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對的你,晚一點沒關系

(一)
夕陽渲染下的江面,鋪上了一層橙黃的色彩。落日余暉,斜照在河兩旁的堤岸上,兩排的梧桐樹,掛滿了金黃的手掌。

一位身穿米黃色風衣的女子,專注的看著河對面滿頭銀發的夫妻,他們依偎在一起的溫馨模樣,映襯著河岸的風景,整個畫面看起來如此的和諧,讓人不忍心亂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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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細細的描摹著,從江面,橋堤,到這兩位老人的模樣,都躍然紙上。她在旁邊寫上:寂寞梧桐伴江面,耄耋情侶畫中仙。停下筆,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到嘴角。

風,適時的刮過來。大概,它也不忍心這么美麗的女子,迎江落淚。吹吧,吹散這讓人落淚的寂寞。她用手撫拭著眼角的淚滴,畫順勢而飛,在空中回旋著。看著飛走的畫,她提了一下嘴角,嘲笑著自己的不如意,提著畫板離開了。

女子,名叫云汐,這是她在這里,畫的第十幅畫。每次,她都會站在同一個位置,畫依偎在一起的夫妻,為不同的畫中人物細致描繪。畫完畫,她都會送給對面的夫妻,不留一句話,便瀟灑轉身了。轉身的決絕,依舊掩飾不住滑落的淚滴。

他,正好路過此地辦事,隨風而逝的畫,飄落到他的腳下。好娟秀的字體,整幅畫看起來讓人十分舒服,愜意,包括提的一句詩。尋找畫作者,只看到了一個女子的背影。最吸引他目光的便是,畫上的清淚。

原來,如此溫情的畫面,依舊控制不住要掉落的眼淚,她的內心藏著多少悲傷呢?落款處,標著云汐二字,讓他在心里留下了印記。他想,下次遇見她,絕對要抓住這個容易動情的女孩,聽一聽她的故事。

想到這里,他便收起了這副畫,疊成了四方塊,放到了貼身的襯衣口袋。回想起這段時間,父母對他的婚事,一再催促。即將步入而立之年,家人介紹的女孩,又太嬌生慣養,不太適合他。說不定,這個內心熾熱的女子,適合他,那么這一生的幸福,就有著落了。

隨后,他邁開大步子,向前走去。嘴角的微笑,顯露他對這件事,擁有著無比強大的好奇心,以及對不可預知的未來的幻想,多么的滿意。他要趕緊把事情辦完,早起尋找他的汐兒姑娘。

(二)
城市,下起了第一場大雪。飄飛的雪花,如同春日的柳絮,灑滿大地。白茫茫的一片,踩起來發生咯吱咯吱的聲音,堆積成小山的雪,和食用鹽的外形太過相似,總讓人覺得,老天也是一位擁有生活情趣的人,偶爾沾沾生活之氣。

他從銀行出來時,正好趕上這一場大雪。停在門口的車子,都堆積了一層雪。看來,這會是走不了了,道路估計都被大雪掩埋。正好,肚子合時宜的響起來。

早上出門太急,沒來得及吃早飯,現在十一點了,可以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飯了,填一填饑腸轆轆的肚子。迎著風雪,他便朝著銀行對面的一排飯館走去。

一排整齊的飯店,裝修得各有特色。有懷念過去的姥姥家的味道,有契合聚會的火鍋,有主打烤魚的……各具特色的商店,讓他一直犯了難。

拐角處,“云汐閣”三個字,引起了他的注意。準確的說,是云汐二字吸引了他,他想起了放置在口袋的那幅畫,那娟秀的字體。好奇心驅使下,他便踱步進去。

這是一家裝修別致的面館。頭頂的吊蘭,樹葉延伸到了架子的四周,暈黃的暖暖的燈光,讓人覺得十分親切。他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點了一份這家店的招牌面條。

透過窗戶,整座城市看起來,透徹、干凈。不知是不是大雪掩埋了城市里的黑暗,讓它擁有了一副天使面孔。如果,城市能像大雪覆蓋的這么干凈,該有多好。

這么多年,在商界摸爬滾打,見過了太多的爾虞我詐。偶爾,在如此安靜的地方吃一頓飯,內心反倒平靜了許多。如果,能夠多擁有這樣的閑暇時間,反倒是一件妙事。

面,呈上來了,色澤的搭配,讓人胃口大開。挑起一筷子,送到口里,有彈性,又不會太硬。湯汁的味道,也十分不錯,吃過能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三)
正在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時候,一抹粉紅的顏色,映入眼簾。她在最里面靠墻的位置,坐下來。神色憂傷的看向遠方,那一雙有神的眼睛,如果笑起來,絕對是最讓人心醉的。

“云汐姐,你來了。老規矩嗎?”
“嗯。”淡淡的聲音,透露著女子心情不佳。
“好,那你坐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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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汐淡漠的眼神,依舊望著遠處。是啊,一個失戀的人,如何能開心得起來?本以為給彼此一點時間,考慮好雙方的感情,但是……

沒想到,這一個月的冷戰時間,他身邊早就站立了另一位女子。最重要的是,這個女子,還是他的初戀情人。原來,冷戰是假的,他不想丟失的人,永遠是占據在他心頭的初戀而已。

不得不承認,看到他們站在一起的畫面,云汐覺得太過刺眼了。她本身是一個淡泊的女子,對待任何事情,都喜歡采取適中原則,不過度搶占主動權,把它握在手里。她始終相信:愛情,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可惜,愛情,從來不是受人控制的東西。原本冷漠的心,在兩年的陪伴中,云汐也開始淪陷了。她,渴望看到那雙寵溺的眼神,那種只有在前女友眼前,才會露出來的眼神。是的,汐兒,承認吧,這個男人偶爾的甜言蜜語,偶爾的浪漫,還是打動了你的心。

可是,現在去挽回,已經為時已晚。對于那個人來說,最心愛的人回來了。她,再次成為了局外人。罷了,罷了,她覺得此生,和她的母親一樣,注定得不到愛情。還不如,瀟灑的成全,對于她來說,才是解脫。想到母親,她不禁落淚了。

(四)
云汐的母親,是云汐閣的創始人。當年,母親憑借著出色的制面手藝,從流動餐點擺起,擴展到小店面,最后掙下了第一筆錢,開了這家餐廳。

雖然餐廳大刀闊斧裝修了三次,但是,整體風格沒有變化。這里,承載著母女最美好的記憶,她不想破壞掉。她始終想用過去的美好記憶,好讓母親結束多年的漂泊之旅。

她知道,母親的漂泊旅行,不過是對自我的放逐。她和母親一樣,始終是太看重感情的人。母親受過傷,需要找一個療傷的方式,去治愈內心的創傷。

對于父親,她沒有多大的印象。她只知道,自己的繪畫天賦,遺傳自父親。父親,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出色的畫師。家里至今還存留了一幅,從她有記憶以來,就擺在那里了。

那幅畫,是她的啟蒙老師。她照著那幅畫的樣子,臨摹了不知道多少遍。從一點不像,到后來的九分像,加上色彩的搭配,乍一看,像雙胞胎。只是,父親的畫里面,有一種韻味,她開始一直不明白,現在她,終于明白了。

整幅畫里面的人物,眺望著遠方,藍色渲染的天空,遙遠的大海。這些,都是對自由的追逐啊。難怪,父親當年會不辭而別。母親,在多年后,也明白了畫中的含義。因此,在她大學畢業后,扔下店面,自我追逐去了。

母親,永遠是追逐在愛情道路上的女子,可能,曾經得到過父親的愛。但是,更多的,是父親對繪畫的熱愛,對自由的向往。或許,父親愛的只有內心的那個自己。十五年了,父親從未再出現過。

眼淚,掉落的更兇了。是啊,她和母親太像了。一個男人追逐著自由,一個男人不忘初戀,她們永遠是得不到愛的那一方。想到那個男人,云汐,心里都糾結在一起了。

(五)
一張紙巾,出現在她的面前,纖細的手指,比女子的還細。“擦一下吧!”富有磁性的聲音,傳入耳畔。云汐,抬起頭,一張帥氣的臉龐,映入眼簾。

“擦一下吧,哭花了妝,不好看了!”
“謝謝啦!”
“什么事情,哭的這么傷心?失戀?還是失業?”
“先生第一次見面,就打聽這么私人的事情,你覺得合適嗎?”
“我啊,喜歡樂于助人,當當垃圾桶也挺好的。”
“謝謝你的好意了。”

氣氛就這么尷尬了下來。服務員正好走了過來,云汐對著服務員說著什么,之后,服務員就離開了。氣氛,還是干著。也罷,第一次見面,先放著。

憑著直覺和交談的對話,他就確定了那幅畫的作者,就是她了。只有容易動情的女子,才能畫出那樣的畫,正好名字相似,他就更加的堅信了自己的判斷。

他叫來服務員,結賬準備離開,正好雪也停了。他要快點回辦公室,確認對方的貨物情況,這樣,今天的貸款,才能有著落。他們看似光鮮,說不定某一天就會賠上全部身家。

“先生,這餐的費用,老板已經免單了。”
“你們老板是誰?”
“剛才那位女子。她說感謝先生的紙巾,請吃一碗面不過分。”說話間,他才注意到,云汐已經離開了。

他笑了起來,這個女子很有趣。如此的多情,又拒人千里之外,如此的淡漠。看來,追上她,需要一段漫長的旅程。算得這么清楚,那我就讓你算不清楚,總有一天,我要把你追到手。

(六)
再次見到她,是在一個月后。那天,在公司門口,看到了她。只不過,這一次,是三個人。李陽,他公司的員工,身邊站著妙齡女子,乍一看,還有點金童玉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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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夠臉厚的,分手了,還追到公司門口。”妙齡女子開口了。
“你想多了。”云汐回答。
“我想多了?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也沒必要死纏爛打吧?”
“我,不要的東西,我不會再要的。”
“你,你竟然……。”

看來,云汐在他們面前,毫不示弱啊。有趣的女人,那天一個人哭的那么傷心,今天卻假裝這么堅強。他突然有了看好戲的想法,便站在一旁,不愿意離開了。

“汐兒,我們結束了,不要再來糾纏了,我愛的始終只有雪兒。”
“李陽,你以為你是誰,心里念著前女友的人,我云汐不屑。另外,汐兒,不是你叫的。”
“何苦呢?這么說,你心里一樣難過!”
“我不會難過的,你想多了。趁早,消失在我的面前吧。”

李陽帶著他高傲的女友,進入了公司。果真,女人向后退了幾步,雙手撐著身后的身子,哭了起來。這時,他才明白,這是怎樣的一份苦,讓她苦苦掙扎,不禁落淚。

他走過去,遞上了紙巾。
“怎么又是你?”
“上次,吃了一碗面。今天早飯沒吃,有沒有興趣,陪我吃個飯?”
“可以啊!我正好有空。”她知道李陽會回過頭看她,她只想瀟灑點。

他們來到了一家早餐店,這個店特意為上班族服務,九點左右,大家都去上班了,顯得整個餐廳,十分的安靜。兩人,各自點了一份餐,面對面的坐了下來。

“還放不下?”
“沒有,只不過,心里還是有些難過罷了。”
“有人說,忘記一段感情的最好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愛,有沒有興趣,測驗一下這個辦法,是不是可行?”

“好啊,只是,一時半會找不到。所以,你說的辦法是否有效,我只能下次見到你,再告訴你了。”
“不用等以后了,我就坐在你面前。這么帥的人,你都沒有一點想法嗎?”
“哈哈,第一次,有人這么夸自己的。”

“以后,見多了,我還有更多面,可以讓你看。”
“飯來了,吃飯吧。如果有緣,我們還會再見,到時候,我再告訴你。”
“行,你說的啊。很快,你就會再見到我。”

一頓飯吃完,兩人聊了不少的話題,整個過程還算是比較融洽的。云汐發現,對面的男人,還是比較健談的。說話風趣幽默,品性都不錯,說不定,是個好男人。她又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看來,這個男人,的確是個妖孽,以后,要遠離他一些。

吃完飯,兩人各自離開了。

(七)

云汐沒有想到,他說的很快,是真的。當天晚上,她就接到了跟她合作的公司電話,讓她明天務必再去一趟,談一下合作細節。云汐滿口答應了。

其實,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男人安排好的。他想快點見到云汐,知道今天沒有談成,所以讓秘書再約。明天,準會給她一個大驚喜。第二次,他對一個女人這么上心,除了初戀,那個跟著別人跑了的女人。

第二天,云汐果真受到了驚嚇,而不是男人想的驚喜。沒想到,她合作的對象,竟然是他,這算是緣份嗎?云汐,開始在內心打起了退堂鼓。

“關于合作的細節,都在這里。我們員工的中餐,承包給你的餐館,你看一下合同。”男人一絲不茍的態度,著實讓她愣了一下,畢竟昨天,還是另外一副面孔。

看完了合同,云汐推到了對方那邊,意思是拒絕合作。其實,這是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但是,對于男人,她還沒想好怎么面對。所以,先拒絕吧,免得雙方尷尬。

“你不用顧慮太多,私人的事情,放在一邊。這可是好機會,你確定要放棄嗎?”男人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糾結什么了。
“你問的問題,我沒有答案。”
“我現在,沒有問你答案。我們談的是合作上的事情。”

云汐,被男人說服了。畢竟,他說的沒錯,簽了合同,對她事業的發展,的確有好處。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她不知道,從簽下名字的這一刻,她進入了男人的圈套了。只不過,這個圈套,源于喜歡而已。

合作以來,他扮演著貼心的二十四孝男友。從送花,看電影到陪她聊天,給她講解生意上的門道。他的學識,涵養,讓她不自覺沉溺其中。她想,或許他們可以試試看。

于是,在認識的第六個月,云汐給了男人答案。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已經離不開這個男人了。他,給了她依賴的感覺,就像她的家人一樣。在這段時間里,她也忘卻了對她造成傷害的李陽。

一年后,他們結婚了。在某一個午后,云汐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了他夾雜在書本上的畫。原來,這副畫在他那里,在她的題詩旁,他寫下了:我等你,成為畫中仙。她哭了,這一次,她為自己的幸福而哭。

有時,清晨醒來,看著陽光與他,她就知道,她的幸福,就在眼前。她明白了,李陽只是過去式,眼前的他才是對的人。只要是對的人,晚一點,沒關系。母親,你也會幸福的,女兒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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