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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團團圓圓的臉，和老版電視劇《紅樓夢》里的薛寶釵一樣珠圓玉潤，有著富貴恬然的夫人氣質(zhì)。黛眉輕掃，眼珠清亮，睫毛細(xì)密，是我羨慕的眉目清秀。
? ? ? ? 我坐在她對面，呆呆地凝視著那漂亮的雙眼皮，衷心贊嘆，“你的左眼真漂亮！”她的臉霎地緋紅起來，渾然不知自己早就到了不輕易為這種贊美而臉紅的年紀(jì)。
? ? ? 她停下不斷敲擊鍵盤的手，嬌嗔地看著我，“休亂說，難道我的右眼不漂亮嗎？”“也漂亮。反正你的眼睛真漂亮，比我漂亮多了。”
? ? ? ? ?她有點自得地輕輕一笑，然后回憶了一個80年代的MV，說自己年輕時就和里面的女子很像。我想了想MV，又看了看她，確實像。
? ? ? ? ?我忍不住說，“那你年輕時，你老公肯定追你追得發(fā)狂發(fā)癲了吧。因為你那么美！”
? ? ? ? 她忽地笑大起來，還輕輕拍了一下桌面，“我那時很搞笑，居然自己一個人跑到他家去看人家。膽子也太大了，我現(xiàn)在想想，那時怎么都不害羞？”頓了頓，又補充說，“實質(zhì)上可能是我很有主見的緣故，那時覺得既然我和他彼此有意，就要好好了解一下，于是就一個人登登登地跑到他家了解情況去了。”
? ? ? ? 我也大笑，以為這么美的女人，在尚保守的上個世紀(jì)九十年代，還去倒追她那同班男同學(xué)。可是，笑完了又發(fā)覺自己不對，這不是倒追，這應(yīng)該是對自己感情的一份認(rèn)真與謹(jǐn)慎，也是對自己愛情與婚姻的一份主宰與自主。“這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我默嘆。
此處有筆者人格分裂線
? ? ? ? 此女姓鄭，名鳳娟。我曾經(jīng)想叫她鳳姐，雍容大氣，多好；奈何那個網(wǎng)紅“鳳姐”紅紫成黑，形象及言談又都太異于常人 ，為低調(diào)內(nèi)涵的鄭女所不齒，所以我只能改叫娟姐，親民接地氣，又顯親密。
? ? ? ? ?記得七年前，“有幸”與她有過一年同室的日子，那時我教七年級，她教九年級。常常見她進來一張撲克臉，出去一張靜物臉，絲毫不見一些顏色，我只覺此人毫無生趣，冷淡冷漠，薄情無味。偶見她教育學(xué)生，也是不見手法，除了怨惱，別無其他神色。故而進進出出一年，與她對話不過幾言，大概逃不出“飯吃了沒”、“這衣服好看不”“嗆心啊作業(yè)改不及”“這學(xué)生一點都不聽”之類。
? ? ? ? ?時間一晃，過了七年。
? ? ? ?今年六月。六月，多么美麗的初夏時光啊，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滿街透亮的樟樹葉在暖風(fēng)中招搖，我和王皎敏、翁夏洛等幾個攜家?guī)Э诘耐聜円惨黄鹫袚u著手兒去日本旅游。
? ? ? ? 微信時代，先建群。我在微信群里看見有鄭鳳娟，她對聊天也不熱乎，依然一副不甚言語模樣。可是出發(fā)那天，一登上去往機場的大巴車，我就覺得畫風(fēng)不對，一股親切的鄰家姐姐之風(fēng)向我撲面吹來。自制的各種美食，什么牛肉干，什么黃豆醬霉菜干豬肉塊，煮熟的玉米段，五香茶葉蛋，原諒我亂說一氣，我真的記不太真切了，反正只記得她掏出一罐又一罐的食物，拉出一袋又一袋的東西。滿車人吧唧吧唧地分享著她的食物，呱嗒呱嗒地笑談著到了日本不用擔(dān)心吃食了。我簡直要鄙視她，你當(dāng)日本人沒有五味？沒有美食？王皎敏一臉正義與知識地介紹說日本人吃得清淡，我們這些中國食客需要這些的。鄭女的精心準(zhǔn)備得到大家的肯定與表揚，那滿足愉悅的臉上，泛著紅潤的光澤。七年前的那張靜物臉，被擊碎一地。
? ? ? ? ?到了日本，鄭女流連陶醉于異邦的一切優(yōu)秀，路干凈，人有禮，東西性價比高，……她有條有理及其精密地分析比較，說得頭頭是道。每天早晨，她淡定從容優(yōu)雅知性眉眼春風(fēng) 地出門，每天傍晚，她提包攜袋像農(nóng)民工樣滿面倦容卻無比滿足地回酒店。你能想象她一頭微卷長發(fā)，身著粉紅色連衣裙，腳蹬粉色小皮鞋，左肩背包左手提袋右手提電飯煲箱子的樣子嗎？回到酒店后，我們開始吵鬧娛樂按摩美容，獨她一人呆在一室，將白日所購之物一一拆開細(xì)看，分門歸類，去其繁蕪包裝，精簡打包。我曾見她穿著淡綠色飄逸連衣裙，坐在一堆堆雜亂到頭疼的貨物之中，不厭其煩地整理。這畫面，一輩子忘不了。曾好奇發(fā)問，怎么會有這么多東西要買，她一一指點貨物解答是送給婆婆媽媽公公爸爸，及其七大姑八大姨三大學(xué)生時代里的各個牽掛者，還有那個守候在家巴巴等她的有趣的先生。這一趟日本之行，發(fā)現(xiàn)原以為冷冰無趣的她，熱情洋溢溫暖如春。
? ? ? ? 她表面看起來不動聲色，不顯山不露水的樣子，實質(zhì)上思維縝密，手腳極快。她當(dāng)班主任，很多事情早就了然于胸，做起來一步步往前推進。我在邊上瞧著，只覺自己手忙腳亂，委實如實習(xí)生仰慕不止。于是，我常常問她，這個怎么做那個怎么做。她呢，一點兒也不厭煩，細(xì)細(xì)地告訴你，怎樣怎樣，這樣這樣。
? ? ? ?娟姐講話最有特色。我們這邊興奮雀躍大聲吵鬧，她那邊云淡風(fēng)輕微微一笑，我們高談闊論滔滔不絕亂線一堆，她只幽幽地送來一句，將全場亂線輕輕一抖，抖得全場一怔，而后被她那冷死人的幽默笑得前仰后合，身邊人笑糊了，她復(fù)一個人泠泠（ling，第二聲）清清，小龍女一般了。有時她也大笑，但也只是雙肩微顫，掩嘴而笑；偶爾性情起來，也沖天狂笑，另據(jù)潘段長說，也曾拍腫過大腿，讓同事們深以為異，從此記住鄭鳳娟亦是一個風(fēng)雅可愛女人。
? ? ? ? 娟姐的腳步也輕，行止婀娜。一日雨天我穿著運動鞋，弓背屈膝地在食堂濕滑的大理石地磚上小心翼翼行走，目不離地；卻有娟姐目視前方優(yōu)雅知性地踩著高跟鞋從邊上輕輕繞過。我大異，不怕摔倒嗎？娟姐回眸巧笑，“我覺得自己天生屬于高跟鞋。” 我細(xì)瞧她，重心平穩(wěn)，舉步若輕，細(xì)小鞋跟在地磚上輕輕敲擊，看著讓人挺放心的。 都說腳步輕是好修養(yǎng)之人，我很贊同。我們學(xué)校的郭挺老師腳步也輕，記得自己讀初中時幾乎全班學(xué)生膜拜他。想到此，我連忙直身松腿，目視前方，跟在娟姐后面邯鄲學(xué)步起來。
? ? ? ? ?這個會走路的女人還有一副好歌喉。我曾打過比方，我唱歌好比拋繩到高空，哧哧嚓嚓扔不上去，又似一根糙糙木頭，手抹不下去。可是娟姐唱歌，無論氣息還是高音，輕松松地拋上去溜下來，滑過去滑過來，好聽到全民K歌里鮮花無數(shù)，KTV里掌聲一片。
? ? ? ? ?娟姐愛宅，呆家里洗洗刷刷，整理收拾。收拾完了就一個人靜悄悄看書、打毛衣、勾拖鞋，完全是歲月靜好的生活狀態(tài)。她到網(wǎng)上購得鞋底與繩線，按照圖紙勾出一雙雙漂亮的拖鞋，然后送給親朋好友。我常常穿上她送我的那雙鞋面結(jié)花的紅拖鞋，在院子里走來走去。
? ? ? ? ?她還有一手絕活，會做衣裳。我那會兒知道后驚奇不已，嘴張大得能塞一個雞蛋，兩眼圓圓，盯著她身上的那套合身衣服，以為她學(xué)過。但她說自己沒學(xué)過，完全是無師自通。擅長做連衣裙，有好幾套衣裙做得腰是腰臀是臀，頗有身段，得到資深衣品者朱麗琴的好評。
? ? ? ? ? 娟姐最神的是寫得一手好文章。我曾恨恨地指責(zé)她搶走語文老師的飯碗，這叫我在學(xué)生面前情何以堪、顏面何存？她每每發(fā)布新出爐的文章，幽默起來笑死人不償命，逗得一堆淑女們?nèi)炭〔唤ㄖy顫；弄得一群豪女們捶腿拍桌，天滾地翻。形象起來如在眼前，過目不忘。深刻起來讓人拍案叫絕，繞腦三日。于是紛紛轉(zhuǎn)發(fā)，再加以口頭油醋，一時間圍觀者甚眾，引來校內(nèi)外粉絲無數(shù)，更不要說像我們這等圍在她身邊的女同事，甚至連家里的另一半，都早就繳械投降于她的斐然文采。
? ? ? ? 這個坐在我對面的那個女人，風(fēng)姿卓然，如此出彩。最近，她說自己又有了新的目標(biāo)新的追求。叫吾輩庸女怎么活啊！
? ? ? ? 附注：我覺得此女像一本書，想了解她的人應(yīng)該是讀她千遍也不厭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