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4年3月傍晚。我在龍門大排檔和狐朋狗友擼串，吃的正嗨，公司一通電話打來，讓我立即、馬上、火速趕到火車站！隨同顧莉莉去濟南談業務！
我抓起三串里脊，胡亂往嘴里塞。啃完把簽子往桌上一拍：“靠，這是催命的節奏啊！黑狗你多喝兩瓶！”
黑狗笑容猥瑣：“跟顧美妞一塊出差！你小子艷福不淺啊！”
“去，人家馬上嫁官二代了，我就是有賊心也沒賊膽啊！”
2
30分鐘后，我風塵仆仆趕到火車站。
隔著洶涌的人流，我一眼就看到了顧莉莉纖瘦且撩人的背影。
我心跳加速、嗓子發干、手心出汗，下意識地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
我清清嗓門，剛想喊一聲“顧姐”，手機就啪地一聲掉在她高跟鞋旁。
顧莉莉循聲回望。她雙目細長，眼梢略向鬢角挑去，顯得靈動俏媚。戴著白色冰花耳釘，穿灰色毛呢風衣，搭一條格子提花圍巾。
“陸可，你手機！”顧莉莉彎下腰拾起手機，黑直長發從肩頭滑下，露出一段潔白的后頸。
我一陣心慌意亂，嘴上淡定地說：“謝謝顧姐，我來拿行李！”
3
我們在濟南的一家四星級酒店入住。顧莉莉客房在我隔壁。
晚上九點，我們用完自助餐，各自回房，洗澡沖涼，準備就寢。
忽然，我聽到隔壁傳來囔囔聲，接著是輕輕地抽泣。我趴在房門仔細辨別，確定聲音是從顧莉莉房間傳出來的。
我站在房門口，踟躕不前。門開了，顧莉莉長發凌亂，滿臉淚跡，正欲出門，卻和我撞了個滿懷。
“哦，對不起，我頭痛，去買點止疼藥。”
我攔住了她。
十分鐘后，我把一盒止痛片送到她房間。
我陪她坐了一會兒，她小聲抽泣著，什么都不說。
“那，那我先回房啦！”夜晚寂寥，氣氛有點尷尬，她穿著綢絲睡衣，憂郁媚惑。我起身，急于逃離這凝固的空氣。
“他說，他愛上別的女人了！”
在我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她用暗啞的嗓音向我控訴她那多情的未婚夫。
其實，我很想轉身并告訴她，我不會愛上別人的。
這不過，一廂情愿罷了，我和她之間隔著萬千鴻溝。
她是我上司。她26歲，比我大兩歲。
她家境優渥，而我，只是一個山村里走出來的鳳凰男。父母都是農民。有一個已出嫁的姐姐和兩個讀中學的弟弟。
如果，我像黑狗一樣有個開連鎖酒店的闊氣老爹。我會毫不猶豫地走過去，擁她入懷。
可是，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4
顧莉莉不愧是深受總裁賞識的職場精英。個人感情的失利，也絲毫未影響工作。濟南的客戶很難纏，要求高，工期短，價格卻壓的很低。好在顧莉莉并不是空有其表，她風格干練果斷，談吐犀利善辯，最終敲定的方案，雙方都滿意。
第三天，我們返程。在火車上。
她面色緋紅，軟軟地靠著我睡。黑亮的長發拂過我的臉。
我偏過頭去，仔細嗅著她發梢洗發水的香味。我的末梢神經莫名興奮，了無困意，這緊緊依偎、靜靜流逝的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永恒。
我深情地凝視她的臉，對，是深情。
我的大腦里有個不要臉的想法：趁她睡著了，我該不該親她一下。
當然是臆想。我發現她的臉越來越紅，簡直像兩片紅云。
我伸手摸了一下，天呀，她在發燒！
我想到包里還有幾袋正柴胡，就去車間買紙杯子。
尼瑪，只賣咖啡、不賣杯子。
我掏出20元，買了一杯咖啡，把咖啡倒掉，沖了兩包正柴胡，喂顧莉莉喝下。
喝完，她臉上的紅暈腿去了一些，只是她的身子那么軟，簡直無法支撐一樣。
她的黑發鋪陳在我腿上，那潔白的脖頸枕著我的膝，她是那樣含情專注的看著我，我的手輕輕的摩挲著她的眉，她的發。
就像所有熱戀中的情侶一樣。
5
美好的感覺稍縱即逝。
出差歸來，顧莉莉依然是我的上司，中間隔著萬千鴻溝。我們在公司談工作，下班后卻無任何交集。
有幾次在茶水間不期而遇，她的眼里并沒有那天的深情，我慌亂、心痛，只好裝作沒看見。
她和她未婚夫分手了嗎？她現在是不是單身呢？這些，她沒說，我更沒有資格去關心。
我只能，裝作酷酷的樣子來掩飾內心的傷痛。
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會主動給我打電話。
陸可，送我去醫院！
她虛弱地說。
6
15分鐘，我瘋了一樣奔到顧莉莉家。
我一路狂奔的時候，大腦里只有一個念頭：顧莉莉，你要挺住，我陸可還沒有跟你表白呢！
我不記得，我是怎樣把顧莉莉背到醫院的，我只記得，我用盡了我全部的氣力。這24年來，我從來沒有這樣地擔心過一個人，從來沒有這樣地在乎過一個人……
胃部出血，顧莉莉住進了脾胃病科。
因為是胃病，特別要注意飲食調理。我天天五點起床，熬一小時的大米粥，撇去米粒，把厚厚的米湯裝進保溫盒里，配上清爽小菜。
“顧姐，這米湯……”我話沒說完，她就用手擋住了我的嘴。
“叫我莉莉，不許你把我叫老了。”她羞澀地低下頭。
“我脖子很酸，幫我捏下！”
“陸可，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我抬頭迎上她熱切的眼光。有那么一瞬間，我幾乎要脫口而出：因為我喜歡你呀。
話到嘴邊卻變成：因為你是我同事，也是好朋友啊！
7
顧莉莉出院后，公司把她調到計劃部，依然任職經理，卻不用出差，工作壓力也小了。
然而，我卻不能經常見到她了。望著她空蕩蕩的辦公室，我心里似乎也掏空了一樣。
相思入骨，我常常在深夜輾轉難眠。我真的很想很想對她坦露心跡。然而，生活是現實的，我無房無車無存款，我拿什么去保證她的幸福，拿什么去面對她的家人。
我只有拼了命的工作，出業績。只有事業上成功了，我再遇到喜歡的人時候，我才有底氣。
8
兩年后，我升任為銷售部經理。
龍門大排檔，我和狐朋狗友擼串，吃的正嗨，黑狗冷不丁提到一個名字，我心頭一顫。
“你跟顧莉莉那妞怎么樣了？”
“沒有什么聯系了。”
“你不要，那我可下手了啊！”
“你不要耍流氓，人家是正經女孩！”
9
公司年終舞會就要到了。我在心里倒計時，既忐忑又期待。
我又要見到她了，好久不見，不知她一切還好嗎？
我茶不思飯不香，滿腦子都是她。我想好了，如果她的眼光熱切依舊，這一次，我一定要對她表露真心。我要和她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然后白頭到老。
一切都是猝不及防的。
年終舞會。顧莉莉與黑狗執手共舞。或明或暗的燈光中，我看見黑狗的手肆意地在她裸露的肩頭游移。
我熱血上涌，像是即將被點燃的炸彈。我猛地奪過顧莉莉的手，毫不猶豫地，把她帶離舞場。
10
把顧莉莉逼至墻角，左手扶住墻面。我凌厲地直視她的眼睛。
“為什么要這樣？黑狗他有老婆。”
“你憑什么管我？”
“就憑……”我抬起她那緋紅的臉頰，唇輕落在額、眼、鼻尖上，最后終于吻在那朝思暮想的柔軟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