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背靠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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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一股勁 疑點兩張圖
沒有什么是平白無故發生的，沒有什么是蓄謀已久的，沒有什么是推理都推不破的，沒有什么是能夠看透徹的。
“那，趙阿姨，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案子呢？我好疑惑。”我說，端起茶來，細細地品味了一番，仿佛是電影中一個老偵探遇到偵不破的案子的時候，那種糾結的狀態。
不過，當時那種茶水的香味我確實是記住了，就是她說的秀芽。雖然以后我再也沒有喝過這種茶，不過那種味道至今記憶深刻。如果那味道是一種圖畫，我可以一五一十的畫出來。可是那只是一種味道。
“我也很疑惑，媽！”小鵬也這么說，不過我感覺他說話的樣子，不是疑惑，而是頭大，似乎那是他當年辦過的一個案子，而不是他媽媽辦的。
“誰不疑惑呢，我當時也是很疑惑的。”趙阿姨說。
“那這個案件的偵破點在什么地方呢？”我問，從趙阿姨已經提供的資料來看，我完全搞不懂這是一個什么樣的案子。
“媽，這個案子真的是一個案子嗎？”
“什么意思？”
“小鵬，你不會覺得死了人了，而這不是一個案子吧！”
“不是啊，媽，我總覺得這個案子好怪啊！您一定也覺得這個案子很怪，雖然已經結案了，但是站在客觀的角度講，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個案子就是很怪。而且，簡直是莫名其妙，怎么就結案了呢！”
“當時的我就是客觀的，這個案子在那時，我根本沒有發現什么可以稱得上疑點的疑點，但確實是這樣的，這個案子就是怪，這就是一個怪的案子。”
“那您是怎么展開偵破的呢？”我說。
“這得從案發現場開始，不能說是偵破了，所有的偵破都得以調查為前提，有了充足的資料，推理和分析才能有理有據，不然何談偵破呢！”
“媽，你逗我們玩兒吧，講了這么多，您都沒有講案發現場的事情。而且我居然都沒有發現，您漏了這么大的一個事情。真有你的，媽，這個故事不像一個故事了，更像是一本小說。”
“我也沒有意識到呢！”
“小龍，你看偵探小說都看到桌子底下去了，哪有偵探小說不描寫案發現場的。這是你的專業！”
“我可是沒有打算讀警校的人！”
“這一樣是你的專業。”
“我的專業是學生。”離正題越來越遠，我渾身都感覺不自在，于是盡我所能結束和小鵬之間的無厘頭爭吵。
“偵探小說你是的第二專業。”
“我從不寫偵探小說的。”我都感覺憋屈了，再這樣繼續下去，應該是我來講一個故事了，而不是趙阿姨講。可是明明是趙阿姨在講，而且這個故事還沒有講完呢！
“不寫偵探小說，但是你看偵探小說啊！”
“兒子，你有病吧，還是怎么了！”趙阿姨說：“我都好半天沒有說話了，你還鬧騰個沒完。”
“是他先鬧的。”小鵬用手指著我，極不禮貌的樣子。
“我鬧？？好吧，我鬧。鬧完了，咱們別鬧了，成不？？”我伸出手象征性地想和他握手。
他也是識趣，爽快地和我握了握手，有力而又強壯的握手。
“好吧，該我講了，你們該閉嘴的就閉嘴，該沉默的就沉默。”趙阿姨說。
趙阿姨確實得到了有關金銀死亡現場的資料。不過趙阿姨對此也是相當惱火。橫街派出所的所有警察，不管是干警還是所長，甚至是那些協勤，都認為這個案子已經結案了，所以從頭到尾都是趙阿姨一個人在忙碌，為金銀的案子忙進忙出。而同事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是被下放了，心中有氣，也就沒有多管她。
直到趙阿姨都忙乎了好一陣子，關于金銀的資料，她能夠收集的都去收集，包括金銀的公司，包括金銀曾經打工的汽配門市，也包括金銀的妻子周芒，這些人這些地方趙阿姨都是實地去過的。可是忽然有一天，一個同事看不慣趙阿姨了。
“小趙，你這是干嘛啊，金銀的案子不是已經結案了嗎！”
“我內心有一股勁。”趙阿姨當時就爽快地回答，可是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話居然有一層歧義。
“都知道的，所有所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您是被下放來的，我們都知道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不公平的待遇，到處都有，也不排除警察這樣的職業。但是，既來之，則安之吧！畢竟已經到這里來了，你來了都一個多月了，好多同事的名字都不知道呢，有些同事也在說，新來的那個到底叫什么啊，別人想認識你，可是你，你不給別人提供機會。你應該多和同事接觸接觸唄，金銀的案子已經結案啦！”
“可是我覺得這個案子，金銀的案子，有問題。”趙阿姨當時的回答是自信滿滿的。
“不可能吧，小趙，雖然你以前，確實，比我們所的所長都高級，而且你的干警閱歷比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豐富。可是所里這么多人，這個案子經手的人不少，但是都確定下來了，這個案子已經結案了。你不會拿這種事情跟我開玩笑吧！”
“這個案子就是有問題，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案子百分之百有問題。”
“不會吧，你開玩笑的樣子一點都不好笑。”
“真有問題，我是這樣覺得的。”
“好吧，既然你都認為這個案子有問題了，那你說說，這個案子的問題，用警察的術語來說，疑點，疑點在什么地方？”
“我暫時還沒有發現什么可以稱得上疑點的疑點，只是覺得這個案子有問題而已。”
“那就是沒有問題了！”那個同事沖趙阿姨笑笑，是那種鄙視和吃飽了沒事干的笑容。
“絕對有問題，我敢保證，我做警察這么多年，我的直覺是不會對我撒謊的。這個案子絕對有問題，可能還要照固定的程序重新來過。吃不準的事情！”
“好吧，你說沒有找到可以稱得上疑點的疑點，那你倒是說說，你的直覺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會這么認為，你都知道了些什么，讓你有這樣的直覺？？”那個同事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然后才說：“我也是警察，都是老警察了，我們都知道，有時候處理案件，確實是需要直覺來打前鋒。偶爾，確實會有這樣的事情的，但情況并不多見，明明一個案件沒有什么問題，可直覺就是在那里說，這個案子有問題，這個案子有問題，就像一個小人在那里跳動一樣。確實，我有過這樣的情況的。說說你的根據吧，我想先聽你說說。”
趙阿姨把對金銀調查的事情都展開了說，去過的地方，接觸過的人，了解到的事情，一個細節不落的跟那個同事說了。
“聽完你的講述，我似乎也有一種這個案子有問題的感覺，可只是一種若有若無的感覺。相信我吧，你這次的直覺不靈了。從理論上講，人的直覺有時候也會出錯的，尤其是你我這樣的女人，對不？”
“就是有問題嘛，我相信我的直覺是對的。”
“或許你需要更多的調查。”那個同事莞爾一笑。反正趙阿姨已經進行到這一步了，再在這個案子上多費些精力也不算事。
“可是我所有能夠調查的都調查了，所有和金銀有關的。”趙阿姨說這個話的時候，感覺是山重水復疑無路了。
“那所里的留有的關于金銀案件的資料，你都看過了嗎？”
這個話本來是無意中說的，這個話本來是隨便說的，可是趙阿姨當時聽到當時就蹦了起來。
“我怎么把這個事情給忘了呢！”趙阿姨大聲叫喚，“來這里這么久了，忙得跟沒有蒼蠅似的，怎么把這個給忘了呢！”
“所以說啊，還是我剛剛的那個話，你應該跟同事多多接觸，至少來這里一個多月了，最起碼應該知道所有同事的名字，對不？”
“yes,sir！”
“我可不是你的長官。”那個同事說：“我叫朱明明！”
但趙阿姨還是向她敬了一個禮。
從那一天開始，趙阿姨就主動接觸所里所有的同事，沒有半天就知道了所有同事的名字，至于那些因公外出和其他事情不在所里的人的名字，趙阿姨也是了解到了，能夠確保看見人的時候，能夠根據外貌特征準確地叫出這個人的名字。
那幾天，所里的同事都在說，那個“心中有一股勁的女人”不見了，多了一個熱情活潑愛聊天的同事。
不過趙阿姨依然覺得自己的內心是有一股勁的。畢竟，在這個案子上，她怎么都有“這個案子有問題”的直覺，趕都趕不走。
第二天，趙阿姨就順理成章地接觸到了所里的關于金銀資料。而同事只是覺得她想溫故而知新，學習學習這個案子，并沒有想她是來翻案的。
留在所里的關于金銀的資料，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文字資料，一部分是圖片資料。
趙阿姨先接觸到的是文字資料。
金銀的文字資料和一般人的資料沒有什么差別，不要說和一般的受害者沒有什么差別，就是和普通百姓都是沒有多大差別的。
各種有可能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趙阿姨都去注意了，結果沒有什么異樣。金銀不是少數民族，金銀不是單親家庭，也沒有父母在他成年以前就死了，而且從已經調查到的金銀的資料來看，金銀沒有怪癖，也沒有心理陰影，應該是在一個有愛的家庭中長大的。金銀是普高畢業，結業證拿到了，畢業證也是拿到了，高考的分數都是調查到了，沒有夠得上本科的分數線，所以金銀高中畢業以后就沒有選擇去讀大專。金銀從小到大也沒有生過什么大病，足以影響他以后生活的大病，譬如嚴重的車禍導致顱內損傷，或者肝功能異常影響了免疫力，金銀甚至都不是一個近視眼，從不戴眼鏡。
所有的這些資料都搞到手了，可這更讓趙阿姨頭大。
難道她的直覺真的出了錯？？
難道這個案子真的該結案？？
難道趙阿姨的這些所作所為都是吃飽了沒事干！！
趙阿姨的心里依然有一股勁。
于是她轉向金銀的圖片資料。
查閱圖片資料的時候，趙阿姨才發現這些電腦上的圖片資料依然是有文字的，圖片一共只有兩張，都是拍攝的關于兇案現場的。而每張圖片下面都有一段文字，關于圖片內容的描述，確保那些可能不被注意到的細節能夠被注意到。
趙阿姨先看到的是第一張圖片資料。
當趙阿姨看到第一張照片的時候，她的眼珠子都快蹬出來的。因為雖然是在名為“兇案現場”的文件夾里，但這張圖片里面根本沒有金銀，也根本不是在金銀死的屋子里面拍攝的。拍攝的是警察進入金銀房子之前，金銀家的門。
這所房子確實不是金銀長期住的房子，這只是他的另外一套房子。他和妻子長期住的房子在遠得多的地方，打的都要二十分鐘才能過去。
這所房子位于春江小區，屬于江景房。可是金銀買的這個房子的位置，卻在看不到江景的一面。如果不是了解金銀，真會覺得金銀的腦子有毛病。雖然有錢，但畢竟不是長期住的，所以才買了一套這么個位置的房子。
這套房子位于17樓，整個房子一共28樓，說高也不高，說矮也不矮，確實是電梯房。房子是一室一廳，應該是金銀一個人住，沒有其他人會來這個地方，而且可能知道他在春江小區有這么一套房子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這張照片拍攝的正是這套房子的正門。
門一般的防盜門，牌子也是相當常見的，是一把鑰匙就能打開的那種防盜門。拍攝這張照片的時候，門已經被打開了。門是怎么被打開的呢？？難不成這么巧，有人入室行竊？？不是的！
照片的旁邊站著幾個消防隊員，全都是滅火的裝備，眼睛鼻子都是看不見的。而門就是被他們給弄開的，一些黑煙已經從門縫往外冒，而墻壁上還沒有煙灰附著在上面。從這張照片判斷，當時火災并不大，應該只是初期火災。
這張圖片小面有這樣一段文字：
同樓的一個鄰居田兵報的警。本來都是住在17樓，可是這個田兵按錯了電梯，到了16樓。為了節省時間，他從消防通道上17樓。在樓梯間，他聽到樓上有一聲槍響，瞬間不知道怎么辦，急得蜷縮在地上，渾身哆嗦。五分鐘以后，田兵沒有發現任何動靜，冒著膽子進到17樓。在17樓，他沒有發現任何事情，只是聽到鄰居家里有東西被打爛的聲音。正在這個時候，很遠的地方，不確定是什么地方，反正不會是這層樓的，有一個男子的聲音，歲數不大，喊了一聲“著火了”。于是田兵趕緊報了119。
雖然只是相當儉省的敘述，但是趙阿姨已經能夠從這段文字中還原整個事情。如果有什么疑點，一定是在這整個事情里面，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疑點在什么地方。
這個時候，在旁邊的同事劉強說：“當消防大隊趕到現場的時候，才知道之前有一聲槍響。所以消防大隊報了110。不到三分鐘，我們就趕到了那里。然后才弄開鎖芯開的門。”
趙阿姨并沒有立刻回應他，而是看第二張圖片資料。
這確實就是金銀的兇案現場。
金銀躺在正中央，周圍是火災現場。還沒有完全沒有燒焦的木制茶幾，到處都是因為燃燒而爆裂的玻璃渣子，金銀的尸體在茶幾旁邊，卻不是茶幾和沙發之間，而是在茶幾和電視機之間。金銀的頭顱已經在火災中有被損的跡象，頭發被燒卷了，面部有一些燒傷，但是損傷不大。而金銀的喉嚨可以看得出來，有明顯的被割喉的跡象，只是傷痕很淺，仿佛只是蠟筆隨手的一劃。
除此意外，金銀周圍到處都是滅火的消防水。
而田兵聲稱的那把搶，并沒有在金銀的手上，卻留在了現場。照片拍攝到了這把搶的位置，可是仿佛是有意要忽略掉這把槍似的，在圖片的最右邊，也就是電視機下面的柜子旁邊，照片只拍攝到槍的一半，但明顯是能夠辨認出來，確實就是一把槍。
整個現場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火災現場，到處都有黑色的煙灰，地板上，沙發上，墻上，甚至天花板上，壁畫被火給燒廢掉了半截，電燈泡也因此而炸裂了。
圖片下面有這么一段文字：
整個現場是兇手殺人成功以后，偽造的火災現場，想除掉在現場留下的作案痕跡。猶豫拍攝角度的問題，茶幾上的一個瓷瓶也被打破了，瓷瓶的渣滓在拍攝者的腳下，所有無法拍攝，特此注明。另外，據消防員的調查，火源是茶幾上的一張報紙，照片中已經看不見紙的痕跡了。而紙的周圍沒有發現打火機或者可以提供火種的東西。現場留下的那一把槍，應該是在兇手放火后，慌忙逃跑時沒有顧得上，才留下的。
初步判斷：謀殺，有利刃割喉，并且攜帶槍支，放火欲掩飾罪證。
“你們覺得有問題嗎，這些資料？”趙阿姨這么問我和小鵬。
“這確實是一個現場，不過您到了那里，我感覺這又是另一個現場了。阿姨！”
“我不知道怎么表達我的想法，媽，或許和您一樣吧，有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