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回歸到酷熱的夏日,好幾天沒有再下過一滴雨了。還沒到正午,火紅的太陽就已經高高懸掛在空中,炙烤著趕路上班的人群。
秦露回到公司第一時間總會去看看范泰然是否在辦公室里,可是每一次秦露得到的都是一個失望的結果,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來公司上班了。秦露試過厚著臉皮去問田總監,原來范泰然拿了一個月的假期,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壞消息往往不用一會就能被所有人知道,公司里的同事閑來無事就會聚到一塊談論著范泰然再次被女朋友拋棄的八卦,每個人都好像自己就是親歷者一樣說得眉飛色舞,大家也都改變了初時對他女朋友好的評價,紛紛換成了看她樣子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燈,范泰然這個小子平時這么精明這次被害得夠嗆……
言論是別人的,秦露從來不參與,她鄙視這些風言風語,但是她知道所謂的是非來得快去得也快,有人在的地方就免不了有是非,公司里的同事談論了幾天過后,范泰然的事情也就被新的八卦事項所代替了。
秦露好多次拿出手機來想給范泰然發個消息,她右手拿著手機,左手肘撐著下巴不知在想什么,其實她在矛盾著是否應該這樣做。自從上次她一次性把他們的微信記錄刪除之后,他們一直沒有再在微信上聊過天。她在微信上寫了又刪,刪了又寫,她害怕詞不達意,又害怕發出去之后沒有回復。最后還是沒有發出去,索性把手機放到柜子里,眼不看就不想。
臨下班的時候蘇悅發消息問秦露要不要一起去練瑜伽,秦露本來答應了,但是轉念一想,她突然想去看看范泰然,她想這件事情雖說跟自己沒有關系,但是不管怎樣她把周梓媛當好朋友,她臨走的時候親口囑托過自己,又是自己忍不住把所有告訴范泰然的,她真的有必要去看看他。秦露在心里喊停了自己繼續想下去,她頓時有一萬分的瞧不起自己,想去就去,為自己找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難道這不是她一直最看不爽的行為嘛。還是在面對某些特別的人與事,人就會變得矯情起來。
周梓媛走后,跟范泰然斷了一切的聯系,曾經相愛的人從此走向兩條平行線,像各自屬于自己的人生邁進。可是放下,再拾起,然后再放下,對范泰然來說打擊太大了。他沒有上班,哪里也不去,只是天天待在家里。
秦露抿住嘴唇深呼吸了一下,伸出右手去敲門,見沒有反應就開口喊叫著范泰然。也不知有過了多久,反正秦露是喊得累了,當她用嘶啞的聲音想要喊最后一聲的時候,范泰然突然打開了門。看了看門外疲累的秦露,沉默不語就又返回家中。
秦露把門輕輕關上隨他走了進來,但是秦露好想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是臭?是酸?她也分不清究竟是什么,就是覺得這個味道快要讓她感到窒息了。她用手掩著鼻子,看到客廳滿地的啤酒瓶,有些還沒有完全喝完灑到地板上的,吃過的飯盒就這樣丟在地上,洗衣機里塞滿了臟衣服,秦露終于知道這是一股怎樣的味道了。
范泰然雖然讓秦露進家里來,可是全然當她透明似的,他穿著一件灰色無袖背心,一條皺巴巴又寬松的大叔短褲,臉上看起來很油膩,胡子也不修理,讓秦露懷疑他是不是有漱口,說話會不會有口臭。秦露剛想開口說點什么,他就百無聊賴地走回房間蓋上被子蒙頭大睡去。
秦露見狀有點氣惱,可又不懂如何發火。她只好恨鐵不成鋼似的嘆了口氣,就開始幫他房子收拾起來,把地上的垃圾全部清理掉,再用清水把房子拖一遍,洗衣機的衣服也幫洗干凈晾好。
看著范泰然的房子被自己由里到外都清掃得干干凈凈,秦露自覺有些滿足感在心頭涌起,只是范泰然竟然還在房間里兩耳不聞窗外事,也不知道蒙著臉的他是真的在睡覺,還只是躲起來逃避。
已經是傍晚7點多,外面已是黑暗一片。范泰然的房間并沒有開燈,秦露走到里面去就把燈開了,二話不說就站在范泰然床前把被子扯開,刺眼的燈光讓范泰然本能地用手遮擋光線,可是秦露依然不依不饒直接把范泰然從床上拉起來,范泰然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凝望著她。
秦露看著眼前這個范泰然心里很是心痛,她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幫助他重新站起來,好想有人可以叫她應該怎么做,她想只要幫到他的,也是會去做的。
可是范泰然根本不想秦露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知道是他心里傷到無處可逃,還是出于一種男人的自尊,他繼續對秦露沉默著,只拽住了秦露的手臂,把她拉到房子門前,打開門然后用力把她推了出去,只張口說了一句“不要管我”就猛地又關上了門。
秦露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被范泰然拋于門外,她進不去他的世界里去了,她郁悶也無奈。秦露還是不死心用腳踢范泰然的家門,邊踢就邊喊叫著“范泰然,你這個沒出息的人,有必要這樣嗎?誰活在這世上沒有試過失戀,沒有試過傷心難過,為什么6年前你都能走過來了,今天就不行呢?你以為就你慘嗎,比你慘的人多了去了。你真是把我給氣死了,我笨。我再也不會理你了,放心吧。”
秦露雖然說著氣話,但其實內心還是很想去關心這個男人,她如機關槍一樣一口氣把話全說出來,說完后心里似乎被掏空了一樣,不知怎么地眼睛里泛著淚珠,她蹲在范泰然的門外,雙手搭著自己腦袋突然哭了起來。
范泰然把門關上后一直就站在門前聽著秦露說話,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聽到,周梓媛的離開傷了他的心,但門外秦露的聲嘶也讓他發疼,這種發自內心的疼,范泰然意識到是來自秦露,而非周梓媛。他把自己關起來這么多天,慢慢地想明白了,他確實和周梓媛一起經歷了很多,但可能真是有緣無分,無論怎么走下去都走不到白頭。周梓媛此次回來讓他再次失望,可真的圓了這么多年來他的夢想,6年前的所有疑問也都得到了最好的回答,或許這對兩個人來說都是一件沒有遺憾的事。
曾經的經歷不會輕易忘記,但時間能把一切傷痛撫平。范泰然喘息了一下,他用手輕摸著隔著他和秦露的這道門,他在感應秦露的氣息,直到秦露失落地離去。
在范泰然家忙活了一頓的秦露回到家洗過澡后,就躺在床上睡了起來,就連秦媽媽也覺得奇怪,不吃晚飯不跟家里人說話,倒頭就睡,也不知道她是因為累,還是跟范泰然一個樣,躲進被窩里,什么都可以不用想。
也許是昨晚早睡的原因,秦露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她實在是睡不著了,睜開雙眼想到的竟然是范泰然,想到他那個邋遢不知所謂的樣子,秦露就心里不舒服。眼看躺在床上難受,索性比平時早了時間去晨運,運動出一身汗,人情緒也會好一些。
這天秦露的時間都是提前進行著,她比平時也是早了時間來到公司,可是她沒有想到范泰然的辦公室竟然亮著燈,她往哪里走去看看,意外地看到了范泰然,剛好他們的眼神碰到了一起。
公司的同事都興致勃勃地歡迎范泰然回歸公司大家庭,范泰然跟大伙一起閑來無事又在茶水間調侃,談談車談談房子聊聊人生,他的眉目里又變回秦露剛來公司認識的那個范泰然。
上班到半會,秦露口渴要去茶水間倒水,范泰然看到就先比秦露跑到飲水機前,把自己的杯子往里倒水,秦露看到飲水機的水都被范泰然倒光了,就不滿嘟起嘴來把范泰然訓一頓,“你沒事吧,非要搶人家的水喝,我不喝,你自己喝飽去吧。”
“秦小姐,干嘛這么小氣,不是都說這最后剩的水都是沒那么干凈的嘛,現在是我勉為其難幫你把這不夠干凈的水喝了,你該感激我才是。”
“都不知道什么人,就是喜歡欺負弱女子。”秦露瞥了范泰然一眼。
“謝謝你。”范泰然喝了一口水,對秦露說完這幾個字后就走出了茶水間。
秦露一個人被留在了茶水間,還在疑惑范泰然剛對自己說的那幾個字,想了一下后突然不自覺地嘴角微微上揚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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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已完成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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