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商海梟雄》09?旁門左道始(1)
劉明竹在酒后回到九龍酒店,同江濤他們已說好,明天把這里的房退掉,去京津大廈住。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心緒很復雜。既有釋重后的喜悅:為單士龍擺平站西路上的事,沒給自己留下后患,又有很強的失落感:來廣州另一目的是想為自己尋找一條生財之路,原來想幫單士龍完事后,自己要躋身于站西路,管它是羹湯還是肥肉,定要分上一份。現在看來,則要考慮放棄這個念頭了。站西路上販私的生意,還有站西路上從事販私的人,都不是那么簡單。要是做出什么不義的舉動,論智商,林云義絕不低于自己。弄不好,成為眾矢之的可就不妙了。
王秋生在機場干什么呢?從場面上看,此人比林云義和孫革飛還要財大氣粗,那是什么樣的來錢道呢?他決定明天退房后直接去機場看看。
第二天,劉明竹十點多便退房,不多的東西讓于偉華拿到京津大廈。他沒有先往機場招待所去電話,怕那邊用什么借口,不讓他在這個時間過去。打車到機場招待所,王秋生他們都不在,從服務員口中得知他們去了候機廳。他來到候機廳樓前,四處觀望著。候機樓自頂蓋以下全是玻璃幕墻,而且同鏡子一樣可以照人。右側有三個門,頭一個門上方牌子上寫“國內出發廳入口”,只能進人;中間那個門只寫“出口”兩個字;盡頭右側那個門上寫著“冷飲廳”。往入口那個門走去,臨近時看到地上豎有一塊牌子,上書“請您出示機票”,再看門兩側各有一名保安員在查驗機票。他心想:這門沒機票不讓進呀。
怎么進去呢,轉悠足有十分鐘也沒相應辦法,呆呆地站那自己笑,這倒像小時候,沒錢買電影票,踅摸空子往門里鉆。只要有大幫團體票的人到來,鉆進去的成功率很高。想到這機會也來了,一個旅行社的導游,一手牽綠色狼牙滾邊三角旗,一手掐著很厚一摞飛機票在離門幾米處,招集從停車場下車走過來的游客。在旅游團體往里進時,他上前攙扶一位六十幾歲的外國老大媽進了候機廳。
頭一遭進候機廳,劉明竹蒙門,有的人急匆匆地走,有的人慢悠悠地逛,多長十只眼睛也不夠用。往里走秩序好起來,北側有不少排成縱隊的人,每隊頭前上方都掛著航向指示牌:武漢、太原、海口……還沒看到沈陽航向牌,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是王曉玉。
“大個子,你往上看什么呢,我從你身邊過去都看不見?”女孩又沖前面喊:“嫂子,你看誰來了。”
“這是要上哪去呀?”趙姐走過來問。
“哪都不去,閑著沒事給你們打電話沒人接,我就過來了,招待所服務員說你們在這,我就來了。生哥呢?”
“他在上面冷飲廳喝啤酒呢?人家那叫坐鎮指揮。你找他有事嗎?我給你叫他,還是你自己上去?”
“不用不用,你們該辦啥事去辦吧,我在這涼快一會。”
劉明竹緊靠柱子站著,慢慢喝著王曉玉給的飲料。看得出來,柱子旁排隊的大部分是東北人。果然,沒多大會兒,隊前上方掛出飛往沈陽的航向指示牌。他看趙姐和王曉玉分別同排隊中的人講話,無法聽清又不好湊上前去。很快,看到趙姐快步走出候機廳,好像在外面沒打站,拎著一個不大的包進來,領著一個男的到隊前優先辦了登機牌和行李托運。然后,將她拎進來的包交給那人。看那人拎著包往里去了,趙姐來到柱子后,掏出小記事本,在上面迅速寫了兩行字。這回看清了,寫的是剛才拎包那人衣著、姓名,還有一串數字號碼。
就在趙姐又去隊中找人說話的功夫,王曉玉拎兩個包進來,竟朝他走來,遞給他一個包,讓幫忙拿著。她拎著另一個包,交給先前一起說話的人,也在那個人走后來到柱子后,往小本上記著什么。他仔細看手中的包,長不到五十厘米,高不過四十厘米,沒幾斤重,四楞四角的,還很硬,是什么呢?沒出五分鐘,包被王曉玉拿走。
從門那邊急匆匆走過兩男的,均是三十幾歲的樣子,一看就是東北人,他們提著旅行包和皮箱往隊前來,看來是不想排隊辦理登機牌。王曉玉迎了上去,這次劉明竹離他們很近,聽的很清楚:
“大哥,登機牌還沒辦呢吧?”
一個男的點頭,另一男的往辦登機口那邊看。
“大哥,我幫你們先辦登機牌和行李托運,晚了就剩后艙坐位了。給你們辦完,想求你們點事,可以嗎?”
“求我們什么事?”
“我哥和我姐姐都求我給捎臺錄放機,我在這上學,一時不能回去,想求你們幫忙捎回去,交個朋友嘛?”
兩男人對視了一眼,他們相互征求對方意見。
王曉玉不失時機地從背包中掏出兩罐健力寶飲料,拽開分別遞給兩人,說道:“你們先涼快一分鐘,我去取東西,回來保證給你們換到前幾排坐的登機牌,而且有靠窗的坐位。”她很快拎兩包進來,先讓兩男子拿著,接過他們的身份證和機票,讓他們把行李拖到前邊,幾分鐘以后,一切已辦理利索。
這次劉明竹看到也聽到了全過程,所以確定,包里就是錄放機。在王曉玉站柱子后往這小本上記錄時,他對她說:“告訴你嫂子,我去冷飲廳找生哥去了,等你們完事我去招待所。”
“好。你出門往左,有個門可以上二樓。”
所謂二樓,不過是候機廳的夾層。窄窄的一條,寬度不過四米,靠護欄側一長溜桌椅。劉明竹看這里環境同時,也在尋覓著人,已看到二十幾米外的一張桌子旁,只有王秋生一人坐在那。
王秋生看劉明竹過來,點頭示意讓坐:“怎么自己來了,有事嗎?”
“沒事。閑著過來看看,到招待所沒找到你們,服務員說你們在這兒我就來了。在下面看見嫂子和王曉玉,她們說你在這喝酒。”
“嗯,來多長時間了。”
劉明竹往下邊候機廳和入口處看了一眼,便照實說了:“我來半天了,一直在下面看熱鬧。”
“你真是無孔不入,沒機票很難進來,扶個老太太就鉆進候機廳,你在家那邊做什么的,第一眼見到你,還以為是坐辦公室的。”
劉明竹笑笑,心里已盤算好了,把自己的實底對王秋生說了:“我蹲了幾年剛出來,原來真坐辦公室,現在什么都沒了。”
“老弟,為什么不同老單在站西路干,那地方不很賺錢嗎?”
“咋說才好呢?總之,那地方不適合我,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吧。”
“從你一出現在候機樓前邊,隔玻璃我就看到了。想什么你對我直說,是想看我們做什么吧?”
“對。但我只想看是否有可借鑒的,沒別的意思。再說,咱們不同省份,所在的城市更不同,在利益上沒有沖突,這點是肯定的。”
“老弟,火車上那事我欠你人情,在孫革飛的事上我更謝你,謝你平息這件事的方法,要是相中我干的這行,我肯定幫忙。”
“生哥,機場讓攜帶錄放機嗎?”
“這點可放心,每個包里的錄放機都有發票,機場允許每人隨身攜帶一臺。”
“生哥,貨到沈陽機場后怎么辦呢?”
“只能給你大致說一下,這個生意要有三套人馬組成才可以做起來。這里的人你已見到,另一套在沈陽機場接貨,再有一套在沈陽銷貨。”
“生哥,貨好銷嗎?能賣什么價?”
“銷路最主要,要找些三十至四十歲,氣質好些的女人,讓她們分別在各大商場賣電視機、錄放機的專柜那里找銷路。看到有人要買錄放機,便上前搭話,用仿佛要哭出的悲痛樣子講述:家里有人得急病,急需用錢,想把托人從廣州捎來的錄放機賣掉,那怕比柜臺里的錄放機便宜千把塊錢也行,救人要緊!買錄放機的人一看,貨一樣,價還便宜,又成全人,何樂不為呢。以L-15型錄放機為例,柜臺賣四千五,我們賣三千五。”
劉明竹心里感到非常驚訝,錄放機的進價他知道,從剛才在下面看到的情況,她們已發出不少于十臺。自己上來時她們還在繼續,這一天要賺多少錢?比站西路上可多的多了。隨口說:“同樣的走私買賣,這可比站西路那邊強多了。”
“老弟,這方面你不懂,這叫販私,不是走私。照比真正走私的人,這里只是舔碗邊的殘渣。你以為沿海那些富人,生產飛機制造大炮賺錢呀!”
劉明竹早已走神,在想:這個買賣倒適合自己,可從哪下手呢?
王秋生看劉明竹在沉思,說道:“你去招待所吧,你嫂子她們已經完事了,我還要等一會,別人找我有事要辦。”
劉明竹答應一聲,站起要走,好像又想起什么,問道:“那些錄放機的包裝箱和里邊的泡沫怎么辦呢?”
“心挺細的,外包裝箱打開按原印折好捆成摞,泡沫不大,兩樣都裝入大編織袋后,隨汽運發回去。”
到招待所,王秋生老婆和王曉玉正在做飯,劉明竹在她們做飯菜時,問她們一些發貨時的具體情況。吃過飯,看王秋生還沒回來,他要馬上走,怕王秋生回來一時半會走不脫。
雖說劉明竹到廣州后,頭一次來京津大廈,但從江濤那已知,早把五樓的五○六、五○八、五一○三個房間定好了。上到五樓,只有于偉華在五○八房,同于偉華說了幾句話,便自己想心事。
如何能撐起以王秋生的買賣為模式的生意呢,上哪找這個生意需要的三套人馬?實在想不出。好像在廣州發貨不成問題,有把握讓陳紅婕來。誰去接貨?二姐倒可以銷貨,另外那些銷貨的人怎么找?再說,讓二姐放棄穩定賺錢的飯店能成嗎。到江濤回來時還沒想出可行辦法。
江濤看劉明竹的樣子,知道他在籌劃什么事,也知道他不說,問也沒用。“竹子,去機場招待所啦?知道王秋生在那兒干什么了吧。”
“他們往沈陽發錄放機。”
“道行挺深吶,那明天讓他們幫忙發幾包貨,家那邊等著賣唄。”
“我給你問問,要是是行的話,貨在哪呢。”
“今晚去西湖路取貨,你馬上給問問。”
劉明竹打電話過去,正趕上王秋生老婆接電話。“嫂子,明天江濤有幾包貨,家里急等賣,你看能發出去嗎?”
“沒問題。貨多不?如不超過二包可以找行李少的乘客辦理托運,不用花運費,包多了可不行,找不到幾個不帶行李的,需要補超重費。”
“這我不懂,你同江濤說吧。”劉明竹把電話交給江濤。
江濤說:“嫂子,我原來返回時也帶過貨,補點超重就補吧。大約不低于六包貨,主要怕沒機票弄不進候機廳。本來不想麻煩你,可是如果在貨運處發空運,到北春落地后,在機場貨物處交的稅款太高啊。”
“六包貨?干脆明天找一個乘客一張票發走,還好經管行李牌。小江,你在每包里裝進十條煙,回去把煙賣掉,運費就能掙回來。就是往候機廳運貨困難點,家那頭接貨人也一定要可靠。”
“嫂子,搞那么多煙能行嗎?”
“沒事。機場有規定:每人攜帶外煙不準超過十條。你盡管裝好了,到時候你一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