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晚上跟往常一樣,先生從課外班接了兒子一起在婆婆家吃晚飯。席間,我跟先生邊吃邊聊著天。婆婆看兒子吃完了,讓我夾點蝦給兒子吃吃,我下意識地夾了一大筷子蝦到兒子碗里。兒子悶著頭開始吃蝦,我跟先生繼續聊著天。
突然坐在我旁邊的兒子站起來彎著腰開始劇烈咳嗽。我趕緊放下碗湊到兒子身邊,只見他滿臉通紅,淚水也從眼眶滑了出來,還在不停地咳嗽,我問他是不是嗆到了,他點點頭,跟我說呼吸困難。
我意識到情況不妙,立刻拿起車鑰匙,拉著兒子就下樓,直奔最近的醫院而去。路上,一邊跟兒子確認他的狀況,一邊安慰他同時也是安慰自己,會沒事的。
以最快的速度開到醫院,掛了急診,跟醫生描述了一下事發經過,醫生開始扒開兒子的喉嚨檢查,沒有看到任何異物,又聽了下肺部,醫生判斷蝦已經下到氣管靠近肺部的位置,但還是需要做個CT確定準確的位置。
如果剛才是緊張的話,這會我開始擔心了,已經吸到那么深的部位了,如何取出來?
醫生讓我不要擔心,先等CT做出來看。報告出來,發現了蝦的蹤跡,它已經從主氣管口掉下去,到達了右側跟肺部相聯的支氣管里。
我腦袋嗡地一下,感覺事態比我想得嚴重。醫生告訴我們,這種情況可以通過氣管鏡的協助取出來,但是他們這邊的氣管鏡都是成人用的,比較粗,怕伸進氣管的時候把氣管捅破,所以醫生建議我們趕快去兒童醫院看一下。
兒童醫院在城市的另一瑞,先生一路疾馳,同時也開始擔心,6點半吃晚飯嗆到,做CT檢查等報告,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去了兒童醫院今晚能順利取出來嗎?
到了兒童醫院跟醫生說明情況,醫生面露難色,兒童醫院接診的被異物嗆到的都是5歲以內的兒童,最大的孩子也就10歲,像兒子這么大的孩子他們從來沒遇到過,他們的氣管鏡是比成人使用的細,但是比成人使用的短,也就是說,兒童醫院的氣管鏡不一定夠得到兒子被蝦卡住的位置。醫生看我一臉愁容,告訴我會盡量試試看,但是如果取不出來,還是得轉成人醫院。如果兒童氣管鏡取不出來,意味著孩子得受兩次痛苦,所以醫生建議我們最好還是再回成人醫院去。
跟先生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冒險在兒童醫院試,重新折返回剛才的醫院。路上一來一回又耽擱了一個小時,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上10點了,剛才接診我們的醫生也犯了難,他只能聯系自己的領導商量可行方案。
最后商量下來,用纖支鏡從鼻腔進去取出來。但是,晚上10點做纖支鏡的醫生下班了,只能等明天一早做,現在以防萬一,只能先住進ICU。
ICU不讓陪同,小家伙要一個人跟幾個病重的患者共享一個病房了,雖然有護士24小時值班,但我還是很擔心。擔心在那樣的環境孩子會害怕,擔心氣管里的蝦位置會不會再變化。
在ICU安頓好兒子出來,進了醫生辦公室,醫生在電腦上給我們看了蝦的位置,告訴我們幸好蝦從主氣管掉到了支氣管,如果堵在主氣管口,一口氣上不來,就非常危險了,聽罷,我跟先生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ICU沒法陪同,醫生讓我們都回去,但我還是決定在ICU外守著,以防萬一兒子有事找我的時候我在。讓他知道我在外面,也可以讓他安心一點。
夜深人靜,病房的走廊空無一人,如此安靜的環境放在平時是我最喜歡的閱讀環境,但是在那樣的情境下,手里捧著書,眼睛掃過一行行字,卻一個都沒進入大腦。
就這樣一直坐著到了天亮,兒子被推著送進了手術室。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一旁的先生說得最多就是,怎么還沒好。忍不住把耳朵貼在手術室的門上,想聽聽里面的動靜。
一個多小時后,醫生從手術里出來告訴我們,蝦已經完整取出來了,現在還在繼續取蝦須蝦鉗。緊張的兩個人稍微松了口氣。大約又過了20幾分鐘,醫生出來了,讓家屬進去。看到趟著的兒子滿臉通紅,眼睛中布滿了紅血絲,我忍不住抱著他哭起來:“你把媽媽嚇壞了!”麻藥還沒怎么醒的兒子卻對我說:“媽媽,我這算不算是大難不死!”
事情過去幾天了,兒子也快出院了,我仍心有余悸,不敢去多想那晚的事。沒有外出,沒有冒險,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一頓晚餐,卻吃出了這么大的麻煩。
有一句話說,永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來,隨便聽聽的時候沒什么感覺,當真的經歷一些事情之后,才會感覺到這句話的份量,也更感嘆生命的無常。好好活著的每一天都不容易,唯有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