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后皇嘉樹,橘徠服兮
秦種與石靈兒在黃風寨度過了一生最短暫,且最值得珍惜的時光。
靈兒每天都會去柴房看秦種。說是柴房,里面還真不像是個關囚犯的地方。靠墻角放著一張方床,一張四方桌,一把凳子。房子里面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師尊說的對,果然這個有緣人出現了。”石靈兒夜里輾轉反側,想著白天的事。
“水靈珠,水靈珠,請你告訴我,他到底是不是我的真命天子?”石靈兒揣著懷里的水靈珠睡著了。
“都被困三天了,那個賤婆娘到底想干什么?”秦種一邊啃著半塊饅頭,一邊自言自語。
“若困在此處,錯過了考試的時間,耽誤了前程如何是好?”秦種不由感到心酸。
秦種此時思念的卻是另一位姑娘,是她——黃依依。
“黃姑娘怎么可能是妖怪?恐怕那個賊婆娘才是真的妖怪?那個賊婆娘,老子出去了,一定要扒了你的皮。”秦種挑燈夜讀:
“后皇嘉樹,橘徠服兮。
受命不遷,生南國兮。
深固難徙,更壹志兮。
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
曾枝剡棘,圓果摶兮。
青黃雜糅,文章爛兮。
精色內白,類任道兮。
紛緼宜修,姱而不丑兮。
嗟爾幼志,有以異兮。
獨立不遷,豈不可喜兮?
深固難徙,廓其無求兮。
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兮。
閉心自慎,終不過失兮。
秉德無私,參天地兮。
愿歲并謝,與長友兮。
淑離不淫,梗其有理兮。
年歲雖少,可師長兮。
行比伯夷,置以為像兮。 ”
不遠處響起悠揚動聽的琴聲,與屈原這首詩遙相呼應。秦種透過紗窗,朦朧看見涼亭中間坐著一名女子,六指撥動著琴弦;琴指撥動時,宛若游龍。一頭飄逸的長發,垂到琴柱旁,好似一簾飛瀑。
終于,秦種寫了一首詩。
無題
月底無心花自開,階前靈玉落瑤臺。
凌波打轉回眸笑,應是云箋夢里裁。
夜已深,可透過窗紗仍然看見燈下研讀的學子。彈琴的姑娘已然離去,卻深深打動了學子的心。
次日凌晨,秦種從一個惡夢中醒來:
“靈兒,別別殺她,她不是妖怪。”
當秦種睜開眼睛,房間出現了一個美女的身影。女子著一件七彩流仙裙,彬彬有禮,落落大方。頭上的鳳尾金搖在透過天窗的陽光映射下,金光閃閃。
“公子你剛剛做惡夢了吧?”女子問道,“這首詩,可是公子所作?”
石靈兒又念了一遍那首《無題》。
(創作背景:今日公元2017年8月8日,三伏天的“中伏”。作者在地鐵站路邊執勤,汗流如注。)
【四十七】秦種與情種
昨晚的一幕,讓秦種偷偷地愛上了白衣女子。而石靈兒卻不知,她的渺渺琴音竟會讓這位迂腐書生如此著迷。
秦種回想白衣女子撫琴時美麗動人的畫面,一本正經地作起畫來。
月光如水,涼亭間的白衣女子婉若出水清蓮,飛瀑般的黑色長發,舉止幽雅,琴聲靈動。
“啊!這個臭書生竟有如此之才?”靈兒看到這種情景,心中不免多生了一絲愛意。
“喂!公子,敢問你這幅畫上畫的是什么人?”石靈兒問道。
“沒……沒什么人,在下只是……無聊打發時間罷了,姑娘你有心了。”秦種吞吞吐吐地說。
石靈兒見秦種如此為難,又問道:
“公子,你昨晚一定是做了一個不尋常的夢吧?”
“啊!嗯!”秦種紅著臉回答。
“想必此畫中人與公子很有緣,對吧?”石靈兒含情默默地問道。
此時房間里鴉雀無聲,秦種不知如何招架?
沉寂許久,石靈兒偷偷離開了。
秦種不敢回頭望石靈兒,他不能承認自己是否真對她動了情,況且對方是一名女山賊。
靈兒離開后,來到廚房,她親手做了小菜和小點心。松子桂魚、荷葉雞、紅燒排骨、油燜大蝦、麻婆豆腐、五谷豐登、芙蓉玉白湯……
這誰有這么好的口福?
“哥,那個臭書生還真是個人才。你把他賞給我吧!”姑娘對石天雷說道。
“哈哈哈。只要是我妹子喜歡的,哥都可以答應你。”石天雷回答道,“不過,那小子他愿意留在我們山寨里嗎?”
“這個……我沒問過。”石靈兒說道。
到了晚飯時間,一個嘍啰走到柴房,敲了敲門:“喂,書生,吃飯了。小姐和大當家叫你吃飯。”
“什么?你們大當家?”秦種詫異地問道。
“啰嗦什么,請你去吃飯。你快跟我走!”
秦種很是不解,為何在賊窩里會有人請他吃飯?
來了大廳,秦種被安排在酒桌的左角位置坐下。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靈兒念道。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秦種接道。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石天雷接道。
“哈哈哈!這首《蒹葭》唱出了一段美麗的愛情故事。”石天雷又說,“妹妹若有此意,為兄就為你主持大局,可好?”
姑娘夾了一個雞腿塞進說話男子的嘴里,“哥哥,你……你討厭。靈兒不理你了。”害羞的低下了腦袋。
“不知秦公子有婚配否?”石天雷問道。
秦種想起黃依依,可是又礙于情面,答道:“尚未婚配。”
石天雷心中暗喜,又問道:“公子可否幫在下一個忙?”
“請講!”秦種說。
石天雷自己喝了一口酒,然后說道:
“秦公子,我本東海王之舊部,因往日牽涉到東海王的叛亂被迫落草。如今,這黃風寨也是覆壘下之危石。”
石天雷端起大碗一口蒙了下去,繼續說道:“我本草莽,無心茍活于世間。但靈兒貴為千金之軀,我只希望他日她能過上好日子,不再顛沛流離。”
“大哥您別說了,求求您了。”石靈兒一邊凝視著石天雷一邊說道,“秦公子,請恕小女子直言,公子可有心儀之人?我真的對公子有好感。”
秦種一聽,嚇了一聲冷汗,答道:“承蒙大王和小姐錯愛!晚生雖尚未嫁娶,但早有心儀之對象。”
“什么?放肆!”石天雷猛然站立,把碗擲在地上,“你說,你不喜歡我妹紙?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啊,把這廝給我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