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了最近大火的電視劇《我的前半生》。劇情一開始,羅子君養尊處優、一心只知道圍著丈夫兒子轉的形象便被刻畫得淋漓盡致,丈夫陳俊生對她的隱忍態度也大為觀眾同情,甚至后來被丈夫看起來一無是處的女同事插足,很多人也是表示大快人心的,認為這一切都是張子君自作自受。
然而到后來,小三丑惡的真實面目日漸浮現,丈夫被這段修成正果的婚外戀弄得精疲力盡,工作上也處處碰壁時,羅子君則決心在無人依靠的情況下,奮發圖強,撐起她和兒子的家。女子本弱,為母則強。在現實面前跌了大跟頭的張子君更是如此。
“我曾經以為對一個人的感情和依賴從有到無會是一個漸漸消減的過程,但事實是,他會在某一個時刻甚至是某一個瞬間,突然的立減為零,就像你聽到一個長長的回聲突然被切斷了,留下了巨大的空虛,我的這個轉變就發生在這一天。”
無獨有偶,民國時期享譽文壇的徐志摩,世人只知他一身才華,須找個才華等量的美麗女子與他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才不枉此生,于是林徽因來了,陸小曼來了。為了能與女神林徽因早日成婚,徐志摩不念舊情,在已懷身孕的原配夫人張幼儀身處異鄉、無可依靠的難堪處境下,非逼得她盡快打胎,趁早離婚,好讓他能與林徽因一處。
于是便有了民國時期不朽的愛情傳奇,徐志摩與他的愛人們的傳奇。后人說徐志摩是風流成性也好,是真性情也罷,這里暫且按下不表。我們只說他那位被他隨意丟棄的原配夫人張幼儀。
張幼儀出生在上海寶山的一個大戶人家,時人評價她:“其人線條甚美,雅愛淡妝,沉默寡言,舉止端莊,秀外慧中。”這樣的女子大概是古今很多人的夢中情人吧。
但當徐志摩第一眼看到她的照片時,眼里卻是充滿鄙夷,他嫌她土包子。這當然不是從出身、地位等現實條件來說的,而是一個受西方教育和現代思潮影響的年輕人,對沒有見識、沒有自我意識、只知道圍著丈夫和家庭過活的傳統女性的嫌棄與鄙夷。
徐志摩跟張幼儀提出離婚的時候說:“真生命必自奮斗自求得來,真幸福亦必自奮斗自求得來,真戀愛亦必自奮斗自求得來!彼此前途無限……”回首望去,竟是一語成讖,她以自己的執拗愣是扛下了一切。
離婚后的張幼儀以一己之力帶著孩子去了德國并進入進入裴斯塔洛齊學院學習,她專攻幼兒教育,最終取得了幼稚園教學資格。
回國之后,她先是在東吳大學教學,后又轉戰商界,不但在金融界屢創佳績,幫助上海女子銀行走出困境,在股票市場也讓無數須眉汗顏,一時之間風頭無限。
后來,張幼儀在自傳中寫道:“中國人喜歡用‘滄海桑田’來形容千百年光陰的逐漸推移,我覺得我在法國鄉下度過的那個秋天,正是經歷了這種變化。剛搬到那里的時候,我還沒有把握要不要離婚。可是,等我離開的時候,我已經決定同意徐志摩的離婚之議。我要追尋自己承繼的特質,做一個擁有自我的女人。”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物都有定時。鳳凰若無涅槃,如何得以重生?
如果當初,張幼儀只憑借徐志摩父親的支援庸碌過完一生,那她在后人眼里將只能是一名來自舊社會的可悲的棄婦,也不會有什么人生逆襲,亦不會有后世的高度贊揚,她只會是徐志摩轟轟烈烈的情愛故事里最不值一提的那一段。
如果按照影視劇的套路,成為人生贏家的張幼儀大概是要開始打壓這些讓她蒙羞的人才是。可事實并不那么充滿恩怨糾葛。即使自己傷痕累累,她依然心存仁恕。
離婚后的張幼儀被徐家父母執意下收了做義女,在徐志摩遭遇空難之后,張幼儀不忘舊恩,更是以義女的身份照顧著曾經的公婆。在徐志摩與陸小曼因生活上揮霍無度結局不堪時,多次接濟他們。徐志摩死后,她每個月照例放款到陸小曼的賬上供她衣食無憂。因為在張幼儀看來,接濟陸小曼是在代徐志摩盡責。
生女當如張幼儀,這輩子,你來,我奉你為夫,為了這個家不辭勞苦;你走,我不多說一句怨言,打碎的牙只往肚里咽,努力過好自己的后半生。
也許苦難降臨時,只能默默消化,待到與己寬恕,與人寬恕,擁抱這充滿美好與荊棘的世界時,才真正活出了自我,活成了傳奇。傷痛依舊在,只笑西風遲。謝謝你的離開,讓我知道我的人生還可以這樣過。
回想起最初的時候,羅子君也曾被鞋店售貨員鄙夷是王母娘娘,也曾被自己的妹妹直言沒有姐夫她什么也沒有,也曾被保姆一兩句話懟得怒不可遏,也曾被閨蜜男朋友嫌棄得不想搭理。只因為她的前半生里過得如寄生蟲般令人生厭。后來的逆襲,正是她透過黑暗猛力向上跟上甚至超過了那些職場贏家的步伐。
即使,在情場上,她成了灰頭土臉的失敗者,卻有職場供她開辟,成就她,讓她成為萬眾矚目的女主。
晚年的張幼儀,對自己的侄女張邦梅說過這樣一句話:“我要為離婚感謝徐志摩,若不是離婚,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自己,也沒有辦法成長。他使我得到解脫,變成另一個人。”
所以,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離開,我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可以這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