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天是2017年的第18天,陰轉小雨,九到七度。最近每天晚上,我常一個人呆坐在桌前,盯著一塊黑漆漆的屏幕,或是一張白花花的稿紙。我時常會想到十年前17歲的你,是否也是這樣心頭萬千思緒,嘴邊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2017年1月18日,Greeny,你好嗎?
今天的杭州沒有下雪,人們的穿著也不如09年在北京時那么厚重,但因為霧霾,也同樣都戴起了口罩,在路上走得匆忙。在我每天上下班的路線中,很少能看到你最愛的梧桐,但我還是想起了北京的那顆,不知道現在,它的葉子有沒有落。不知為什么,每當看不到梧桐樹時,就會想到你。可每次,都是忽而一閃。我在思索那一瞬間,靈魂會不會飛上天。
自從2015年我和Finy相互離開后,我再也沒有給她發過短信,雖然我很想知道你有沒有和她聯系,很想知道你在哪里。
Greeny,自從來到了杭州,我就再也沒回過北京,再也沒有機會去看看北京那些你喜歡的地方,但這里卻和你最愛的北京有些相似。杭州很小,小得讓我覺得一個人在這里生活總歸有些寂寞,活得好與壞,死得樂與哀,于它好像也沒有一絲的關系。在這個濕漉漉的冬天很多下著雨的濕漉漉的傍晚,我都在想是不是你也正在某個地方,靜靜地感受著這和北方略有差別的潮濕的氣候。它讓我覺得孤獨不可恥,反而變得正常。
八年恍然,但我依舊記得你講過的故事,依舊記得你若有所思的笑,依舊記得你看Finy時的眼神。但,與其說我相信你,不如說我相信時光的不朽,它在我的記憶里是如此潮濕而緩慢。直到現在,直到現在,Greeny,在你離開的八年后,我終于開始相信你曾存在過的意義。我所在的這個世界,讓我感到離你越來越近,我相信有一天會和你再遇見。
我現在已經不再去欺騙自己了,我時常不給你寫信,也不寫下我的心情。在每一個回憶漂泊、小雨瑟瑟的夜晚,我卑微的掙扎終究還是沒抵得過自欺欺人的安慰。我也總是會去想像,想像當你收到上一封信的時候,會是怎樣的一種表情。想像那封白紙黑字的書信有沒有被雨水浸皺。也或許在某個暖春的午后你才拆開它,然后忽地才回憶起還有那一段曾經我們一起走過的時日。
而這些,卻都是我彌足珍貴的記憶。曾經說過要和Finy三個人一起看的電影、一起去的地方,我一個人都已一一看過、一一去過,也一一遺忘過。只單單僅存的幾張相片,如今還常常拿出翻看。
2:
對不起,對不起。我承認這不是我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在我路過那些白鴿后,在我經過了那棵金黃色的樹前。在我忘卻了之前受過傷的人后,在我想起了之后笑出淚水的人之前。在我刻意望向佇立于路旁的枯萎之后,在我按下了退格又ctrl+Z之前。
原來,我一直不知道。在時針指向零點之后,紀念其實也不會到來。但雙手合十的祈禱與祝福,不論卑微或是偉大,都同樣值得珍惜。
所以,哪有什么相互的傷害。我們終于變得成熟變得強大的內心終于不再孩子氣般地對這個世界抱以期望,終于不再渴望原諒。我多么希望在這樣的冬天夜晚能夠一把大雪從天而落,敲醒你我——不再困頓于自己悲戚蕭索的內心。
所以,哪有什么原不原諒。你的不辭而別,我的糾結萬千。雖然時光在此記憶的長河中永遠不會安詳地流淌,但無論是怎樣的洶涌澎湃,那些都也已經過去,就放過回憶。但愿當我們再見面時,你仍是那個穿著柔軟的灰色羊毛衫的人,但愿,那臺老式留聲機里旋轉著的,仍是你最陶醉的海頓。悠揚的提琴低吟,窗外的雨水不語,你流落出笑意。
……
3:
與那些輾轉的深夜、潮濕的下午無關,與慘淡的白光無關;與十字路口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無關;與凌亂的相片無關,與書信無關。
關于那些明媚的清晨、柔軟的下午;關于規律的呼吸;關于你早已安睡的深夜;關于收藏完整的記事本。
關于你。
在老式留聲機里偷偷流轉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