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聰
蘇曉素老師一大早就打來電話：“楊老師，中午12點半的評優評先，請你選我一票吧，教研組里好些年輕的以前都獲過了，今年也就剩我這樣的還沒有。那個林老師雖然也還沒被評上，可是她帶的班級已經提早被領導定為縣級文明班了，所以麻煩你一定要投我一票哦！”
“好的，是不是和去年一樣，無記名投票？那次也是中午12點，但我沒去。這次如果有去，我一定投你一票！”
“是啊，你一定要過來呀，一年也就這么一次，一定要幫幫我嘛！”
“嗯……好吧。”
到校后又接到程平老師的電話：“楊老師呀，中午投票，拜托你投我一票吧！我都等這么多年了……高級還沒評上，很需要用這個‘優秀先進’來加點分啊！你可要投我哦，拜托你了……”
“好的，我會投你一票的！”
按要求每個人可以投三票，我打算把第三票投給教研組長華麗誠老師，感謝她對我的幫助。
進了辦公室，蔡欣妍老師一見我就急忙招呼道：“楊老師你來得正好，中午你投我一票吧！”
“嗯……”我想了想，只能把第三票投給她了，畢竟她有求于我，急需這一票，“行，我會投給你的！”
蔡老師高興地又轉頭對前桌易苗苗老師說：“你高級已經評上了，也投我一票吧！”
“哎呀，你說遲了！”易老師為難地應道，“早上上班前，蘇老師和程老師早早地就來了電話讓我投她們一票呢，剩下那票……我想投給自己哦！真是抱歉了！”
“看來真是我說遲了，其實……其實對這種事我一直都不好意思開口吶……看看好多人都主動打電話四處交代，我也忍不住了……易老師呀，你的確不好再投給我了……那也沒關系，總要有個先來后到嘛！”
臨下班時，我考慮了一番決定中午不過來了，因為下午我沒課，我想集中時間在家里寫點東西，再加上我也不喜歡參與這樣的評優評先，便寫了張紙條，附上那三位交代我投票的同事名字，當面交給了教研組長華老師，直言不諱地問她：“不知道我這樣提早把名單寫給你，中午不過來了，行不行？”
華老師猶豫了一下，接過紙條，默契地點頭微笑，我也朝她會心一笑。
下午兩點左右，教研組長群發了一條短信：
“公布評優評先結果：蘇曉素老師8票，程平老師6票，華麗誠老師5票，蔡欣妍3票，易苗苗老師3票，謝小玉老師2票。上報名單：蘇曉素、程平和華麗誠三位老師。”
第二天遇見蔡老師，我問她：“欣妍，我選你一票了，你怎么也只有三票啊，為什么不多交代幾個人？”
“我有交代啊……”蔡老師苦笑道，“早上蘇老師和程老師都打電話叫我選她們一票，我也順便讓她們選我一票，她倆都說：‘當然可以，只要你選我，我自然會選你的……’可結果呢，一看那條群發短信就一目了然，我就像一張白紙讓人看得清清楚楚，因為那三票，一張是你投的，另一張是我姐投的，還有一張就是我投給自己的……唉，你看看，這人啊……我那兩票就是守信用投給蘇老師和程老師的，可是她們呢，說得很好，實際上虛晃一槍。做人怎么能這樣呢！早知這個結果，我也不打那幾個電話了，真是自找倒楣……”
我說：“大概她們也很擔心就算交代了一些人也是不保險的，怕其中有人也會變卦，所以就對你食言了。”
“唉，算了，沒選上我也無所謂……”蔡老師無奈地搖搖頭，“她們做人做到這個地步，實在是很失敗了！當老師的都變成這樣，那還有什么臉面面對學生啊……”
我理解蔡老師的心情，可此時我也只能沉默，因為說不出什么更適當的話來。是啊，教師也是七情六欲的凡人，也要養家糊口，對名利的正當追求無可厚非。然而，是什么讓教師乃至學生都“淪陷”為直接或間接的受害人呢？是學校領導嗎，是領導的領導嗎……是誰制定并一直有形無形地操縱著如此的“評優評先”？它年年上演，看似為教育“選優拔萃”，實質多數成了相互猜忌、對立，甚至“明爭暗斗”的名利劇場。評上與沒評上，“優秀”與“非優秀”，這其中又有多少因素是真正關乎教育的本意與師生的身心健康——尤其是他們的品行呢？
[文中人物皆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