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我很高興也很幸運的趕上了網絡時代,可以說沒有互聯網我可能現在也走不出那個世代生活的山溝,雖然那個山溝無法承載我的肉體,但是一直以來都在安放我的靈魂。
? ? ?互聯網使得溝通和通信更加的便捷,在沒有互聯網的時代,那時候一旦和一個人失去聯系也許今生都不在相遇,而互聯網悄悄的改變了這一切。
? ? ?在很多年以前,有一次我無意中在網站翻看帖子,查到了初中時候一個QQ群,于是就加了進去,后面又從QQ群建立的微信群,二十多年前的同屆初中同學,在記憶里是很模糊了,但是看到幾個熟悉的名字還是能夠想起來。在春節回家和同班的幾個同學見了一下,就在前幾天又新建了一個同班群。
? ? ?群建立了,大家要求都實名制,我要找一個同學,就在群里翻果然在群里,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我第一時間加她為好友,不一會她通過了,相互問候之后,我就問她你還記得你曾經送給我一個瓶子嗎?她說不記得了。因為這里有我塵封了二十多年的記憶,關于一個瓶子的故事,一下打開了我記憶的閘門,就好像電影一樣一個個鏡頭浮現出來。
? ? ?大部分人都對自己學生時代的生活充滿快樂的回憶,而我對我上學的時候尤其是上中學并沒有留下多少美好的回憶,相反留給我的更多是痛苦的記憶,就好像在心里永遠都無法愈合的傷疤。由此帶來的自卑一直到現在估計乃至將來也無法徹底抹除。
? ? ?我上的中學是縣里的中學,我家雖然離縣城僅有四公里,但是這四公里就像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一座無法翻越的雪山一樣,中學是我們縣里最好的中學,很多人托人把孩子送到二中來上。同班同學大部分都是縣城里的,父母都有工作單位,不是縣里各個局的,就是企事業國企單位的,他們都是非農業戶口。學校的教職人員也全部都是非農業,在九十年代初期,非農業和農業這種城鄉結合的結構,非農業和農業的區別不僅僅是家庭條件和收入,更是一種身份的區別,雖然話是說只要不偷不搶農民有什么丟人的,但是實際上這個區別沒有生活在這種環境中的人很難體會的到。
? ? ?我們小學的時候還好,全班二十多個同學都是本村的,出身都一樣。老師也是民辦教師,也是農民。但是上了中學后這種矛盾就突顯出來了,初一上半年我們小學同學就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選擇了退學,直接不念了。那個年代上出初中還要考試錄取,并非現在的九年義務教育,考不上的連上初中的資格都沒有,尤其是縣二中。那么既然都能考上才半年就不念了,更多原因不是因為學習成績不好,而是其他原因,舉個例子,我們上初一學雜費每人168元,我們那小學同學包括我在內很多家庭都是借的學費,開學一個多月后學校要建新校區,每個學生要在集資100元,就為這個集資款直接導致小學同學至少五個選擇不交錢退學。而我想要退學,我爸從別人家給我借了100塊錢交上了集資款。
? ? ? 家里在東拼西揍的交足了學校要的錢后,就在也沒有錢供孩子吃喝穿戴零錢的那部分了,每當看到初中的同學穿著嶄新漂亮的新衣服,運動鞋。喝著健力寶、杏仁露。作為同樣年齡的孩子的我只能躲在遠遠的地方看著,連味都聞不到。尤其是開家長會的時候,看到其他同學的家長都是穿金戴銀、光鮮錦簇和老師握手寒暄的時候,而我的家長夾在他們當中,這種自卑感油然而生。我們班里只有我和另外一個村的同學每天都是臟了吧唧的破衣爛衫,自從他初一后半年退學后那全班只有我一個了,這種對比之下的自卑感,壓抑感使我性格變得偏執,沉默,隱忍。換來的就是同學的欺負、取笑和奚落,而我的選擇只有一個----逃避。
? ? 那時候上學對我來說是最沒有意義的一件事,我不知道上學到底有什么用,我為什么要上學。我父母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好好念書,你考上哪我砸鍋賣鐵也要供你上到哪,但是每次伸手要錢總是不耐煩的說又要錢,天天要錢,我又不是開銀行的。上晚自習離學校近的孩子直接回家吃晚飯在回來上學,離學校遠的就在學校的小賣部或者小吃部花錢買著吃,而我更多的時候是選擇是餓著,在吃飯的一個小時我選擇去外面游戲廳看別人打電子游戲來避免別人吃著我看著這種尷尬,我每次回家反應這個事我媽就說那中午家里吃的飯你不會拿點去學校吃。我說:“就我穿這樣別人都笑話我,全學校沒有一個人拿飯你讓我拿飯去學校吃別人還不笑話死我,你就不行給我點錢,哪怕晚上我買袋方便面吃也行。”我媽就一句話:“給你錢你打游戲機去,不拿那你就餓著,你就活該,沒錢給你去外頭瞎造。”一句話噎的我不敢吱聲了,那是因為有一次我去看別人打游戲機趕上學校政教處的抓,我被抓到后找家長到學校,從此我被咬定我有錢去外面打游戲機了,這個事情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 ? ?我那時候最輕松的事情就是不上學回到村里,回到村里我的自卑才得到釋放。心理學上說越是沒有什么,嘴上越是強調有什么,我為了證明我的存在,在班里調皮搗蛋,僅僅希望得到的是同學和老師的關注,能夠融入到這個集體里去,可是越是這樣越得到其他人的嘲笑,感覺自己就像耍猴的猴子那樣。那感覺就如劉姥姥二進大觀園的時候,被眾人取笑卻還要繼續裝傻充楞供眾人開心一樣,個中滋味只有自己才能體會。
? ? ? ? 九十年代我們老家有一種山楂制品的飲料,那個裝飲料的玻璃瓶子造型比較小巧精致,外觀很像一個小手雷,那些家庭條件好的同學喝完里面的飲料后就拿這個瓶子當水杯用,幾乎是人手一個,我也很想要。有一次我看到一個同學喝完了里面的飲料對他說:“你把這個瓶子給我吧。”他假裝要給我,我剛要伸手去拿,他直接從教室里扔到窗戶外面去了,瓶子飛出去落在地上摔的粉碎,完后他就開心的笑了起來。
? ? ? ?平時受到這種戲弄太多了,我也沒往心里去。就在這時候,另外一個同學看到了對我說:“我們家有,中午放學我拿一個給你。”我沒有說話,只是對她感激的點了點頭。因為在我心里,我和她確實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她學習好,還是數學課代表。看平時衣服和鞋家庭條件一定很好,我心里的自卑作祟使我不敢多看她一眼,更別說說話了。
? ? ?到了下午我回到教室,她看到我說:“那個瓶子我放到你的位斗里去了。”之后她就跑開去操場玩去了。望著她的背影,我只有默默的感激。
? ? ? ? 這個瓶子伴隨我整個讀書的時代,甚至一起帶到了唐山,遵化等地。一路走來我都沒有扔掉,因為看到這個瓶子,我心里都會油然而生的感激,那種感覺就好像在沙漠中快要渴死了,大批人的走過去對你的漠視,只有一個人突然停下來走到你身邊喂了你幾口水最終你活下來的感覺。前兩年收拾老房子我還見到這個瓶子在廚子里。
? ? ? ? 后來偶爾聽到她的消息,據說她出國了,在后面20多年的時間里一直沒有消息,但是每當想起中學時候的事情,第一件事就是這個事情,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初那情景就如昨天一般。
? ? ? 遲到了二十多年的感激的話終于有機會告訴她了,她自己都說不記得了。是她這個瓶子讓我知道了什么是感恩,在這么多年里,遇見我可以幫助的人我都會伸出手來幫一把,是這個瓶子告訴我,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人。老同學現在再國內某大城市工作,家庭幸福,生活美滿。好人一生都會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