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江漓,真的是與眾不同的,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
看著在講臺上做題的江漓,窗外有三三兩兩的陽光斜照在他的頭上,孟伊突然覺得這個少年被一種光芒所籠罩,自己再也觸摸不到。講臺離她也不過三四米,可是這種距離卻像橫跨了整條銀河系,那樣遙遠(yuǎn)。孟伊想,她始終也趕不上江漓的腳步。
是的,從小時候起,江漓就一直把她遠(yuǎn)遠(yuǎn)的甩到了后邊。
孟伊和江漓兩家住對門,兩人年紀(jì)相仿,于是就同時上了學(xué)。兩家的大人卻喜歡將兩人進(jìn)行比較,就連在幼兒園得了幾多小紅花也要較量一番??墒墙齑蛐W(xué)習(xí)成績就好,永遠(yuǎn)是拿第一。第一名似乎與孟伊沒有什么緣分,她就像一只慢慢前行的蝸牛,循規(guī)蹈矩的向前,慢慢的跟在江漓后面,他能得九十九分,孟伊也能得個九十分,不拔尖不落后。
孟伊是羨慕江漓的,甚至是妒忌。就像此刻老師在表揚(yáng)他做題的思路和方法,而江漓仍然一副無所謂的撲克臉,似乎一切都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她沒有由來的討厭這樣自信滿滿又毫不在意的江漓。
下完課,孟伊就被英語課代表告知,英語老師召喚。英語簡直就是孟伊難以跨越的坎,永遠(yuǎn)徘徊在及格線以外,這次摸底考試她又掛了。待她來到辦公室卻發(fā)現(xiàn)江漓也在,英語老師在同他講解錯誤的地方。
“孟伊,你到底怎么搞的,馬上就要高三了,你的英語成績就沒有一次及格!你這樣下去,高考怎么辦?你看看人家江漓,哪次考試不是接近滿分……”孟伊看著站在旁邊的江漓,還有那句從小聽到大的“你看看人家江漓”,她突然很想笑,是那種無可奈何又無能為力的笑,是啊,江漓,他永遠(yuǎn)都是最好的。她又很想哭,很想跑到?jīng)]有人的地方,沒有江漓的地方。
“老師,我會監(jiān)督孟伊的。”突然頭頂響起江漓的聲音,他的聲音就像可以讓小草破土而出的春風(fēng),那樣柔軟,那樣溫潤,拂過孟伊的心,她抬頭茫然的看著江漓,不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回到教室,孟伊攔住江漓,“我不才要你的監(jiān)督?!彼挪灰爝@個“宿敵”的幫助。
“那你剛剛怎么不在老師面前說?!?/p>
“我……就算沒有你我也能學(xué)好?!睆堁牢枳Φ膶χ^也不回快步走向座位的江漓大喊。
江漓直接扔過他自己的英語筆記,留下三個字,“好好記?!?/p>
孟伊很想把筆記拿開,她真的不喜歡這樣高高在上的江漓,像一個王,俯視著渺小又卑微的她,可是當(dāng)她看到那兩個漂亮的斜體英語字“English notebook”時,她卻不由自主的翻了開來。看著這樣工整又有許多標(biāo)記的筆記,孟伊想,他一定花了許多心思。江漓,真的是與眾不同的,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
二 ?所有人都可以誤會她,只有江漓不可以
這個世界上的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和對方不怎么熟絡(luò),可是從小到大總是能從他人的嘴里知道對方的一切,孟伊和江漓就算這樣。
雖然孟江兩家經(jīng)常比較兩個孩子,當(dāng)然江漓總是能完勝孟伊,可是孟伊接觸江漓的機(jī)會很少,往往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可是孟伊知道江漓每天的作息時間,知道他上個星期又買了什么參考書,甚至知道他晚上吃了什么營養(yǎng)餐。江漓的一切,陌生又熟悉。她討厭大人之間瑣碎的交流,甚至暗地里的爭鋒,小小的事情也要有個高低你我。孟伊自知,所有的一切都不及江漓,可是卻忍不住想去探聽那個少年的一切。
為了逃脫母上大人的嘮叨,孟伊早早的出門。自從上次借了江漓的筆記本,從學(xué)霸的角度探索了一下英語的神奇世界,孟伊似乎有種開朗的感覺,眼前開了一扇窗。無論如何,她都覺得應(yīng)該感謝一下江漓。
走到教室被要求要檢查英語筆記,合著江漓的一起交了上去。
可是大課間休息的時候,江漓的同桌林孜孜卻拿著江漓的筆記本放到她面前。
“孟伊,做人不能太過分,江漓借你筆記本是為了幫助你,可你卻恩將仇報是吧!”林孜孜的聲音很大,引來周邊同學(xué)的目光。
“我不懂你說什么?”孟伊看著這個高傲的女孩,林孜孜是屬于那種和江漓一類的,學(xué)霸中的學(xué)霸,她和江漓可以說是整個年級中成績最好的兩個。每個星期一例會的時候,他倆都是站在一塊搭檔主持,而且又是同桌,怎么看怎么搭。
“你為什么要在江漓筆記本上亂涂亂畫???害的老師剛剛批評他了!”圍過來一群同學(xué),大家才看到本來工整干凈的筆記本上,涂畫得亂七八糟。
“我沒有!”孟伊很惱火,“林孜孜你憑什么冤枉人?”
“你以為否認(rèn)我會相信你嗎?我親眼看到江漓把筆記本借給你,這期間你都沒有還給他,他可是從來都不把自己的筆記借給任何人的,而且我親耳聽見江漓說他會監(jiān)督你英語的?!绷肿巫我桓贝_之鑿鑿的模樣。
“不會是孟伊你嫉妒江漓才這樣做的吧?!?/p>
“孟伊你這樣做實在太過分了,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p>
“我說了,這不是我做的!”提高了聲音,孟伊幾乎是扯著嗓子喊的,還帶著哭腔,教室突然一下好安靜。
江漓就是這時走進(jìn)教室的,孟伊看著他走過人群,走向自己,她好緊張。
孟伊只知道,所有人都可以誤會她,只有江漓不可以。
她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要這樣認(rèn)為,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浮草,如果可以,她愿意緊緊抓住江漓,只希望他要相信。這是一種急迫的心情,像是追逐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想得到江漓的肯定。
可是江漓,他會信嗎?
盯住江漓的臉,哪怕是他抿了一下嘴唇,孟伊都要緊張一分。
“江漓,你的筆記本……”林孜孜拿著本子遞給江漓。
“林孜孜,你為什么自作主張,不經(jīng)我同意拿我的東西?”江漓淡淡的說道,“劃壞我本子的人這次我不追究,但是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做的。”果然,江漓就是江漓,他就像一個王,或者說是審判者,眼神掃過,沒有什么可以從他的眼底逃脫。
眾人散去,仿佛剛剛的只不過是鬧劇,可是耳邊的話遲遲沒有散去。
江離說,“我知道不是你?!?/p>
三 ?離她又近卻又遙遠(yuǎn)的男孩
自從筆記本事件之后,孟伊覺得林孜孜一直在針對她。今早學(xué)生會檢查衛(wèi)生時班上扣了分,林孜孜作為班長當(dāng)然要追究值日生的責(zé)任,而孟伊就在追究之列。
“今天衛(wèi)生是你檢查,你為什么不負(fù)起責(zé)任來?”孟伊聽著林孜孜在晨會上的指責(zé),她的臉一下子紅透。
“對不起,是我沒檢查好?!弊鳛榻裉斓男l(wèi)生值日干部,孟伊只有認(rèn)罰。
“現(xiàn)在說對不起有什么用,孟伊你到底有沒有一點班級榮譽(yù)感???”孟伊只覺得她羞紅了臉,低著頭,完全不敢看旁邊人,她此刻真的很希望能將頭埋起來,教室里的竊竊私語似乎放大了好多倍,像彈幕一樣不停歇地滾動。
“林孜孜,扣分的地方是在操場包干區(qū),而包干區(qū)的負(fù)責(zé)人是我,和孟伊沒有關(guān)系,是我檢查不到位。”江漓站起來說道。
林孜孜瞬間被他嗆到說不出一句話,孟伊覺得非常地不可思議。江漓這樣的人,從不參與班級事務(wù),就像不食人間煙火,就算他擔(dān)任了值日干部,大家也沒有誰去要求他能夠盡職。
“扣分的事情我非常抱歉,這個星期包干區(qū)的衛(wèi)生都由我來做?!闭f完便坐下去,不留一點余地供任何人駁回。
一整天孟伊都時不時的看江漓。
她很想告訴他,江漓謝謝你。
她很想走過去和江漓說說話,可是這么多年,孟伊從未主動和江漓說過話,似乎都是這樣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看著這個被大家一直絮叨的“你看看人家江漓”這句話中的主角。甚至回家都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的背影,哪怕是離他再進(jìn)一步也不敢。
孟伊就是帶著這樣仰望的心和江漓一起上學(xué)長大,會嫉妒他,甚至?xí)憛捤鋵嵥谴蛐睦锵矚g這個男孩的,這個離她又近卻又遙遠(yuǎn)的男孩。
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后,孟伊拿著掃把就同江漓一起往包干區(qū)走。
“江漓……”孟伊很別扭,吞吞吐吐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那個,那個早上謝謝你。”說完就跑到離他比較遠(yuǎn)的地方開始打掃,孟伊只知道自己的臉火辣辣的,不愿江漓看到這樣的她。
“你趕快回家,這里我一個人就行?!苯焱O铝藢γ弦琳f道,他的話總有一種讓他人信服的魔力,看著大榕樹下干凈利落的江漓,孟伊有一種錯覺,她覺得這一刻的時間屬于自己,她居然有一絲歡喜。
“不行,今天的值日干部也包括了我,況且包干區(qū)那么大,難道你要掃到天黑嗎?”
“隨便你。”孟伊看著默默掃地的江漓,覺得他就算是掃地也有不一樣的氣質(zhì),這樣一種從頭到腳的優(yōu)越感,壓迫著孟伊,讓她無處可逃。
江漓,他怎么可以這樣優(yōu)秀,讓人從心底不甘心、不情愿去承認(rèn)他的好呢?卻又要不由自主的贊同,他是最好的。
四 ?她知道,江漓生氣了
鑒于孟伊在英語成績上的進(jìn)步,班主任開始組織一幫一互助學(xué)習(xí)小組,孟伊仍然和江漓一個組。可是對于這個一幫一互助小組,大家都有自己的看法。
“我們自己的學(xué)習(xí)時間都有限,為什么還要分出時間來幫你們學(xué)習(xí)成績不好的人?”
“學(xué)習(xí)跟不上只能說明平時不努力,或者說你努力的還不夠?!?/p>
孟伊覺得她成了漩渦的中心,漸漸的矛頭開始指向她??粗趲退忸}的江漓,她有一種沖動,想退出這個一幫一互助小組,她不需要江漓的幫忙。周遭太過聒噪,可是孟伊卻突然放了空。因為她知道江漓,她知道每一個優(yōu)秀的孩子靠的不僅僅是天賦,還有不懈的努力。
孟伊知道,江漓經(jīng)常都是十二點多還在復(fù)習(xí)功課。于是,她也不愿意晚于他,堅持到十二點。
她知道江漓買過的每一本資料書的名字,因為她同樣也有,厚厚的堆滿了書架。
她能見到每一個放假的清早,江漓坐在小區(qū)的亭子里練習(xí)英語口語,好聽得讓她也忍不住躲在房間練習(xí)。
她見過江漓的認(rèn)真,他的努力,而像孟伊這樣的不顯山不露水、不出彩不冒頭的孩子,永遠(yuǎn)也成不了他人嘴上的“別人家的小孩”。
“孟伊,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孟伊?”江漓叫了好多句都不見她回答,突然把筆放下,“你不想聽的話別浪費(fèi)我的時間?!?/p>
看著皺眉的江漓,那是一種不好看的表情,或者說煩躁。江漓頭也不回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開始做題。她知道,江漓生氣了。甚至到了傍晚,打掃包干區(qū)衛(wèi)生的時候,江漓還是一聲不吭。
以前的孟伊是不可能有勇氣和江漓這樣的大神一起回家的,這段日子兩個人都是結(jié)伴回家,偶爾在路上江漓還會考一考孟伊當(dāng)日學(xué)習(xí)的課程。晚自習(xí)回家要經(jīng)過一個沒有燈的巷子,巷子很深很黑,孟伊便要求她的母上大人站在巷子口接她,因為她怕黑。這段時間同江漓一起走,她的母上大人很放心。
可是,今日江漓下完晚自習(xí)一個人先走了。孟伊想,他真的很生氣吧。
沒有江漓一起,走回家的路越來越黑,孟伊以前從來都不會覺得。她站在巷子口,猶豫著要不要走進(jìn)去,可是黑暗卻像無聲嘶吼的魔鬼,一寸寸侵蝕著她的神經(jīng)。
“你好慢。”
孟伊抬頭,是江漓。他站在黑暗處,可是卻不曾被黑夜的顏色吞噬??觳阶呱锨叭ィ@種喜悅像江水泛濫,像大雨滂沱,像星火燎原。
孟伊墜落的心突然有了回旋的力氣,她迫切的希望同江漓說話。
“江漓,謝謝你,還有,對不起,白天的時候我真的不是有意的?!?/p>
“嗯?!?/p>
“那你還會教我解題嗎?”
“嗯?!?/p>
“那我們趕快回家吧?!?/p>
“嗯?!?/p>
五 ?江漓不會知道,她心里的難過
回到家時,卻發(fā)現(xiàn)江漓家里圍滿了人,大家在議論著什么事,孟伊問她家母上大人,也不見回答,直說“大人的事,小孩子不需要知道”。可是外面爭吵的聲音持續(xù)到很晚,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大人們所謂的“事”。
江漓一個星期都沒來上學(xué),可是教室里的傳聞卻越來越多。
“我聽我媽說啊,是江漓的爸爸坐牢了?!?/p>
“好像是經(jīng)濟(jì)犯罪?!?/p>
“喂,不對不對,我媽說是殺人罪?!?/p>
“江漓的父母好像離婚了呢?!?/p>
“……”
“你們夠了,江漓是我們的同學(xué),你們大家為什么要在背后這樣議論他!”孟伊把書一甩,大聲的制止周圍的七嘴八舌,她不想別人這樣議論江漓。沒由來沖動地一吼,讓本是熱鬧尋常的教室瞬間變得安靜。
孟伊出奇的煩躁,她不懂為什么大人們參與的談資,現(xiàn)在居然成為了班級里爆料江漓的新聞。
流言蜚語的可怕之處就在于傷人于隱形間,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而人們卻樂于去夸大去追逐。然后帶著疑惑,帶著好奇,甚至帶著異樣的神色去看這個背后的主角,即便是無辜之人也防不了悠悠之口。
可是,江漓該怎么辦呢?驕傲如他,又要怎樣去面對這些措不及防?
江漓還是來了學(xué)校,第二天和孟伊一起出的家門。他還是一樣的干凈,臉色卻不大好,孟伊忍不住上前去,把自己的牛奶給他。
“江漓,我聽見阿姨說你沒吃早餐,你快喝?!苯鞗]有接,孟伊使勁塞到他手上。
“不管發(fā)生什么,不要怕?!泵弦烈膊恢罏槭裁醋约阂@樣說,就是想說就說了,她就是想說點什么來安撫一下江漓失落的神情,還有他舒展不開的眉宇。
“孟伊?!苯燧p聲叫到,有些嘶啞的聲音卻過分的好聽。
“嗯?”此刻孟伊看著江漓的神情,很害怕他接下來要說出什么話,她有種錯覺,這種感覺像這早晨路邊飄零的落葉,旋旋轉(zhuǎn)轉(zhuǎn)忽起忽落,夾雜著一絲憂傷。
“我要搬家了?!?/p>
她其實知道,這些天從家人的嘴里知道不少,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個呢?從小到大,江漓的哪件事情她不會有意去聽說,去捕捉江漓的一切甚至是她從小的習(xí)慣,可是江漓不會知道,她心里的難過。
這一整天的課孟伊都沒有認(rèn)真聽,整天都在出神,她想起自己問江漓,他會搬到哪個地方,什么時候搬。江漓的表情閃過一絲郁結(jié),他輕輕的說道,“快了。”
她一直盯著江漓看,看不出他那時真正的心情,可是至少孟伊感覺到,江漓也是難過的。
下課后孟伊去開水間打水,她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怎樣和隔壁班的一個女孩吵起來的,直到開水倒在自己的手上,疼出了眼淚。
老師把她送到校醫(yī)那里的時候,右手上已經(jīng)起了一個水泡,撒上去的藥味道真的很難聞。
六 ?所有的聽說都與江漓有關(guān)
放學(xué)后,江漓把這一天上課的筆記給了孟伊。他說:
“你不必為了我的事和別人吵架?!苯煺f得毫不在乎,那副無所謂的表情還有平淡的語氣,像枯萎的花朵,像停滯不前的飛鳥,像倒退的潮水,讓孟伊的執(zhí)著變得一片空白。
不可以,她不允許。
“江漓,有些事情不可以退讓。”這樣的江漓,她一點也不喜歡,“你就是你,你沒有錯,所以,別人不可以亂說話。”
江漓愣愣地看著孟伊,空氣里有著淡淡的藥味,他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治愈了。
“嗯,我們回家吧?!?/p>
孟伊跟在江漓身后,看著他干凈的校服,還有他已經(jīng)高大起來的背影,說不明白為什么討厭別人在背后議論江漓,說他的莫須有的不是,說他家不光彩的話。可能是一種反差,一種從心底的歡喜被他人踐踏否認(rèn)的不滿,孟伊覺得自己越來越?jīng)_動,她的沖動都是因為江漓。
的確,她所有的沖動都是因為江漓。
小時候,江漓鋼琴比賽得了一等獎,她沖動得也要去學(xué)鋼琴,江漓報了什么興趣班,她也要去報。七七八八的學(xué)了江漓學(xué)的一切,可是永遠(yuǎn)也比不上他。
江漓最喜歡的大學(xué)是清華,最喜歡的城市是倫敦,最喜歡的科目是數(shù)學(xué),最喜歡的電影是《海上鋼琴師》,他的喜歡,她都喜歡。
一路上孟伊很開心,因為江漓心情似乎好多了,雖然抿著嘴,但是可以看到他彎彎向下的眼睛含著舒心。孟伊不想讓回家的路很沉默,她第一次主動找了些話題。她想讓江漓遠(yuǎn)離沉郁不開心,想讓他忘記身后的閑言雜語。
“江漓,你應(yīng)該多笑?!?/p>
“嗯?!?/p>
“偷偷告訴你,剛剛我涂藥的時候都哭了,好丟人。”
“嗯……要記得涂藥?!?/p>
“今天數(shù)學(xué)老師的牙齒上有棵青菜?!?/p>
“……”
這是孟伊第一次那么近的和江漓聊天,她喜歡他這種不溫不慍的溫柔。
她記得回家的路上,鳳凰花開得很美,紅艷艷一副熱鬧的樣子??墒撬锁P凰花的花語代表的是離別。
誰也沒想到,江漓走得那么突然,也走得悄無聲息。
孟伊不相信的使勁敲對面江家的門,可是沒有回應(yīng)。
他的課桌上還放著這次月考的卷子,成績表上他的名字還是在最前面,上課的時候老師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叫道“江漓你來回答一下”,回家的時候孟伊還是會想念走在她前面的少年。
聽說,江漓去了北方的一座城市。
聽說,他在學(xué)校的成績還是一樣優(yōu)秀。
聽說,北方的冬天雪很大。
聽說,這座城市與那座城市很遠(yuǎn)。
而孟伊所有的聽說都與江漓有關(guān)。
孟伊再也沒有見到江漓,母上大人的嘴上也不會總說“你看看人家江漓”這樣的話,教室里空出的位子很快就被搬走,而她的生活里再也沒有這樣一個少年。
人的記憶儲備總是有限,它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動清除曾經(jīng)的記憶,漸漸的人們會忘記一部分東西,可是卻也會選擇性的記住另一部分東西。
有一些人注定要在記憶里消失不見,有些人,只能被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