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件很錯很錯的事。
我瞞著我男朋友來到了我前男友的學校與他見面。
………
———1———
烈日炎炎,經過兩個小時的輾轉,我終于與他會和了。望著他的側臉,這么多年了除了發型,其余的不曾變一絲一毫。
“你怎么一點都沒變啊,還是那么胖,不是說要減肥嗎?”他毒舌的功力也是一點都沒變。
“減過,胖回去了罷了。”我淡然的說著。
他拖著我的行李帶我來到了入住的賓館。
“怎么樣,環境還不錯吧?”他問道。
“嗯,還湊合。”
“哎我發現你現在怎么變得這么高冷了”說完伸出手想要去觸碰我的臉
我習慣性的打開他的手冷淡的說了句:“一直都是這樣的”
或許是不習慣,他什么都沒說,將手縮回之后的我們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們倆就這樣坐在床邊看著電視,相互沉默不語。
記得高中時第一次看見他是剛開學的時候,他那三大粗五大壯的身材的確讓我嚇了一跳。渾身充斥著肌肉,長著一張讓小朋友害怕的臉。
步伐囂張,出口成臟。像極了黑道人物。
“你胸好大喲!”
他給我第一次打招呼就被我的一記白眼給結束了。
后來我們一直都算是和平相處,剛開學他就自己坐到了靠后門的位置,那是條羅馬大道,是廁所的必經之路。
除了每次去廁所都會被他言語調戲之外,我們的相處還算和平。
第一次開始討厭他的時候是他對我動手的時候。
一直以為他只是開玩笑的,誰知道他真的將魔爪伸向了我,胸前被人侵犯的時候,我是憤怒的,我也是懦弱的。我忍下去了。
之后,我聽到了男生們討論的聲音,不堪入耳的話語,咬咬牙,我只能裝作聽不見,因為我的反抗毫無意義。
———2———
“起來了,帶我去吃飯”我搖醒睡著的他。
“你想吃什么?”路上他走的很快,我就這樣跟在他后面。
“隨便”
“對不起沒有隨便,你想吃什么你就直說。”
“吃飯吧,”
“你現在跟茄子陳廣他們還有聯系嗎?”我抿了抿口水,問著。
“有啊,他們都在這附近讀書,我們上次還一起聚過呢,怎么?要約他們出來吃個飯嗎?”
“不用,我跟他們不怎么熟”
“怎么會不熟?”他問著。
“我跟你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淡淡的說。
“為什么這樣說?”
“你不知道你以前欺負我他們也跟著欺負我嗎?”他被我這句話一怔。
“你怎么不告訴我呢?”
“我們之前那種關系,沒辦法告訴你”這句話說出口后我們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現在化妝技術挺不錯了啊,”他試圖與我找著話題。
“現在哪個女的不化妝?”
“我們班就有很多女生不化妝”
“抱歉,我化妝”
我就這樣把剛燃起的話題又一次的掐滅了。
惹不起躲得起,那時候面對著他我都是躲著走的,可還是感覺什么地方都可以看到他。一次次的忍讓,終于傳出了謠言:他喜歡我
真是可笑,有喜歡一個人還一直傷害她的嗎?對于這樣的謠言我聽聽而過。
后來他跟我表白了,有點詫異卻也不假思索,我拒絕了。
原以為我們的交際就到這里。可事實卻是他對我的騷擾卻沒有停止,而是更加的變本加厲。也更加的理直氣壯。在別人看來,他不是侵犯我,因為他喜歡我,而我或許是喜歡他的,因為我沒有反抗。
我們這樣的關系持續了半年,高二那年文理分科,我去了文科班,他去了理科班。兩棟相隔的大樓就這樣把我們分開,終于可以脫離他了,然而他是體育生,學校每屆校運會鉛球冠軍。每天都會在學校操場進行體育鍛煉,我們免不了要打照面。加上他的那些體育組的同學都知道他喜歡我,每次飯后去操場散步,都會被人高喊一句:“嘿,那個誰來了”
之后,我徹底被釘上了他的標簽。
———3———
太陽漸漸下去了,我們從賓館出來。路上車很急,一輛大車朝我們沖來,他下意識的摟住我的肩將我向后拉。
這個曖昧的姿勢讓我有些呆住了。
“傻了嗎?那么大的車都不會躲。”說完就拉著我的手臂徑直走了過去。過了馬路,也很自覺的將拉住我的手松掉了。
“吃什么?花甲可以不?”他問著我的意見
“嗯”還沒緩過神來的我胡亂答應著。
“我跟你說,這一段路特別亂,經常是紅燈區,吸毒的之類的。都是些外來務工人員警察也不好驅趕,所以我們班女生來這里吃飯的時候都會叫上男生。一到晚上賓館就會有塞紙條小卡片的人”我們坐在露天的小攤上,他很嚴肅的跟我說著。
“有這么嚇人?”我略帶疑惑的看著他。
“真的,不騙你。我們老師跟我們講的”
印象中我們是第一次這樣面對面坐著,像個朋友一樣說著話。
一邊吃一邊聊著家里,學校的事情。這樣的氣氛還挺好的。
“該死我耳朵都流膿了”我摸摸耳朵說著。
“給我看看”他略帶焦急的說著。“你耳朵怎么爛成這樣都不治療的,一個人在外面要學會照顧自己,我等下帶你去買藥”
“嗯”說完我低下頭不去看他。
自從打上他的標簽之后,他對我也一直是秉持著不放棄的精神,就這樣表白被拒循環往復。
“嘿,哈巴哥在外面找你”一次晚自習下課,別人對我說著。
“不去”
“他在外面有急事找你,真的。”
看著他略帶焦急的臉,我半信半疑的跟著他出去了。
“人呢?”看著空曠的走廊我問著他
“他在廁所那里,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我走到廁所那里看見他就在拐角處等著我。
“有事嗎?”
“沒事,就是今天是我生日”
“哦,生日快樂”
“沒別的了?”
“你還想要什么?我沒準備禮物。不知道你生日”我望著他說著。
不經意間,他就這樣吻了過來。我呆滯了幾秒,在我反應過來之后他已經跑了。
我摸了摸嘴唇,自己的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被他親了?連生氣都找不到怒火點。
然而這件事還有個第三者目擊者,很快就被傳播出去了。然后很迅速的都以為我跟他水到渠成了。
———4———
他買完藥從藥店出來,手中提著酒精棉簽和消炎藥“忘了,我把消毒棒扔了。我不想耳洞長起來,附近有賣消毒棒的地方嗎?”
“沒有,我幫你找別人借”說完他就開始打電話給他的一個要好的女性朋友。
“那你先給房卡我,我回去等你”
“不行,你跟我一起去,等下我幫你上藥啊,你自己一個人怎么上藥”
“好吧”
一路上他都走在前面打著電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動,很少有人能把我的事如此放在心上。
“如果沒有就算了,太麻煩了”我對他說著。
“沒事,”
后來他拿了一副銀耳釘給我。
“這樣不好吧?”我問著他“畢竟是銀耳釘,人家不要啊?”
“沒事,她耳釘多,不想你耳朵長起來就拿著”他說完就把耳釘塞給了我。
我看著那副耳釘在我手上感覺有點沉。耳釘不沉,是心沉而已。
他小心翼翼的清理著我的耳朵,生怕弄疼了我。“我發現你們女人有時候對自己還真的是狠心,打耳洞這么疼你們還去打,看你耳朵爛成什么樣子了,看著都心疼”
“疼過這一陣子也就好了吧,”
我在校園里冠上了他的名聲后自然而然我身邊的蜜蜂也就少了。也讓我樂得清閑,最起碼,我有心讀書了。
但有些事情往往事與人為,一切和平打破在了高三那年圣誕節。
歷年學校圣誕和元旦都是一起過的,那是最后一年在學校狂歡了。晚上,大家是不上自習的,從下午就開始準備,把桌子都推開,將中間空出來,作為一個小型舞臺。雇音響設備,就這么在班上開起來一個小型舞會。
我往往都是舞會中最不起眼的那個角色,吃瓜子的聚在一起聊天,跳舞的圍在中間嗨。只有我,一個人默默的藏在角落里。本來已經鼓起勇氣將自己排練多年的那個舞跳在了舞臺上。但發現并沒有多少捧場的人。于是也就默默退回了后場。
然而,這一年,一切都變了。
在變化之前我就有預感了。
跑去串班的我遇見了他朋友了貌似在找我,我敏銳的躲了起來。
然后我一直逃到了自己班的一個角落。
可是最后還是被找到了。
被抓的時候是被兩個男生抬過去的,不用想,蠟燭擺著,鮮花捧在手上,一群人圍成一圈在起哄,音樂放著。
他表白的時候大家都安靜了,聽他說完后是一陣子的起哄,我進退兩難。
“你知道我不會在這么多人的場合拒絕你的”我在他耳邊低語。
也不知他聽沒聽見,他沒有停止這場鬧劇,我也沒有回答,我們就這樣僵在那里。
最后我還是接下了他的捧花。
過后我記得一個男生跟我說過:“你是不知道,哈巴哥從高一開始就說高三還追不到你就給你一個盛大的表白”
我冷笑了一聲,無言。
———5———
我跟他在床上聊了好一會兒天,關于我學醫,關于解剖人體,關于高中的一些事。
他說我肯定很喜歡學醫,我說傻子才喜歡這么累的東西,他說你不知道你說解剖人體的時候你的眼睛在發光。
我笑笑,他不說我還真沒感覺自己原來這么喜歡這個專業。
洗完澡出來后我發現他還沒走,我推推他示意他該走了,他就坐在那里不動,只給我來了一句話:“你男朋友來電話了。”
我被他這么一說嚇著了,急忙打開手機查看。
“我沒接,我還怕他來打我咧”他補上一句道。
我深吸一口氣,然后一個人默默的走到窗戶邊上去打電話給大叔。就一會兒沒接電話沒想到他都找到我室友那里去了,我慌忙的說著我洗澡去了,三言兩語的解釋之后他掛掉了電話,我長吁一口氣。
掛斷電話我發現他還坐著,于是踹踹他說著:“喂,你該回去了”
他看看手表說道:“已經十一點了,我進不去宿舍門了”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管你今天睡哪里,除了我這里哪里都可以”
“我也沒地方可以去了啊?”他一臉無辜的攤開手看著我。
“你去網吧你翻墻進去,我不管。你自己想辦法”說著我就把他往外面哄。
“唉,你一個人晚上不怕啊,我們學校這一帶很亂的,晚上會有塞小紙條的”他一本正經的說著。
“不怕不怕,沒有比你更可怕的東西了,你快走”
把他轟走后我反鎖上了門,想著終于可以不用板著一張臉了,可沒多久他又回來了。我很生氣,他無辜的看著我說:“我翻墻進學校差一點摔下來了”
“網吧呢!”
“網吧現在去早沒位置了。”
“那我給你去重新開個房。”
“現在這個點早沒房了。”
明知他是借口我也不怎么好說,作罷,我扔給他一條毛巾說:“你睡地下我睡床上”
“憑什么?以前別的玩的好的女孩子過來了也是一人一半床的,你放心我不會碰你的”
我有些生氣了說著:“沒有為什么,我不相信你,你只可以睡地上,愛睡不睡,不睡出去”
他有些無奈,于是跟吃了鱉一樣拿著我給他的枕頭和毯子默默的躺在了地上。
他的小把戲我都了解,但不想戳穿他罷了。
我跟他在一起之后順理成章的就被很多人送來祝福,他鬧得那么大,全年級都知道了。這一下讓我的名聲更加大了起來。
很多人都送上了祝福,什么你好幸福啊,你一定要幸福啊,都是一些瞎操心的主。
然后,他開始很貼心的給我送飲料,給我熬粥,這樣在我們班就散開了名聲,他哈巴哥有多喜歡我有多疼我。不愿意欠他的我給他帶蘋果牛奶,這一來一去倒是成了我們情投意合了。
我與他見面的次數也就一周不超過三次,說來也奇怪,之前老是會看見他的身影,這在一起的反而看不見他了。
他約我吃飯我會找借口推脫,他約我散步我也是能不去就不去。
不管他怎么說我都會以要學習爸媽管的嚴推脫。
———6———
一大早就醒了的我發現他正盯著我,把我反而嚇了一跳。
“你知道你晚上睡覺磨牙還打鼾嗎?”
我白了他一眼問到:“一夜沒睡?”
“嗯”
“你上床來睡一會兒吧,我收拾收拾自己”我拍拍床示意他上來,然后轉身就去了廁所,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睡熟了。
我沒有吵醒他,而是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刷著微博。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我就這么一直等著他醒來。
“你醒了怎么不叫我?”他有些懊惱的看著我。
“想著你太累讓你多睡一會兒來著,睡醒了帶我出去逛逛吧。”
“你給我五分鐘洗漱”
“好”
一直都在拒絕他,除了那一次,我們倆的好朋友生日,我無處可躲。
那天有女朋友的都忙著給女朋友夾菜,唯獨他霸占全場的主角,一直在喝酒。我什么都沒說,一直在默默的吃飯,匆忙吃了一些就出來了。
吃完飯后他們說要去唱歌,我找借口推脫,大家都勸我去。但我自己并不想去,我看到他喝醉了。渾身酒味,他有些哀求的說著:“去吧,我們很久沒見面了。”
“你怎么那么自私,我能出來吃飯已經很不容易了,你知道我父母管的嚴”我有些生氣的對他說著。
“好吧,那我送你”他撐著醉意將我送上車,開車的那一刻我沒有回頭望他,如此決絕。
晚上自習的時候,我在廁所碰到了朋友,她拉著我說:“你是不知道,到了KTV哈巴哥就喝醉了,然后吐了一廁所,后來還是我跟別人把他送回宿舍的”
“嗯,我知道了”我匆忙回答辭別她,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些堵得慌,覺得很難受。
“我是不是個很不稱職的女朋友啊?”晚上回到家我給他發信息道。
“沒有啊,你很好啊。”他的信息回的很快。“怎么啦?”
“沒事。”
———7———
他帶我去了民政學院看了看,雖然不是他們學校,但在高中的時候那所學校已經是遠近聞名了。一所湖南最好的專科學校,錄取分數線竟能與二本齊平。
理所當然,我們學校很多同學都進了這所大學進行深造。
“學校挺大的,挺好看的”我說著。
“周帆茄子都在這所學校,要約出來一起吃個飯嗎?”他問著。
“不用了”
我們倆就這么一前一后的走著,很少說話。手上是剛買的西瓜汁,已然是夏天了,今天的天氣卻格外的涼,我穿的有點少,習慣性的縮了縮肩膀。
“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個道歉嗎?”我們挨著坐在湖邊,看著他的眼睛對他說著。
他的眼睛里閃現一絲驚訝隨后又快速褪去“為什么?”
“你自己對我做過的那些事造成的傷害你自己不知道?”
“什么事?我怎么了?”
“你高一的時候對我的那些無禮行為你想這么過了?”我有些生氣。
“做都做了,你能拿我怎么樣?再說,你能拿我怎么樣?”他一臉痞痞的樣子。
他還如從前那般無恥,我看著他無話可說,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一個人就這樣往前走,也不理他。心中有點苦澀,
“喂,你不坐了嗎?”他問著。
“不坐了,蚊子咬”我背對著他擦著眼淚說著。
我跟他的關系就這么不痛不癢的維持著,直到一個月后的清明節,我想清楚了。
“我們分開吧!”我給他發了條信息
“為什么?是因為我做的不夠好嗎?”他問道。
“沒有,我早就說過我不是個好女朋友。于你而言。”我淡淡地說著。
“沒關系,我挺喜歡現在的你的”
“我從來沒喜歡過你可以嗎?在一起也是被你逼的。”有時候不去把話說絕了會讓人抱有一種幻想。
“好吧,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尊重你”
我長吁一口氣,總算結束了這一個月的難熬關系,我不后悔。一點也不后悔……
———8———
跟他掰斷聯系后,我長吁一口氣。但隨之而來的是一切一切不好的東西。
沒人會在我身邊提起他了,甚至我成了大部分人眼中那個花心有心計的女人。
他的女性朋友從前見我都會笑臉相迎,現在看著我很直接的瞪著我,什么都不說,就這樣瞪過去。
閨蜜那里被傳了很多閑話,都被她一一擋下,一度以為自己要在這個學校待不下去了,可心中的那一絲絲信念教會我只管埋頭苦讀,什么都不要想。
高考前兩個月,我獨自在陽臺上乘涼,班上一位不算太要好的同學與我并排站著,我望著操場,那里熙熙攘攘的有體育生在訓練。
“哈巴哥對你那么好,你為什么不喜歡他啊?”
“沒有為什么,不愛就是不愛。強求不來”
“也對”
她說完這句我對她擠出苦澀的一絲笑容,不算要好,但能懂我。
這樣足矣。
后來的我們一路就這么不說話一前一后的走著,靜默的圍著這個學校轉了兩圈,發現一個下午竟也這么快的過了。
臨走的時候他送我到車站,在車站里他叮囑我有沒有零錢記得注意安全,就像之前這些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嗯”我淡淡的回了他一句,然后背著包過了安檢,這一次如上一次一樣,我也沒有回頭,堅定的一個人走進了地鐵站。
我知道,這是我們最后一次有交集了。
五天之后,我再次查看QQ好友,發現我們已經解除了好友關系。
再過了不知多久之后,有一次閨蜜對我說回學校的路上看到他了。身邊跟著女朋友。“你知道他女朋友是誰嗎?”
“誰?”
“那個我們高中的那個誰誰誰,理科班的那個女孩子。”
我笑笑,這樣也好。
不管好壞。那都是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