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說起老院,不得不提到外婆,這份最平實無言卻浸潤著所有溫情與厚愛的情愫,讓人按捺不住心底那濃濃暖意泛起的懷想和記憶。
? ? ? ?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 ? ? ? ?幼時忙于生計的父母常年奔波勞碌無暇周全對三個兒女的照料,于是三歲起我便跟隨外公外婆來到了老院。外公是個飽讀詩書的老學究,他的房間最多的就是那成箱排放的書籍,不少古書翻開來全是些看不大懂的繁體字。他對我的教導多是在中學時代,雖然我一度認為他的那套理論不無“害人”之說,但不可否認其中亦有精華。鐘愛著一身中山裝的外公是個講究人,會唱戲能醫病,做什么都不會含糊。記得那時候外公經營磚廠經常出差,時不時會從武漢等地帶回面包、奶糖、罐頭和九頭崖月餅,而外婆會用竹籃子把這些稀罕物掛在高處的房梁備作我的零食。一旦我哭鬧著索要,她便搬來凳子用手托著籃子底部取下好吃的打發我這個小饞貓。
? ? ? ? 記憶里外婆老家的那間院子很大很大,有鄰里五六家院落的大小,還不算后院的花園和土坡。院子正中是間兩室一廳的老屋坐南朝北,緊挨著正前一側是那會兒還在外求學的舅舅的一間平房臥室,由一株粗壯高大生得極其繁茂的桐樹蔭蔽著,小時候經常會順著桐樹枝干爬到平房頂上去玩,而外婆會把成熟結籽的芝麻桿晾曬在上面。桐樹旁還林立了幾顆高矮不一的樹,已經記不得模樣也叫不上名兒來,聚集起的一大片樹蔭下便是兒時夏日仲午的玩樂之地。老屋的另一側正前和平房對稱豎著一口壓井,水落之處生出新鮮翠綠的苔蘚光滑灼目,一旁的水泥石板上是盆白色瓷器里養殖的冬青四季如一。這一抹釉白與青綠相間使這院落的一角頓生幾分清凈與靈氣,空氣也有了沁入心脾的滋潤感,要多吸進兩大口才過癮。院子的正北便是大門,門口一側并排立著三四間磚砌的矮屋用來飼養家牛。晴朗的日子里外婆會背靠墻舍坐在矮屋前嫻熟地縫縫補補、納鞋底、繡鞋墊,而一旁玩耍的我會自告奮勇幫她穿針引線,會搬著小凳子和她一起享受這肆意揮灑的陽光和溫暖。不知那時的我是不是已經會唱了童謠歌,是不是已經迷戀上民歌,不然一定會把最動聽的那片澎湖灣唱給外婆聽。
? ? ? ? 街坊里可以一起玩耍的都是比我年長幾歲的哥哥姐姐,我們會在老院里瘋跑玩鬧,和那散養在院中的大公雞來場任性的角逐;會用鏟子把院子剜得坑坑洼洼,再回土填平,還不忘剁上幾腳;會爬到樹上捉知了,編導上演各式的過家家...記憶遙遠,鈴兒般的歡笑聲卻仍在耳邊。
? ? ? ?推開老屋東墻邊的側門便是后院,這里是另一個世界。密集的楊樹遮天蔽日,其下高低錯落的植被覆蓋了整個小土坡,零落點綴的花兒顯露出野生繁殖的勃勃生氣。崎嶇盤縱其間的小路便是我們探秘后花園的地圖,蝴蝶、毛毛蟲、螳螂、蜻蜓、七星瓢蟲、斑衣蠟蟬...這里隱匿著這么一群可愛的家伙,熱熱鬧鬧又充滿神秘。最愛后院的那顆無花果樹,滿足了幼時對美味的全部腹欲,那味道最是難忘。
? ? ? ?后來在這座小院,我看到隔壁做獸醫的爺爺為母牛接生小牛犢,見證一個幼小生靈的誕生,感受到的是新生命的可貴和鮮活,輪回與延續。如今,老院不在,而慈愛勤勞的外婆、嚴謹尚學的外公、記憶里關于老院的一草一木花鳥蟲魚,卻一生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