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酒干倘賣無》這首歌因為《搭錯車》電視劇紅遍大江南北,并且感動了無數人,這句話翻譯過來大概意思是收破爛的在大街上喊問:有沒有酒瓶要賣的。我不知道當初您在外面收破爛的時候是否也這樣喊過,我也永遠都不會知道了。四年了,你離開我們四年了,這四年我上大學,大學畢業,工作,結婚,現在離開家鄉在外奮斗。可是這一切都沒有機會讓您看到,四年來,魂牽夢繞,不曾忘記,我只想告訴您,爺爺,我想您。
從小到大,您是最疼愛我的,縱然我是長女,后來有弟弟妹妹們的出現,您對我的疼愛卻只增不減。
從我記事起,您就經常出去收破爛,而我從小就喜歡纏著您,只要您一回來我就陪您一起給收回來的破爛分類,有時候還會在收回來的破爛里面發現“驚喜”,沒有壞掉的玩具,卡片,最大的一次“驚喜”,對于小時候的我來說就是一輛兒童車,有了它以后,我每天都玩的不亦樂乎。長大之后依舊喜歡陪您一起給破爛分類,只不過我的“驚喜”不再是玩具,而是書和一些未用完的本子,學習用具,如果非要追尋我有書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我想那便是從您買回來的破爛里面發現的書開始的,還有那些未用完本子,以至于我在小學初中的驗算本從來不缺,有時候還給同學用,這還曾是我當初的驕傲,并且從未因為您收破爛而覺得丟人。
我們村子挨著河壩,在炎熱的夏天,那時候家里并不是特別普及電扇,您經常背著我去河壩乘涼,坐在大樹下面,聽您講故事,逗的我咯咯笑,有時候會有放牛的或者放羊的我就靠著您看,或者自言自語,或者對著牛羊唱歌,這種情況大多數就會不知不覺睡著,醒來卻已經在家了。而如今電扇空調都有了,您卻不在了,再也沒有人陪我去大樹下乘涼,看牛羊了。
要說農村孩子最喜歡什么節日,那肯定莫屬春節了吧,但我喜歡春節的原因卻不僅僅是因為春節有好吃的,新衣服,壓歲年,最重要的是年前二十幾家里會來好多人,做什么呢?找您寫春聯,寫神帖,我呢?這種場合我最激動了,小主人翁的神氣油然而生,一會幫您磨墨水,一會去幫您割紅裱,又要把寫好的春聯整齊的擺放在地上晾干……忙的不亦樂乎,甚至錯覺告訴我我比您都要忙,基本上兩天時間,對聯基本就寫完了,這時候又是我表現的時候了,拉著您要學毛筆字,奶奶看的笑得合不攏嘴,因為我寫的毛筆字是在“不堪入目”,村里都知道您毛筆字寫的好,我每年春節下定決心要跟您學習毛筆字卻每年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形式結束,總覺得以后的日子還很長,卻沒有意識到您一天一天變老,而如今您不在了,即使大學有毛筆字課程但依舊懷念當初您握筆教我的情景,怪我啊,當初不知道珍惜。
2011年秋天,您查出癌癥,我高三,一直到寒假爸爸媽媽才告訴我,我哭著到院子找您,您卻笑咪咪的在掃院子,是啊,您一直都是笑瞇瞇的表情,不管多大的事情,在您眼里都不算事,爸爸叔叔伯伯姑姑他們都說要給您手術,可您堅決不同意,我們知道拗不過您,您不愿意給自己的孩子們添麻煩,2015年春天您病情開始嚴重,只能靠吃藥維持,那時候我馬上要高考,回家的次數也特別少。我是后來才知道有次您突然沒有了呼吸,嚇得爸爸他們找醫生找氧氣罐,但是您自己又緩緩醒來,微弱的聲音說,現在還不能走,要等我和表姐高考完,爺爺啊,您這一生都在為子女考慮,就算生命垂危也不考慮自己,高考結束,我幾乎天天守在您身邊,有時候您會拒絕,我知道您怕自己有病毒,可是,這些有關系嗎?我只想多些時間陪陪你,到后來,您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就連睜開眼睛的次數也變得少了起來。
我高考分數出來,我拿出紙筆用最大的力氣寫出來,我知道您一生熱愛文字,一肚子墨水卻在那個年代被埋沒,村里很多叔叔伯伯的毛筆字,算盤都是跟您學的,您慢慢睜開眼睛,瞇著眼睛費力的看著我寫的,因為您有一只眼睛早些年白內障已經看不清楚東西了,您看了之后用盡所有的力氣點點頭,我分明看到這些天靠輸液維持的您那瘦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第二天爸爸告訴我說,您說,讓我報考的學校不要太遠,要在河北,北京附近,如您所愿,我選擇了最近的地方,只是您沒有等到我的錄取通知書到來就已離去。
2012年農歷五月十七,上午九時,您與世長辭,我第一次親眼看到一個人停止呼吸,并且是自己最親的人,腦袋一片空白,屋子里面,外面,爸爸,叔叔,伯伯,姑姑,媽媽,姐姐,嬸子……哪里都是哭聲。然后來了好多人,給您穿衣服,此時此刻我知道您真的離開我們了。下葬那天,當族里族長喊到:起靈時,您的兒女子孫全部跪下,天,烏云密布,大雨如注,淚水和雨水一起落下,爺爺,當時您一定感受到了吧。
愿西方極樂,若有來世,下輩子我還愿做您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