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與惡的叩問,如在priest的《默讀》一書中默讀人心。
在外人看來,富二代犯罪學研究生費渡擁有一切,而他卻清楚的知道家的冰冷,父親的冷酷與變態。在他最孤立無援的少年時代,不堪忍受父親折磨的母親選擇在他面前絕望自殺,少年人生命里的光驟然熄滅。殘忍的父親則一心想著把他推進沒有天日不見曙光的地獄,讓他成為一個殺手,一個傀儡,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那些帶著血腥與黑暗的記憶成了烙印在他身上的傷疤也是他與外界交流的桎梏??墒沁^生日時的PSP,母親墓前帶著露水的花,與駱聞舟無數次互相嘲諷的口角成了他在寒冷極夜里溫暖的慰藉。也正是那些平淡無奇的事情與那些平凡的人們讓費渡自愈的沉疴暗淡了充斥著血腥的過往,讓他向死而生。
和生活在黑暗里的他不同,費渡認為駱聞舟這樣的人,一定是自幼生活在一個開明的環境中,童年享受過至親毫無保留的關心與關注。所以才會像今天這般,撐得開天地,暖的了人心。帶著濃濃的煙火氣,強大寬厚且溫柔。才能在他經歷過風霜雨雪,見識過人心險惡,甚至出于特殊的職業需要而變得世故而圓滑之后,骨子里依然透露出對這個世界毫無保留的熱愛。
駱聞舟從一個懶散中二的小民警變成了一個陽光正義,成熟穩重有擔當的刑警隊長。他用他帶著鋒芒的,強勢而炙熱的溫和寬厚,把刀槍與黑暗擋在了世人看不到的地方。
就像是命運的糾纏與羈絆,一群生活際遇完全不相同的人就這么相遇了。陰謀也開始伸出了觸手:于連案的令人嘆息,亨伯特案的令人作嘔,麥克白案中的人心不見,唐泰斯案中的令人深思。五個各不相同的案子打破了城市原本的平靜也如同草蛇灰線般綿延千里。它們織就了一張大網,網里潛行著無數行人。網的盡頭是一樁塵封多年的舊案以及披著正義的外衣做盡了壞事的“朗讀者”組織。
朗讀者組織為查出二十年前的真相,不惜把當初的受害人變成現在的加害人。在朗讀者們的蠱惑煽動下,曾經可憐的受害人像魔鬼一樣把城市變成了煉獄,制造了一起起駭人聽聞的惡性案件。在這種變了質的正義面前,以駱聞舟,費渡,陶然為首的默讀者們,帶著對法律和真相的敬畏與不斷追求事實的恒心以及對被害人的深深憐憫,來勢洶洶的把縫隙里,地底下的污泥刮得一干二凈。他們做出的犧牲讓二十年前的案件沉冤昭雪;讓真正的正義重現人間。
一切都塵埃落定,再無無法啟齒的秘密。費渡一個人在塵世中翻滾,早就被鍍上了一層色彩斑斕而又刀槍不入的冰冷金身。可是駱聞舟扒開這層外殼往里面看時,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那層看似堅硬的外殼下那正苦苦支撐著費渡的,不讓他走入歧途的珍貴的善良。駱聞舟抓著那脆弱的東西,奮力一提,將那隱匿著的溫柔和難能可貴的少年心氣一并從淤泥里帶了出來。這也從根本上避免了費渡以命換命的自殺式瘋狂舉動。
費渡久久地站在那片雜草瘋長的荒原上,無數次裝作漫不經心地抬頭仰望,竟然看到了光。那光勢如破竹,開天辟地,用滾燙的溫度將雜草燃燒殆盡。光的那頭,有人伸出了手:“我來晚了,但好在沒缺席。”
那個嘗過苦厄往事百相眾生的年輕人,用善良與智慧拯救了自己。陰霾消散,陽光照進費渡小時候那冷酷而壓抑的家。一切都與當初大相徑庭。“母親離開那天”變成了“遇見你的那天”;陰暗的地下室里無限循環的you rise me up變成了歡脫輕松的五環之歌。至于那個最后的怪物,在經歷了一切之后,變成了一個陽光溫暖的普通人。
人們和朗讀者組織一樣混淆正義與復仇,認為在一切陷入死局的時候,復仇是實現正義的最完美快捷的方法。其實正義里是沒有復仇的。欲望與渴求,生與死,正義公平與黑暗深淵,愛與恨,回憶與現實交織。人心和人命都是無比脆弱的東西,經不起試探與傷害。它們從珍惜與放棄的懸念里變成了堅韌的力量。這種力量讓太陽瀝干了潮濕,讓沒有心的稻草人在胸膛里長出了花,也讓靈魂的酒壺澆灌出了深沉的愛。
我們不斷追溯犯罪者的動機,探尋他們不為人知的過往,不是為了設身處地的同情甚至是底線全無的一昧原諒,也不是為了給罪行以開脫的理由,更不是跪服于人性的黑暗與復雜。我們只是給自己和仍對這個世界抱有期望的人們尋找一個公正的交代。
孟子說,性本善;荀子就說,性本惡。告子就來和稀泥說,人性無善無不善。世道高深莫測,性可以為善也可以為不善。有人做惡就有人行善。我們終其一生,都希望成為更好的人。求真,向善,憧憬美好。
那些背負著黑暗卻一心向善的人們,那些經歷逆境依舊心存希望的人們,那些活在陽光下并且堅信光明永存的人們,會讓白骨滋養出生命力頑強的野花。他們奉獻所有,讓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開滿野花一片。也讓所有人無比堅定的相信這世間擁有永存的美好,也有永遠不會落下的太陽。