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美很美的一雙眼。
眉間似有遠山,又如橫陳一江,入天地,勾人心。瀲滟桃花眼,似嗔似笑,黑色的眼睛里仿佛埋藏著整個宇宙,一顰一笑風華流轉。
第一次見她,是年少仗劍走長安,沒有烈焰繁花,只有一馬一人一劍一癡絕。她如云的發,撞進了我的視線里,綽約身姿,絕代風華。她走在繁華的長安街上,芳澤無加,鉛華弗御,好一朵皓皓青蓮。她回頭一笑,不說百媚叢生,卻也灼灼動人。
“顧盼月成雙。公子?”
“李花怒放一樹白。”言畢,兩人相視而笑。
“顧雙雙。”
“李白”
她先行,我牽馬而赴。
一路詩歌相答,我驚嘆于她的驚才絕艷,她羨慕我的所見所聞。
后來 我們一起吟詩作對 登高望遠 釀清甜的酒 唱久遠的曲 填最華美的詞 那時的我并不是那個放縱不羈只愛詩酒和長劍的郁郁失意人 我是最自由最快活的少年 意氣風發 溫潤如玉。
當我要趕回故里時,取下腰間玉佩為她系上,她溫婉一笑“李郎可要早日歸來,晚了,這玉可不還你了。”我笑道“這玉本就是屬于你的,再給不了別人,自當早日歸來,為你鋪這十里紅妝,嫁作我妻才好。”
可是當我趕回長安,才知她已嫁作人婦,也許不算嫁,她就穿著烈火一樣的嫁衣,攥著我給她的玉佩,永遠的沉睡在我們分別的梨樹下,嘴角干涸的血像胭脂一樣美。梨花落了她滿頭滿身,白中夾著刺目的紅。
那時候我知道,我再也不是從前的我了。
那以后很久,我有過三位妻子,或多或少像她,我知道,她一定會笑我的。我終日憂愁,越是閑越想她,想我們從前吟詩作對,想她愛吃的梨花糕,想她分別時霧氣彌漫的雙眼。
后來,在梁園我遇見了宗氏,她好像你,那雙眼睛,是我記憶里的樣子。
是的,我是李白。
顧雙雙是我愛的人,公元七六二年,我在當涂江上又見到她,入水尋而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