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和我是一個系的大學同學,但不是一個專業.因為宿舍緊鄰,抬頭不見低頭見,雖然很少說話,但也混了個臉熟。他是福建人,身材矮小,面像是典型的熱帶地區土著的長像,鼻梁塌陷,眼窩較深,長得精瘦精瘦,顯得很精干.陳二至今給我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愛甩頭,頻率大約是幾秒鐘一次,遇上心情不好,頻率會明顯加快。有時侯遠遠的看著他甩頭,我都覺得累。
我們晚上自習歸來,一般喜歡到周圍宿舍去串門,找幾個性格相近的同學在一起胡說海吹。剛上大學的時候我的興趣已經轉移到足球上面,那會對圍棋徹底失去了興趣。大一大二我基本不摸圍棋,閑極無聊了就頂多玩玩雙升、四國大戰。記得去陳二宿舍的時候,經常看到他在擺弄棋子,偶爾會碰到他和某某人在紋枰手談,陳二把頭甩的波浪鼓一樣,也算一景了。
大學四年,我從未與陳二下過棋,他的圍棋水平我最早是從同學老豬嘴里得知。老豬自詡為年級的第一圍棋高手,一提起圍棋,這廝就老是一幅恃才傲物的嘴臉,沒有幾個人能上豬的法眼。老豬每每提起陳二都是不屑一顧的神情。
某日,路過陳二宿舍,發現人聲沸騰,陳二與老豬眾星捧月一般端坐桌子兩側。待我湊到近前,只見兩人正在棋盤上廝殺。原來有好事者,甘做長舌婦,搖動三寸挑唆之舍,極盡搗亂之能事,促成了豬陳十番棋。這兩位當日已經埋頭苦干了一個下午,據說陳二尚未開胡。也不知道當時下到了第幾盤,看老豬得意的神態估計是大局已定了。這邊廂老豬輕松得意,不時和大家調侃幾句,再看那邊的陳二,面紅耳赤、抓耳惱腮。眼見得陳二的一條黑龍漸漸要淹沒在茫茫白浪里。陳二的頭甩的越來越厲害,讓人不忍目睹。
忽然間,在眾人吵鬧的聲音里傳來陳二尖銳的吼叫:你們他媽的看我的妙手!陳二似乎整個人都要壓上棋盤,右手將一顆黑子重重拍到棋盤上,嚇得我們一干觀眾和桌上的棋子一樣都跳了起來。就在我們目瞪口呆之際,陳二已經脫光衣褲,抱著個臉盆去水房了。在短暫的爆發后,主角卻悄無聲息的走了,留下的人一下覺得空蕩蕩的,老豬似乎也猛然間覺得索然無味。
此后,我再未見到陳二下棋。陳二戒了圍棋,但糟糕的是他迷上了麻將,據說他最高記錄是一晚上輸掉了一個學期的生活費,第二天他把自己的衣服賣了!
陳二整天逃課,后果可想而知。大三最后一個學期期末考試,陳二終于堅持不下去了。按照學校規定,一個學期三門功課不及格就要降級,陳二當時已經有兩科考試紅燈高懸,再沒勇氣繼續參加考試。出路只有一條:緩考!陳二在總結了無數的前輩裝病經驗后覺得全無把握,什么吃巴豆之類的風險太大,一旦失敗,等待的只有被迫上考場!
考試前一天,陳二終于下了決心!他把右手塞到床板下面,左腳狠狠的跺了上去......
從醫院回來,陳二左手緊緊握著醫生開的假單。那天他舉著纏滿紗布的右手向我們不斷的說著兩個字:妙手!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