剖室,又一次穿上了白大褂。解剖課第一次是在中醫學校,老師說這是真人的標本,男孩子故意拿著頭顱嚇唬女孩,為了哄她下課就會跑去買飲料,就這樣,不知道多少同學要感謝那節課。而我一個人看著柜子里的頸椎,胸椎,腰椎……因為這堂課的意義是好不容易帶有之前的醫院的臨床病歷看骨骼系統。
第二次的實驗是肌肉和內臟系統,濃濃的福爾馬林味,整個教室池子里都是尸體,手臂,頭顱,眼睛,腸,胃……床上是兩具干尸,我是第一個走進教室的,帶上手套緩緩的翻開了包裹的袋子,去觸摸死去后的肌肉,那節課后基本女生第二天上課都在睡覺飯也吃不下,因為都害怕那個味道也很沖鼻,其實鬼并不可怕,只是面對人,我們都還幼稚。
? 總是這樣,在一起的時候永遠不會意識到分別,珍惜一切,因為這將很有可能是人生中學校生涯的最后一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